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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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只是片刻,楚承宣就对自己好笑了起来。

  他感叹人家李家人丁单薄,他父皇的后宫里一个才有几个孩子?他和二弟如今虽说没有势同水火,但也“相近如冰”,自己还没李锐大,有什么好感叹的。

  “殿下平易近人,但李家作为臣子,却不能视礼法为无物。殿下,祖母年事已高,左边身子又不能动,我婶母要在一旁伺候祖母更衣,也不能亲自出来接驾,还请恕罪!”

  李锐自己受罪,却是不愿意自家长辈迎出来一路跪过来的。

  “这有何罪,是我来的莽撞。”楚承宣虽然嘴里这么说,脸上却露出笑意,显然对李家一家的“诚惶诚恐”心中十分满意。

  “李卿的两位弟弟如今也长大了。”

  他看着李铭和李钊,露出感慨的表qíng,又从身上摸出专门准备好的金鱼和玉佩,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份。

  金鱼是给李钊的,玉佩是给李铭的。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李铭和李钊对太子的上次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可心中却不由得腹诽。

  喂喂喂,你也才十四岁,能不能不要做出这么“慈爱”的样子啊!

  虽然你是太子,可是这样还是不伦不类啊!

  李钊向来羡慕皇家,对皇室是又仰慕又害怕,可太子出手只赏他一只小金鱼,让他还是有点难过。

  他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在致仕的陈老大人府上,他学了不少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如何尽量公平的待人。

  “金”是贵,“玉”是重。

  金子虽然看起来价值颇高,但玉更能显示对一个人地位和品德的肯定。

  他是信国公府的堂亲,又是寄住在信国公府,太子能记住他,并且赐给他了一只小金鱼,这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恩荣了。但既然已经赏赐了,其实可以做的更好一点的。也许是他自己在陈府学接人待物学了太久,有些chuī毛求疵,但若是殿下也赐他一枚玉,但是比自家堂弟的品质差一些,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金子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难道太子潜意识里也这么看他吗?

  李钊收起了金鱼,将它贴身放好,暗暗发誓。

  ‘我以后还要娶万宁的,怎么能被皇家看不起?’

  ‘我以后一定要一鸣惊人,做出点成绩给这位太子看看,让他下次再见我,也给我赐玉!’

  楚承宣自然不知道自己备下的礼物已经有些刺激到李钊的自尊心。

  李钊也是嫡子,并非附庸或庶子,既然同辈论jiāo,赐金确实不太合适。

  但他初做太子,后面又有兄弟虎视眈眈,就等着他犯错拉他下去。楚睿对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慈爱,倒更像是臣下一般严厉,皇后又一心扑在小皇子身上,对他未免有些冷落,楚承宣虽然如愿以偿坐上了太子,却并不如以前做大皇子时候快活。

  人一旦患得患失,就没有那么面面俱到了。他母后又不好在他身边时时提点,否则会有内宫gān政的名声传出来,如此一来,难免有出错的时候。

  自古太子难做,能顺利登基的太子更少,便是因为如此。

  太子跟着李家三兄弟进了内宅,北园大门外,得到消息的方氏换了诰命之服,抱着小李湄在门前跪迎接驾。

  这是李锐的婶母,又是一品的国公夫人,太子连忙搀扶她起来。方氏是长辈,他赐东西就不合适,但还是赐了李湄一块如意卷云纹并“麒麟童子”图案的玉锁片,以示恩重。

  小李湄接了玉锁片,脆生生说了声“谢谢”。

  她如今已经快两岁了,虽然皮的慌,但被花嬷嬷训的厉害,在外人面前很少失礼。

  楚承宣一看到她就想到家中的幼弟,再看到这李家小姐长得浓眉大眼,可自家弟弟却是面目清秀,两人恍如生错了xing别。

  忍不住暗叹,他们要是能互换一下就好了,男人太漂亮也不好。

  太子进了主屋,顾卿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刚刚穿好自己的大衣裳,可见手脚不灵便已经gān扰生活到什么地步了,如今太子进屋,她连忙叫人搀起自己跪下行礼。

  邱老太君什么身份!他娘在坤元殿私下接见老太君都不让她跪,还要赐座平起平坐的!如果他真让老太君跪下去,就该被别人参个“骄横无状”了!

  顾卿也是虚跪,这大男孩一上来搀她,她立刻趁势坐回了轮椅。楚承宣手还没到她身上老太太就已经坐回去了,让他也是一愣。

  顾卿没想到太子动作这么慢,竟比她这个瘫痪老太太还慢半拍,眼见有些对不上节拍,只能用有些不自然的傻笑掩饰过去。

  哈哈,哈哈,你小人不计大人过啊!

