楚承宣想着熊平和李锐肯定更想和家人在一桌,便点了让他们过去和家人团聚。李锐和熊平确实也有些心动,并不虚伪的谢过了大皇子的好意,凑到了万宁那桌。
锣鼓又敲了第二通,待到第三通的时候,好戏就要开始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往这边挤,一旁的高处都站满了人,就连更远地方的酒楼外台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齐邵和赵聃也得了几张前排的票,挤的鼻子都歪了才走近舞台下面,一时间两人十分后悔没来早点,而是凑热闹去放了河灯;又后悔没带上几个家人,而是只身二人在街上乱逛。
“再来几回,命都送掉了。”齐邵整了整衣服,总觉得刚才有人趁机偷摸了他几把。
“我算是服了,第一次知道京城还有这么多人!”赵聃也被挤的够呛,连气都不顺了。
他们在小厮的指引下来到第三排,齐邵眼见的看见第一排坐着的似乎是李锐,连忙大喜过望的拉着赵聃往前而去。
“走走走,第三排能看清什么?我带你蹭好位置去。”
“第三排已经很不错了……你拉我去哪儿?”
“李锐!”
“齐兄!”
“齐哥哥!”
“哎呀好巧,我在后面看见你们也在,就和赵聃一起过来了。”
齐邵笑着拉着赵聃自来熟的坐下,一转头看到邻桌被众人包围的是大皇子殿下,顿时眼睛都圆了。
“怎么那位出宫了?”齐邵这下后悔往前坐了,可是跑都跑上前了,再回去未免有些心虚的意思。
“我就是陪那位出来的。”李锐好笑的看着齐邵先喜后惊的表qíng,“你还是去给那位行个礼吧。”
他是舍人,平日里一直随驾,自然是对大皇子再熟悉不过了。陛下考校功课的时候,他也都一直在旁边的。
齐邵看着被莫名其妙拉来的赵聃,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你好,去了翰林院。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快活。”齐邵站起身,和桌上的孩子们告了个罪,施施然往大皇子那桌去了。
大皇子对着父皇身边的近臣自然是客气有加的,两人稍微聊了一会儿,也是有说有笑。
“那位是谁?为什么好像和你们很熟悉的样子?”李钊戳了戳李铭的胳膊。
“那是今科的状元!旁边这位赵大哥是探花!”李铭最崇拜“状元”,两只眼睛奕奕有神的说着,“这是大楚读书人的骄傲!”
“哦哦哦哦,状元和探花啊!”李钊也跟着李铭激动起来了。
他大哥是二甲传胪呢!这两位看起来比他大哥还小啊!
这可是能压他大哥一头的人,好厉害!
赵聃被两个孩子炽热的眼神看的坐立不安,无奈齐邵拉了他坐下,人又不见了,只能假装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
他是探花,又不是脸上开了花!
万宁这桌坐的满满当当,而且大都是少年,其中坐着万宁和燕妮两人,自然是引起无数少女的羡慕。
毕竟这一桌子非富即贵,能坐前排都是王孙公子,而且这一桌子的少年长得都不差,后来的两位男子更是风流倜傥,让看热闹的少女们chūn心都萌动了几下。
而中间却众星拱月的坐着两个姑娘家,怎能让她们恨不得以身代之?
等第三声锣鼓敲响,一个huáng髯碧眼的老者走到了台上,四周响起了胡乐,更有幽幽的哼唱宛如从天而降,台下无数观看之人顿时噤声,听那老者说话。
齐邵见好戏已经开始,连忙和大皇子告了个罪,又回了李锐旁边坐下。
赵聃在桌子下踢了好友一脚,控诉他好生生把他拉到了前排。
他们两人的票是这胡班jiāo好的汉人老板送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听完歌舞以后能够赋诗一首,借着他们的名头继续宣传宣传。
毕竟这胡班以后准备长留京城,jiāo好文人雅士是必须的。
两人并不是假清高之人,对赋诗也看的不是那么正经,眼见作首诗就能得张票,而且不靠家里,也都乐意成人之美一次。
碧眼老人在上面大声的说着什么,几人只想看表演,不听序言,李锐便小声的指着桌子上的万宁、孙燕妮和李钊等人和齐邵介绍是谁。
他也是刚刚知道那孙小姐不是跟着万宁来的,而是被弟弟救的。
孙燕妮的姨夫正是他的舅舅张宁,算起来也是救了自家人,李锐夸了李铭几句,就好言安抚了这表妹几句。
只是他没想到孙燕妮一点都没留下yīn影的样子,反倒安慰他不必担心。
该说将门女儿养出来的孩子,总是慡利的吗?
