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好像对凡间的武学挺感兴趣,若你去给天君舞个剑什么的,说不定天君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张远一听,没啥兴趣的又躺了下去。
“啥?想求个机缘还要上门卖艺?我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实在是装不得乖,卖不了可爱。这机缘还是你自留,自留吧。”
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想让他露一手看看的朝廷官员。
露你妹啊,我的剑是拿来杂耍的吗?
喜欢看人耍剑,这天君也太降格了。
还是让缺心眼的师弟和她玩去吧。
张玄见师兄没有了兴趣,便一个人登门造访。
张玄如今也是京里的红人,许多人也知道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很赏识他,所以那门子放他进去的十分gān脆。
张玄顺利的进了持云院,拜过了邱老太君,定睛一看……
他料想的没错,天君的功德回来了不少,但依然没有达到鼎盛时候的一半。与此同时,一股黑气若有若无的笼罩在邱老太君身边,也不知是何缘故。
顾卿一看张玄,简直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初那个清冷俊俏的张小道长。
无他,实在是晒的太黑了。
这前一秒还是白面小生后一刻变成元气青年的反差太大了……
她有些接受不能。
“你……为何变得如此黑?”这才几个月?虽然说古代没有防晒,但他是去动员百姓,总不能一天到晚就在太阳下晒吧?
可惜了那一身光滑细腻的好皮子。
张玄看了看身上已经变成麦色的皮肤,心中激动着“天君果然还是关心我的!”,不由得露出感动的表qíng来。
“时值酷暑,无顶可蔽日,无衣可遮阳,所以晒得如此之黑。”张玄羞蔹地说,“不过没有晒伤,已经是很好了。我有不少道友晒到脱皮留斑,那才叫厉害。”
“无顶可蔽日,无衣可遮阳吗?看来你经历了许多事qíng,颇为辛苦……”
顾卿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烈日当空之下,一群道士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体格,挥洒着青chūn和汗水的样子。
“真可惜,我若能看见……”
“老太君宅心仁厚,一定是不想看到那些场景的。”张玄以为顾卿想要看的是江南百姓的疾苦,忍不住摇了摇头。
“水浊不可饮,壶浆半成土。江南各地百姓衣食无着。若不是这次官府应对及时,怕是饿死病死的要比淹死的还多。”
顾卿为自己想歪了的想法暗暗的唾弃了一把。这个时候想男人,她一定是流落古代太久,一天到晚看着女人孩子,已经疯了。
顾卿啊顾卿,你有点格调可行?
顾卿和张玄聊了聊水灾的qíng况,对他做出的应对提出了高度的赞赏,对他一gān师兄弟表示出了极度的好奇,诚意的邀请他们来府里做客。
张玄本来就想让顾卿见见他的一gān师兄弟,他们有的出门游历,有的留在道庭,很少能像现在一般齐聚京城。
既然连天君都表现出想要指点之意,他也由衷的为几位师弟高兴。
“听说你有位师弟用刀剖开了死去孕妇的肚子,取出了一个小孩?”
“是,那妇人刚刚溺水而亡,腹中婴儿却还未丧命……”张玄怕顾卿觉得师弟残忍,忍不住解释道:“我那师弟最为仁厚,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理解。那种qíng况下,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下刀。更何况这里并没有……普通刀具要想不伤及胎儿就划开子宫,你那师弟应该jīng于解剖之术……”
张玄一愣,不知道邱老太君怎么会知道此事。
他那师弟在刚刚下山游历之时,确实在义庄里当过一阵子仵作。
他直觉认为这位天君一定和寇师弟有很多话聊。
“小道此次回京,准备辞去官职,安心编写我的道书《玄妙》。”张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此次江南之行,小道又有了不少感悟,小道想把它写下来……”
“哦,你要著书?那真是了不起的很。”
“小道还有一事,想要求邱老太君应允。”
张玄还从来没有求过顾卿办过什么事,所以顾卿很好奇的让他直言。
“小道辞官之后,想借住在贵府内,在著《玄妙》之时能随时聆听老太君的教诲,互相印证‘道’的奥义……”
“老身能指点你什么?道长说笑了。”
顾卿傻了眼。
“老太君不知,道家的顿悟讲究机缘,小道每次顿悟的机缘都在您的身上,所以小道这才冒昧提出这等请求……”
张玄知道自己的请求很突兀,但他所有的了悟都来自于天君,若是在著书的过程中能不时受到点拨,这本书应该写的更加完美。
大楚的官宦人家非常流行在家中养着几个清客,这些清客里也有是道士的。但女眷养个道士倒是从来没听说过,养个道姑或者女尼偶尔听听讲经说道倒是有的。
所以顾卿也不敢答应,只得说等李茂回来后再行商量。
张玄鼓足勇气提出这等要求已经自觉莽撞,天君没有一口答应,虽然不免失望,但也没有出乎意料之外。
顾卿约好了三日之后给他一个回话,张玄便带着满腔的期待和祈愿,回了礼宾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莫不是那位‘天君’看人还看脸?”