  楚承宣见这老太太如此惫懒,心中升起了亲切,也就笑笑,开始对她嘘寒问暖了起来。

  李家一家都知道这太子来是为了什么,便把顾卿的病qíng说了一遍,然后顾卿说自己觉得身体实在是不大好了,每天睡了都有醒不来的感觉,所以才开始把丈夫的墓整一整,开始准备合葬的事qíng了。

  太子问出邱老太君的身体如今差到如此地步,心里也是暗暗惊诧。

  若是真这么严重,那他父皇担忧的事qíng就不是杞人忧天。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太子做完了该做的,便施施然告辞了。

  太子不是普通的世jiāo,顾卿自然也不敢留他用饭,何况她心里也不太想留他用饭。李锐和李铭将太子送出门去,刚出门,方氏就用帕子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顾卿见方氏有些失态,连忙叫下人下去,花嬷嬷推着顾卿的轮椅,顾卿拉着方氏,一起到卧房里安抚方氏的qíng绪。

  “这位殿下怎么如此狠心,娘您身体都不行了,都不让老爷回来见一面。这世上哪有拆散骨ròu天伦,却还要别人出头先说自愿的道理啊!”

  她日日见着婆母憔悴下去,心中实在是不忍。她此前伺候过公公,知道这中风之人到后来有多么难熬,如今她上有老下有小,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中年人的家庭危机和重担全部压在她的身上,已经是不堪重负了。

  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妇人,家国大事还是懂的。可是这么直晃晃的暗示不要人奔丧,在前线坐镇才是尽了忠义和孝道,未免让人心寒。

  他们自己选择这样做是自己的事,可一旦被命令这样做,就完全不是那个滋味了!

  “看开点吧,这就是君王,你还真当能如君如友吗?你公爹和先皇几十年生死之jiāo,那张静又是如何进府的?此事你还没看出来?太子也只是个传声筒,真正授意要这么做的是当今的圣上。”顾卿无奈的耸了耸右肩,“这皇帝已经算是厚道的了,知道让我先提出来,占了大义之名,让我家声望再进一步。”

  勋贵人家最缺的就是名望。不过这名望要她一个快死的老太婆用自己的死来博,还真他奶奶的……

  让人不慡!

  顾卿在后世时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种“明天就要高考,父亲或母亲病重,为了不让孩子耽误考试,瞒而不报”,或者是“父母即将病逝,家人隐瞒事实,让某某某继续奋斗在工作岗位上”的新闻。尤其厌烦新闻工作者还对这种事qíng大加赞赏,歌功颂德。

  有时候顾卿看到那些事后知道真相的孩子们,哭的死去活来痛不yù生的时候,就暗骂这些家长都是脑残。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高考耽误了可以再考,人家就一个爹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以后心中留下永远的遗憾,那伤口一辈子都不能痊愈。

  这才是最大的伤害好不好?

  以“我为你好”之名,到底让多少人痛不yù生?

  “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张静不屑的声音响了起来,“家里现在除了邱老太君就你一个大人,家里大事小事却都是我儿子在跑,你也不觉得丢人!”

  方氏听了张静的话,一抹眼泪,忍住不哭了。

  “这名望,我们家上下,没人想要!”方氏擦gān眼泪,斩钉截铁地对顾卿说道:“我与我们家老爷十几年夫妻,最是了解他,若您真有个什么万一,我们却听从圣上的,故意瞒报丧事,就算府里博得了圣宠,老爷也会恨我的!”

  “其实皇帝做的也没错。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才去,现在报信,反倒是让茂儿在前线分心。这沙场之事,一个疏忽就是无数条人命……”顾卿叹了口气。这事是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有些难以接受,可是转眼想想,若是她是皇帝,说不定也只能这么做。“罢了,报不报,等下等几个孩子回来了,再一同商量吧。”

  原来一个人要死,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哟!

  还能不能让她愉快的死一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太子忍不住暗叹,他们要是能互换一下就好了,男人太漂亮也不好。

  李湄:你意思是我不漂亮?咬你哟!

  ☆、第211章 jiāo代后事(中)

  李锐和李铭、李钊送了太子出去,回来时也是松了一口气。

  天气实在闷热,李锐又怕热的很,太子一走,他立刻就把软翅官帽摘了下来,使劲的扇风。李铭李钊穿的都是正式的大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又是jiāo领,几个时辰下来捂的中衣都湿了,可还要做出一副自若的样子来,待太子一离开,也是赶紧扒掉外衫。

  三兄弟脱衣服的脱衣服,扒帽子的扒帽子,到最后都是衣冠不整,满脸无奈。兄弟三脱完了互相一看,顿觉láng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哎哟,哥你头发全被汗沾一起啦,这真是像刚出水的大青蛙了!”

  “你看看你自己吧,上面就穿个白色的中衣,下身却穿个绫罗花裤,活似唱戏的!”

  “哈哈哈,你们别争,最láng狈的肯定是我,我腰带都来不及脱,整个上身都是乱七八糟的!”

  三人笑够了,觉得这一早上的兵荒马乱总算是付之一笑,心qíng也轻松了不少,于是兄弟三人就这么衣冠不整,勾肩搭背的往持云院回返。

  “我听着太子的意思,好像是不想我爹回来?”李铭皱着眉毛,“奶奶……奶奶身体现在都成这样了,前线战局不那么紧张的时候,爹回来探望一下也没什么吧?”

  他祖母一生生育了五个子女,到最后就剩下他爹一个孩子,临死希望儿子在身边送上一程,难道也是奢侈吗?

  “如今范阳失守,大楚士气大跌,急需一场大胜仗鼓舞士气。这时候叔父要回返京城,前线补给和调配一下子没了主官,各地援军之间又互相不熟悉,没有上官调配,确实会出很大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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