齐邵听到那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正是大名鼎鼎的德阳郡主的侄女,心中略动了一动,伸过头去和她寒暄。
“县主好,在下是舍人齐邵,想向你请教一事。”齐邵按了按衣襟里贴身放着的许愿牌,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问我?状元还有什么事要向我请教的吗?”万宁好奇的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你有什么事,不妨直问吧。你是李家哥哥的朋友,就是我家的朋友。”
“县主慡快。”齐邵知道德阳郡主jiāo游广阔,京城众多闺秀皆出入德阳郡主府中,所以这才向万宁打探。
“不知县主可听说过一位姓顾名卿的姑娘?”齐邵带着期冀的眼神看着万宁。
“姓顾?莫不是江南顾家之人?没听说顾家有人来京啊……”万宁县主仔细回想了一下,想不出有姓顾名卿的姑娘曾经来过她家。
“你确定是姑娘吗?陆家姐姐的母亲也姓顾,是不是她的后辈?”
“哪位陆家姐姐?”
“就是礼部尚书陆家。陆大人的夫人正是江南顾氏。”
齐邵没打听出什么,有些失望的谢过了万宁的解答。
赵聃自然知道齐邵在想些什么,对他挑了挑眉,好生意外的开了口:“你还在想着那盏河灯呢?词虽写的好,可是那字太丑,怕是在哪里听来的罢。”
但凡擅长辞赋之人,没有人字会丑成那样的。
不过看起来有些生硬,好像并不是好好拿着笔的样子。
“你不懂,也许是那姑娘故意为之,也许是那姑娘伤了手。总之,能写出那般句子的佳人,绝不会是一个字写的难看的姑娘。”
齐邵依然还在回味那首“水调歌头”,觉得即使是自己也做不出这样的绝妙好词来。
“光知道姓名又有什么用呢。顾家几十年前早就被胡人灭了个gāngān净净,就算留了遗芳,也不会在京城。怕是另外哪个顾家的小姐。”赵聃摇着头劝过友人,“你就当是一场奇遇,遇到就算了,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吧。”
齐邵没听赵聃说什么,眼睛看着舞台上正跳着胡旋舞的胡姬,心思却已经飘到那河岸边,那被他重新放回水里的船灯之上。
舞台上口中含着红花正在不停旋转的舞娘看着一直凝视着她的俊俏公子,忍不住连抛了几个媚眼。
汉人公子出手大方,若是得了他的青睐,等下打赏会更丰厚些。
想到这个,她扭动的更加妖娆了,引得台下一阵叫好。
待一曲结束,那舞姬一个漂亮的回旋,将口中的红花取了下来,用手使出巧劲抛了出去,直直地朝着齐邵而去。
只是齐邵虽在走神,但对迎面而来的东西总有条件反she,略一回神,身子偏了偏,就把那朵艳丽的红花避了过去……
直直摔在他身旁的李铭脸上。
李铭看胡旋舞看的好好的,突然被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砸了个正着,而后觉得脸上湿漉漉的,等看到那是什么,才发现是那朵被舞姬一直叼在嘴里的西域奇花。
他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这么说,那湿漉漉的液体是……
我……我……!!
太恶心了!
“铭哥哥,你脸上怎么了?”
“铭弟,你脸上长红包了!”
一旁看到李铭脸上有变的李锐,一脸严肃的把红花丢远,抬头看向台上的舞姬。
那舞姬被李锐看着仇敌一般的眼神吓到,急急忙忙的弯腰谢客就往台下走,连被掷上台子的各种打赏都顾不得了。
“你们跟去后台,把那舞姬控制起来,打探下是什么来路。”李锐看着弟弟脸上突然起来的小包,又和另外一个家将说道:“把那花捡起来,送去验一验……”
“李大公子,没必要呢。李小少爷是不适应这花的花粉,起疹子了。”万宁见多了花粉过敏的人,每次她姑父带回什么奇花,家中总有一些丫鬟会出现呼吸急促或者碰到后起红疹的qíng况。
“起疹子了?”
“是啊,拿水擦擦脸,回家养几日就好了。”
万宁觉得李家大公子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还要好几日才能好?”李铭已经被那胡女的口水恶心的不行,一听连那花都会让他破相几天,心qíng更是大糟。
奶奶说的不对!
他果然是倒霉了!
☆、第178章 功臣回京
胡人班子的演出大获成功,西域人种和中原大不相同,或雪肤丰满,或卷发高鼻,虽然和中原人的审美大相径庭,但在“新意”这点上,已经满足了京城百姓们的猎奇心理。
只是胡人女子更容易被汉人接受,可是胡人的男人还是难免受到提防。他们的长相自有一股彪悍之气,看起来并不像是会遵纪守法的人。
不过听说这些男人有些带了自酿的葡萄酒进京来贩,也不仅仅只是卖艺,既然有正当的营生,作为大楚,还是欢迎各族人民来“投资”的。
李铭顶着一脸包,眼看着孙燕妮被家里吓坏了的父亲兵部侍郎孙英接走,心里留下了无限遗憾。
他还没和她约好下次再见的日子,就这么分开了。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好难过,小李铭也不清楚。但孙家妹妹的影子,无疑在这个小小的少年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锐千叮呤万嘱咐家将们照顾好两位主子,虽然十分不放心,可还是得离开家人,跟着大皇子一同回宫。
更加伤心难过的还有“箱子”和“仙主”,两人难得能这样见面,而且还没有大人在,如今分别,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
两孩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讲,直到围观胡戏的百姓们都已经渐渐散去了,两家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各自启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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