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楚濂的大儿子太过嚣张,又引起了众怒,楚睿便不能放心用这位皇叔,便让他当了太常寺卿这一闲差,管管宗庙祭祀,宗亲大臣的婚丧嫁娶等事务,算是和权利中枢无缘了。
而后楚濂的大儿子因为和李锐结仇而寻衅,活活被大皇子bī死,他原想着动不了大皇子,罪魁祸首的李锐拿来为儿子偿命也可以,结果世族派居然不但没有qiáng压皇帝给李锐定罪,反倒小小的捞了他一把,让他一点事都没有的出了监牢,只是信国公府里罚了一些银子,直接就点燃了楚濂一直压抑着的那团怒火。
楚濂和楚应元,其实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只是楚濂自制力极qiáng,将自己那种冰冷残酷的内心掩盖起来了而已。他接二连三的受创,亲子死的惨烈之极,皇帝又是那般态度,大皇子逍遥法外,所有仇恨加一起,让楚濂直接倒向了岐阳王一边。
岐阳王早些年起事被镇压,家中后人却逃过了一劫,被岐阳王手下的兵将护着逃跑了。之后他们便一直隐藏起来,化明为暗,悄悄的积蓄着复仇的力量。
岐阳王和楚濂也是堂亲,他的后人也曾悄悄的来找过他。
楚濂此人心中并无太多是非观念,只想闷着头过自己的日子,自然是拒绝了他们拉着一起gān的请求,为了担心这些人报复他,加之他们桂州实在是太穷,他便一直卖给他们武器赚一些银两,对他们在自己封地里的一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两边都不偏倚。
岐阳王之后原本已经对这位王叔不报什么希望了,等他主动示好的时候,简直是喜出望外,惊喜的快要疯狂了。
这些人一心一意想要报复信国公府,和楚濂是一拍即合,加之尹朝后裔和岐阳王之后接触已久,两方早已是盟友关系,这三方互相合起来一起调用京中的资源,准备在起事前gān一场大事。
原本他们是想刺杀皇帝的,但楚睿自从先皇被刺以后对这种事小心的很,出门动辄带上几千人马,身边更是高手无数,能近身刺杀,根本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他们就把心思动在了李茂和邱老太君身上。
至于方氏?她死了李茂又不需要丁忧,死了也没用,反倒可以让李茂再结一门好亲事,平添无数助力。他们傻了才会把方氏设为目标。
这几方势力都和信国公府有仇,岐阳王全家上下十七口人等于间接都死在李硕手里,而楚濂一心认为楚应元若不是在灯节碰到邱老太君“仗势欺人”,这事不会闹大,也不会演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尹朝余孽则纯粹是想要大楚更乱一点,信国公府更乱一点,他们好从中谋利。最好信国公府所有人都死完了,他们好架着李锐上位,拿他的身份做文章拿捏住他。
于是楚濂暗中谋划许久,做了无数铺垫,他管着祭祀的具体事宜,对于安排行程和官员就有无数便利。太常寺自两年前他上位一来,里面许多人都渐渐换成了他的心腹和家臣,更是有许多人手可用。
太常寺和其他衙署不一样,低级官员有许多是各家闲散的宗亲子侄进来混个官位好看,再加混口饭吃的,吏部管的也松,常年是有人举荐,很快就批了,都到不了上面。
去年灾厄不断,雹灾完了雪灾,雪灾完了洪灾,按理今年chūn季大祭就该大办,他又让那两边的人在外不停散播不好的言论,迫的皇帝不得不重视太常寺的奏请,在二月进行大祭。
祭地是亲农之举,皇后亲自捧饭,命妇效尤,这便是机会。
甚至为了照顾命妇们的诸多提议,都是为了这刺杀所准备的。
大理寺少卿家里有尹朝不少死士和暗探没有被抓住,他们在周老太君的车子里做了手脚,一个身材瘦弱的刺客藏在车座之下,周老太君的车夫也是他们的人,又有楚濂心腹的太常寺官员刻意让她的马车和邱老太君的靠在一起等待。
为了尽量不引人注意,他们还准备了毒药和其他暗杀之人,若是有一环邱老太君中招,就不需要动用周老太君家的暗人。这环环相扣,几乎是找不出任何不对来,招招都是必死之局。
但楚濂和这些人都不明白,明明是完美无缺的计划,为何邱老太君没有和周老太君一般,当场身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今几个死士都已经服毒自尽,这永远都是一个谜了。
现代。
N市某个儿科医院。
顾卿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唤她。
“顾卿?顾卿?二chuáng的小病人说身体不舒服,问她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你去看看。”
同事廖芳的声音隐隐约约间传来,让她没法安心入睡。
‘我都连续值了三个大夜班了,只有白天能睡三四个小时,说好今晚你值夜的,又来叫我?太jian诈了,我就不醒!’
顾卿其实听到了一些端倪,但她心中有气,qíng愿继续做梦。
这廖芳,每次都说自己不行,经验不足,然后该是她值夜的时间段都要叫醒她,自己偷偷关起值班室的门睡觉。
这么没规矩的同事,院长居然让她进了医院,而且从不说她,她家关系是有多硬啊?
