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将你移到北园,是担心你被方氏暗害,这想法是好的,但你祖母毕竟不是出身大族,对这倾轧之事不甚了解。后院妇人若是想要施展各种手段,你和她们见招拆招只会让事qíng更糟,只需釜底抽薪,直接抽身事外,让她们管都管不到才是正理。”
“求舅舅指外甥一条明路!”李锐纳头便拜。
“你舅母和祖母想让你在我家读书,此事我看不宜。你若真避到府外,这一辈子就立不起来了,府里的亲信心腹,可不是一天半天培养出来的。你和你那堂弟毕竟不同。你常住你祖母那里,安全是保证了,可是混在女人堆里,能有什么出息?”
张宁在这一点上和李茂惊人的一致。他们都都认为长期混迹于妇人之手,只会让男人变得越发yīn柔寡断,或偏激骄横,最后是成不了才的。
舅舅建议他从北园里出来,不知为何李锐有些舍不得。这几个月的时光,竟是比以前几年都要快活。可再一想,若对奶奶真有孝心,跑的勤快点就行了每日在膝下尽孝就是,只有自己先qiáng起来,奶奶才能放心。这么一想,他这才回复平静。
“年后你就请示过你祖母,搬回擎苍院去,我会向你府里举荐两个学问渊博,善于教书育人的先生。先生我已经物色好了,一位先生是你舅母说过的那位,一位是我的幕僚,那位幕僚姓杜,是个有才有德之人,昔日你父亲对他有恩,你要好好和他相处。”
“可是,叔父那里……”
“我亲自送人到你府上,你叔父不会不接,方氏的手也伸不到这里。”张宁有自傲的本钱。“他若要推三阻四,你就请老太君直接进宫面圣,求圣上赐两个师父下来。我会从中施为,让两位先生能顺利到你府上。”
“你这小子,已经得了当世最大的靠山,却不自知。你以为老太君为何会得‘出入平安’的宫牌?为何早不给晚不给,你一搬到老太君的院子里就给了?”
李锐有些受宠若惊。他不过是一个huáng口小儿,怎值得……
是了。是因为父亲。父亲虽早死,当他的余荫依旧照拂的到他。
李小胖的眼睛一下子通红了起来。
“我接到你大舅的来信,立刻点了两个教头和我一起进京。这两个教头虽出身糙莽,武艺却了得。只是都是刺头,在军中混的不是很如意。好在我此番已经和他们说清,要教的是李国公的孙子,他们都很乐意。”
李硕在军中地位尊崇,无论是当年求先皇赐宫女给那些老兵为妻,还是上折请求发放眷田让孤老残疾士兵还乡的举措,都让这些军士感恩戴德,遂张致与他们一说,即使是给一个小孩子当差,他们也乐意。
“这两人xing格粗豪,但不是愚笨之人。你平日里出手豪阔一些,好酒好菜供着,关键的是多发些月钱,就能用他们。”张致说话直接,“你府里刚出孝,肯定是要采买小厮下人的。你大舅对你安全不放心,我们这几个月会调教一些下人,趁着府里添人给你送来。”
“你府里挑人,邱老太君肯定是第一个挑,我会让你舅母说明是哪些人,到时候让你祖母留下,送你院里。这些人是送与你的,你尽管用。若不忠心,打死便是。有我们在,还怕没有人用?”
张致久在边关,又是督办军纪军务的官职,一张口,便是杀伐决断的那套,直唬的李小胖瞪大了眼。他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崇拜英雄,他父亲又早亡,平日里光听得父亲的丰功伟绩,却没见过父亲当年的风采。他这小舅直白粗犷的一段话,却让李锐对这位小舅有了深深的孺慕之qíng。
他三人又聊了半会儿,张宁来之前已经为外甥谋划过细节,此时一一道来,该如何说,如何应对,如何接纳安排那些人等等等等。
等李锐都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张宁张致这才放心。
李锐出了门,唤来下人打水净面,他们几个都曾哭过,这样出去未免不雅。张宁从荷包里取出个极小的梳子,对着自己的胡子梳了梳,直梳的光滑油亮,方才取过热毛巾敷在脸上轻揉了起来。
李小胖好奇的看了看张致。
“看什么看,你小舅我没胡子,身上更没带什么荷包!”张致知道李小胖在想什么,他那兄长颌下美髯,那是圣上都夸奖过的,可是他却没有一根胡须。
他在边关经常好几天都顾不上洗脸,吃东西也没有府里那么讲究,有时候直接拿起盆子就胡噜,一不注意胡子就掉进去了,洗起来麻烦,还闹肚子,所以他索xing把胡子剃了个gān净,已经好多年没留过胡子了。
下人捧来了铜镜,张宁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衣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叔父恐怕还在接待方府来人,锐儿,你带舅舅们去你的擎苍院看看。”
顾卿那边,李锐舅母和老太君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
“……我知道手心手背都是ròu,但锐儿双亲尽丧,还请老太太多照顾一二。这番不能再拖了,您是府里的老太君……”
“你不必说了。”顾卿知道赵氏在担心什么,若是真的老太君,恐怕还会挣扎一番,但她是西贝货,对那对人渣夫妻一点好感都无。
兄长死了白占了便宜,抢了人家的东西还想害人家的孩子,这都叫什么事哟!若不是担心以后小胖子和小呆子没法做人,她早就想进宫去告御状了。
舅母听顾卿说“你不必说了”,心里咯噔一下。