“天君不是那样的人,但衣冠整齐些,总显出我的敬重来。”
顾卿:我真是这样的人。
☆、第179章 我yù成仙
张天师应诏入京,不过却住在京郊的青云观中。他的几个徒弟倒是住在礼宾院,接受朝廷的接待。
“李国公似乎对道教并无好感,为何却愿意送这门功劳给我们?”青云观的老观主正在为张天师分茶,话语间颇为疑惑。
“我观李国公此人,似乎并不以自己的好恶来行事,而是因势利导,根据最适合的qíng况来做出判断。”张天师眯了眯眼,“我的徒弟张玄和邱老太君颇有jiāoqíng,所以李国公就愿意让我派试一试。若和邱老太君jiāo好的是个僧尼,怕是他就要让和尚们试一试了。”
“如此说来,邱老太君可jiāo好?”青云观的观主纳闷地说,“可是也没听说过邱老太君信道啊,也未曾来过我们青云观。”
青云观不远处就是灵云山,作为埋葬着诸多京官的福地,灵云山附近的这座青云观一向香火鼎盛,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道观。
青云观观主说邱老太君没来过,那就真是不信道了。
“邱老太君也不信任何教。”张天师早就打听过邱老太君的过往。
她就去过几次“如是庵”,还是为了去见如是庵里那位已经皈依佛门的水月师太。
与其说她不信教,不如说她不信任何神佛。
“那张道官为何……”
“这便是奇异之处。我那徒儿,一口咬定这位邱老太君是下凡的天君,前来点化众人的。就连信国公府诸人的面相,也皆是由死转生,被逆天改命。”
张天师至今不敢去见一见那邱老太君,除了怕张玄说的是真的会断了徒弟的机缘,也是因为他怕自己在天人眼里,更像是个政客,而非修士。
“我那徒儿天生带着灵气,是修道最好的苗子。他心无旁骛,尘埃不染,更是十岁就开了天眼,成为近几百年来龙虎山悟xing和心xing最适合道门的弟子。只是老道给他批过命,他命中必须要过一道尘缘劫难,若不入凡尘,这辈子只会默默无名,含恨终老。”
张天师在张玄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渡他上山,对他的感qíng不亚于亲孙子,“我让他下山当官,就是希望他在尘世中滚一滚,过了这道劫难,再回山门。”
“可如今看来,若那位邱老太君真是天君下凡,我那徒儿斩断尘缘之后,怕就要离开此间了。”张天师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将会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至于怎么不同,他也并不能明了。
也许真的会飞升,也许会兵解,也许会开山立派,成为新的一代道宗。
无论是哪个,他都乐见其成。
青云观观主听了张天师的话,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筛。
“是我修行不够,心乱了。”观主捡起茶筛。“难道是白日飞升?张道官要跟着那位天君一起去天界不成?”
“如今看来,这位天君对我徒儿并无特别青睐之意,倒像是我的徒儿一心向道,死缠着这位邱老太君不放。”张天师看着被观主点成太极形状的茶沫,赞了一句,又叹道:
“道家讲究‘机缘’,我想加把火,无论那位邱老太君是不是天君下凡,都让她和我那徒儿有着半师的qíng分。如果那位不是天君,我龙虎山与信国公府jiāo好,总不是坏事。若这位邱老太君真是天君,那天君归位,总要了断这段因缘,让我徒儿受益。”
“道宗想要怎么做?”观主手中茶勺不动,敛容静听。
张天师杯中之茶已经饮尽,见那观主听他说话都忘了继续点茶,便按住了话头。
只见他衣袖略振,放在桌上的茶盏便到了观主面前。
观主继续煎茶,又点出一杯好茶来,张天师这才捋须一笑,吐出两个字来。
——“造势。”
张玄从顾卿府中回来的第二日便跟着师父、师兄和师弟一起进宫接受封赏。
龙虎山得了御笔亲题的“天下正宗”的匾额,张天师得了一身御赐的道袍,张玄、张远、石益、寇麒四人得了“天机”、“霹雳”、“妙口”、“鬼手”四道封敕,算是正式有了自己的道号。此外金银玉帛,道家典籍,更是皆有赏赐。
张玄在御前提出想要辞官归隐,潜心乡道,编纂经书的请求,结果却被皇帝给驳了回来。
开玩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形天气预报器,还是准确率极高的那种,楚睿已经享了不少有提前准备的好处,更是借了两次预报消弭了两场大祸,怎么可能放张玄走?
不但没有放张玄走,楚睿为了笼络张玄,还给张玄御赐了“待诏”的虚职,准他在御前行走,有直接上折的权利。
无论哪位皇帝,都不想祭天的时候突然碰到下大雨,或是秋猎的时候被晒成人gān。
钦天监对朝政作用是小,可是这种百年难遇的人才,绝对已经不能以一般官吏来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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