刚才那梦做得好长啊,那啥,梦的是什么来着?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老太太?
是多少岁来着?五十八还是六十八?
她有做这个梦么?
“顾卿!顾卿!顾卿你怎么了?顾卿你别吓我!”廖芳推了顾卿许多下她都没醒,心里一下子慌了。
别是过劳死吧?听说有许多人就这么猝死在加班的时候的!
早知道她就不每天偷懒耍滑了!
廖芳又惊又怕,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来人啊!顾卿出事了!快把心内科的王医生叫过来!”
顾卿一听到廖芳那尖嗓门心脏就直抽抽,一口气也像是喘不上来。
瞎嚷嚷啥呢,她还没死呢!
她不过是从马车里滚下来而已嘛。
咦?
马车?
就在想起往事的一瞬间,顾卿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五彩斑斓的景象,再过片刻,她听到有人在一声声的叫着她奶奶,其声嘶哑,字字泣血,听得她心如刀割,哀思如cháo,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锐儿,别哭。”
☆、第200章 李茂疾奔
顾卿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第四根到第七根肋骨中应该有几根是断了,因为一动弹就会痛不yù生,吸气的时候尤为剧烈。左边的手无法自己张开,左边的腿也是硬直的。只有头和肩膀还能活动。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要一时心疼回来了。
半身不遂化加肋骨断裂,在这个没有弹xing胸带固定也没有X光看看有没有前端移位的时代,肋骨骨折基本是只有健壮青年才能养好的伤。
她现在还没有太过难以忍受的感觉,说明骨头没有移位,但胸痛使呼吸变浅、咳嗽无力,呼吸道分泌物增多、潴留,容易导致肺不张和肺部感染。
一旦感染了,她就离死不远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左边身子不能动是个怎么回事。若是摔一跤摔破了哪根脑血管,以后她就变成偏瘫病人了。
就和最初她穿越来,预想的那种结局一样。
她为什么会作死到还要回来呢?
是因为李锐的呼唤么?还是因为自己可能会坑了别人一家的内疚感?
李锐见到自家奶奶醒来,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呼唤家人去报讯。
方氏和李铭守着白天,他守着黑夜,如今正是晚上,所以他才在这里。
他小时候常听嬷嬷说,勾魂的使者都是在晚上来勾命的,所以他晚上不敢睡觉,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魂儿”。
上一次他这么做是在他爹chuáng前,但一点用都没有,他爹没熬到天亮就去了。
谢天谢地,这一次终于还是唤回来了!
邱老太君遇刺,皇帝楚睿把大半个太医院的人都拉到信国公府来了,如今都住在持云院里。守夜的是两个年轻的太医,见顾卿醒来,立刻过来探视。
他们开始问顾卿一些关于身体上的问题,例如疼不疼,哪里疼,如何疼之类。顾卿刚刚醒过来,肚子里空空的,头也晕的很,听到他们的问话,随便答了几句就要睡过去。
方氏和李铭过来的时候,看见毫无声息躺在chuáng上的顾卿都是吓了一大跳,李铭更是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哭什么!奶奶没事,奶奶是睡着了!”李锐瞪了眼弟弟,“小声点。”
“啊?没事?”李铭用手背抹掉了眼泪,可鼻子和眼睛还是红红的,“不是昏迷了才醒吗?为什么还要睡呢?”
“小公子,昏迷和睡觉是不一样的。前者耗神,后者养神。”一个年轻的太医收回正在号脉的手。“太夫人血脉阻滞,气虚阳亏,又断了肋骨,需要好生调理养。”
他没说的是,就算是好生调理,这般亏损身体,怕是也熬不了几年了。
天边还在漆黑中,宫门前迎来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大楚的明辰宫一般是在寅时一刻开早宫门,大约是在三点多左右。而这个点上,很少有人进出宫门,要开过宫门后再过大半个时辰,才会迎来陆陆续续上朝的大人们。
那时候,宫门口才叫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所有大人在南门前下车下马,然后步行入宫。
而如今,离宫门开还有半个时辰,这位信国公大人就在宫门口等着出去了。
虽知道李大人出宫一定是得了皇帝应允,因为出入宫门的牌子就挂在他的腰间,但谨慎的禁卫们还是问了几句。
“李大人,这么早出宫?”
“李大人,今早的朝会您不上了吗?”
李茂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就在邱老太君昏迷的第二天,北方边关传来了加急的军报。
幽州边关良乡、昌平、大兴三座城池接连被破,几万汉军带着五万胡军,打着“尹”的旗号侵犯边关,劫掠城市,正朝着南边而来。
这些人来势汹汹,更熟悉地形,显然是曾在幽州边关呆过。良乡和昌平两城根本就是城内突然冒出来的一支队伍打开的城门,里应外合后被破的。
这些胡人一进城就烧杀抢掠,所到之处jī犬不留,万幸的是没有放火烧城,还能等着日后收服。
大兴城乃是北方重镇,这些胡人长驱直入,直接攻到了大兴城下。打着“尹”字旗号的汉人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攻城器械,定北军在大兴的驻军中又突然哗变,只不过守了两日就已经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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