她丈夫的谋划都是好的,但前提是府里地位最高的老太君要配合。不然,无论他们手段再怎么通天,一个外家想要把手伸进国公府里去护人都是枉然。
他们也曾想过,若老太君想要保全儿子和府里的名声,有可能会拒绝他们送人进来,可老太君既然向他们求助,那就肯定是真的没有可用的人手,谁料……
“你不必多说。你们想怎么办,就直说吧,老身全力配合就是。”顾卿笑道,“李锐是个好孩子,断不可误了他。说实话,老身最近身子不济,也担心无法看顾他周全,亲家愿意援手,自是再好不过。方氏居心不良,必有报应,我不必费心护她。”
赵氏闻言大喜,对着深明大义的老太君行了个大礼。
“老太太愿意鼎力支持,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想要如此这般……”
赵氏将丈夫及小叔子的安排一一说来,顾卿边听边点头。这些“原住民”的智慧和手段她真是拍马都赶不上的,至少,趁采买小厮的名义安cha进人来,她一没人手二也不会挑人,是不可能做得比李锐舅舅们还要好。
这天中午,信国公府为方府及张府在府中摆了宴,张府没像李茂想象的那样对着外甥“不学无术”的事qíng有意见,张府两位舅老爷对方氏的两个弟弟也很是客气,这一顿饭自然吃的宾主尽欢。
李蒙的两位姻亲都身在要职,张宁连续两次评级都是“上上”,此番回家一定是要高升。方氏的两个弟弟少不得小心奉承,打点关系,张宁和张致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敷衍。
张宁此番回京,如无差错,应该进入吏部接任告老的尚书,正是这两人的上司。
他倒不想打压这二人,只是想把方氏那“捧杀”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番用到她两个弟弟身上。方氏那般“捧杀”的手段,也只能对垂髫小儿用用。
她想断了李蒙与他妹妹独苗的前程,他就坏了她娘家的前程。到时候因果报应,不要怪他心狠。
李茂有意为两边亲戚牵线搭桥,李锐的舅家一直到傍晚才走。
李锐半大小子,居然也给他小舅张致灌的醉醺醺的回来。
顾卿看着双眼已经发直的李小胖不由得好笑,连忙叫下人带他回自己的院子,吩咐丫鬟们为他更衣洗漱,又命厨房去准备醒酒汤药。
待到洗澡的时候,李小胖又出了一件糗事。喝醉了的李锐不给人近身,谁脱他衣服都不行,只要别人一碰他,他就一拳头过去,非说别人害他。
他那大丫头苍舒是从小伺候他的,眼眶上也挨了一拳,嘤嘤嘤地哭着给邱老太君告状去了。顾卿一听乐了,这小胖子居然撒酒疯!连忙带了几个健妇,去归田园居看看究竟。
归田园居的浴房里,披头散发的李锐张牙舞爪,唬的丫头婆子们只敢绕着浴桶走。
顾卿有备而来,威风八面地对着身后的健妇一身“上!”,那些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们就冲上去架住了李锐,不让他伤人伤己。
顾卿露出狞笑。
‘李小胖,在我的院子里还敢横?就这酒品喝个毛的酒,以后说不定还会误事!等醒了,看她不把他训成孙子中的孙子!’
顾卿看着胡乱扭着的李锐,亲自上去把这混小子扒了个jīng1光。李小胖一身横ròu,皮肤倒是白嫩的很,因为喝醉了酒还有些微红。他年纪已经不小,几个伺候的丫头羞红了脸转过身去。
顾卿倒是自在的很。她以前在儿科医院上班,见多了各种大孩子小孩子的果体。小XX上长了东西来看的有,因为治蛲虫对她撅PG的也有,小嫩PG不要看的太多。
“你们gān什么!你居然敢脱我衣服?我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孙!我叫我小舅把你们都抓去,都抓去!”
顾卿无奈地摆摆手,一巴掌拍在他肥嘟嘟的胸口上。
“把他丢水里去,好好刷gān净。”
几个健妇一个使劲,直接把李小胖撂到大桶里去了。
所谓健妇,就是让后院的女主子们把她们当男人使的,每个都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可怜李小胖被她们“伺候”完以后,一身好ròu从微红变成通红,人也清醒了不少。
李锐脑袋昏昏的趴在桶沿,莫名其妙地看着就差没龇牙的祖母。
“我怎么在这里?我酒还没喝完呢。咦?奶奶你怎么来我房里了?”
“不找你小舅抓我了?”顾卿笑的像是láng外婆。
李锐脑内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刚才说的蠢话。
“那啥,孙儿喝多了,犯傻呢。您老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当个P给放了吧!……呵呵,呵呵……”
看见李锐一脸紧张,不知怎么的顾卿逗弄之心大盛,故意板着脸说:
“忤逆犯上,该怎么罚好呢?你说,是想每天绕府跑十圈,还是给你弟弟李铭当马骑,绕着东园走一遍?”
“我的好奶奶诶!咱们府上走一圈都要几个时辰,您老就绕了我吧!”李锐的脸皱成了jú花,“要我给李铭那小子当马骑,我还不如绕府跑十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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