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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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对着二叔是完全没办法说的,她毕竟是女孩子家,有些女孩子的烦恼,和二叔说了,那就叫làngdàng轻浮,不是关心了。当然,虽然二叔也很难让人觉得有xing别就是啦。

  也不能对自己的母亲说,因为她娘是个教导孩子十分严厉的严母,若是她埋怨了,母亲就会批评她太过矫qíng,或是不够有定xing。

  顾卿笑着听着张素衣“少女的烦恼”,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间或回她几句“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或者“像你这样不吃就能减肥已经很好了,我家孙女喝水都长ròu啊”之类的话,一老一小说了整整一个上午。

  “我家曾祖母……”张素衣收住了声。

  邱老太君已经头微微往右歪倒,睡着在轮椅上了。

  想到她爹告诉她,这位老太君急着见她是因为只有几个月好活了,所以想见见孙媳妇安排后事,张素衣的喉咙就有些发gān。

  这么慈爱的一位老人,为什么现在就要走了呢?

  她还想嫁过来好好伺候她,她和二叔相处的很好,和邱老太君应该相处的更好的。

  “祖母……”张素衣的眼泪不能遏制的往外汹涌。

  若是连她这样和邱老太君才相处了半日的人,一想到她会去世,胸腔里都疼痛的像是要烧起来,那信国公府里这么多和她朝夕相处的亲人,岂不是更是痛不yù生?

  他呢……

  张素衣想起了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他会痛苦成什么样呢?

  信国公府里的几位主子都知道张素衣来过了,而且和老太太聊到让她睡着了过去。

  顾卿对张素衣的满意和信任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就连顾卿清醒的时候自己手写的那本《妇女保健手册》,顾卿都给了她一本。

  要知道后来写的那些都是花嬷嬷誊抄的,就连小李湄的那本都是花嬷嬷代书的。

  方氏已经准备把这本书当做传儿媳传女儿传家用的秘典了。

  顾卿知道方氏的想法后被逗得哈哈大笑。

  “哎哟,这个还需要瞒什么啊,若有人来借,大大方方借出去就是。信的人肯定会信,不信的人你写再多也不会信的。既然愿意信的,就是肯定我的辛苦,为什么不借呢?”顾卿有时候总是会被方氏的小家子气逗乐,“能帮到别人,我的辛苦就没白费,不要藏着掖着!”

  顾卿郑重其事的结果就是,李铭和李钊小朋友缠了她许多天,对那本堂婶/娘亲想要传家的“奇书”十分好奇。

  对此,顾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作孽哟!难道让她一个老太太为他们启蒙女xing生理卫生知识?

  “嘶嘶……祖母头疼。你去找你娘问吧。”

  儿媳妇,对不起啦!

  老身真的做不到啊!

  两个孙子的亲事顾卿都算是搞定了,所以她口述,让方氏代笔,写了一封信,让方氏送进了宫。

  皇帝和皇后都知道邱老太君已经快不行了,此时接到她的信,都是重视万分。

  她在心中诚恳的说明了自己身子已经不行,但李茂不在家,她即使想要为小孙子定下亲事也没有办法托人去下聘书,因为其他人都不能替代李铭的父亲。所以她想请皇后娘娘下个懿旨,给他家孙儿赐婚,娶了兵部侍郎孙英的女儿孙燕妮。

  这本是一件小事,但因为关系到信国公府未来世子妃的人选,所以便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亲事了。

  但正如张静的鬼魂所说的,楚睿一方面想重用李茂,一方面又不希望李茂爬的太高。孙家只剩名头,没有任何实质,这亲事实在不好,但却意外的合了楚睿的心意。

  又过了几天,在大朝时,晋国公及其几位属下在朝堂上和勋贵派几位大臣吵了起来,而所争执之事,正是为了还在前方的李茂。

  “明明户部粮仓满到都要漫出来了,为何不将粮糙送到居庸关,反倒要李国公自己在周边数州募粮?张大人,您这是要贻误军qíng嘛!”这勋贵派大臣是李茂的死忠,梗着脖子咬着牙一定要张诺从京中直接调粮上幽燕二州。

  张诺快被这些不学无术的勋贵派气死。

  户部的粮仓乃最重要的粮食储备之地,除非遇到大灾大难、前方粮糙严重不足,否则不会动用。如果户部的粮仓随便动用的话,那日后遇到粮价bào涨、或是其他地方发生灾荒,户部就没有办法平抑物价,安抚灾民了。

  物价之事看起来虽小,但一旦关系到民生,就并非小事。民怨则生乱,谁也不知道今年夏天会不会又发生大水,或是大旱,如今才是初夏,怎么可能就动户部之粮?

  倒是李茂那边,看起来范阳城被占,涿县和怀朔似乎又危机,但居庸关原本就有不少粮糙,燕州之后就是北方最富庶、jiāo通最发达,商业也昌盛的通州,何愁无粮?燕州不保则四周所有州县都不可能保住,这些州府怎么可能不送粮上前线?

  从通州和汾州走,怎么都比更远的京城走更快、更节省成本,也最安全。

  勋贵派是不懂经济,但他们早些年都随过军,知道募粮的困难。

  是,燕州若破,通州等几个州也会有大难,但这和他们放粮没有必然联系。各地募粮征税都是记入政绩的,就算不计入政绩,从别的州县嘴里要粮食,难道就是那么容易的事qíng吗?

  这位晋国公当宰相当久了,真以为各地的州官都那么好说话!

  若是要打仗的时候钱粮供应不上,岂不是坑死信国公了?

  所以两派各执一词,争得谁也不能说服谁。

  张诺觉得以李茂的威望和能力,一定能在通州及周边几个周募到粮食;勋贵派认为从周边募粮要分批抵达,根本不方便调配,有可能还会贻误军qíng。

  说实话,两边说的都有理,就连楚睿自己都不知道该听哪边的。但他内心偏向于李茂,所以不免就有些带出一些训斥的意味来。

  散朝后,楚睿点了张诺进书房,找他谈了顿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如今正是大楚紧要之时,希望勋贵派和世族派能够摈弃前嫌,携手同进,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支援正在前线的袁羲和李茂,大家都各退一步做出点小牺牲最好。

  张诺为这位皇帝效忠的时间比李茂多得多,自然知道楚睿是个什么xing格的人,他想了想,此时正是提出和李国公结盟的最好时候,皇帝绝对不会反对,反而要鼎力支持。

  于是张诺立刻当场发誓绝无乘机刁难之意,又满脸感激地说着自己自从被夺qíng起复,就一直想着报答君恩,所以才殚思竭虑,连晚上睡觉都想着如何能平定乱事。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张诺说愿意和李家结成儿女亲家,共同进退。又提出可以把自家女儿嫁给无官无爵,成年就会移出公府的李锐为妻,来换取勋贵派的信任。

  言语中语气之忠烈,态度之诚恳,若不是楚睿知道李家和张家早就已经订下了双方儿女的亲事,怕是也会为晋国公府的委曲求全感叹。

  但他想了想,邱老太君正好在求赐小孙子的亲事,可总没有大孙子还没定亲,小孙子先越过大孙子定亲的事吧?就算两家不是一房,可现在还没分房,还是一支呢!

  再加上如今勋贵派对世族一直提防也确实让人头疼,这时候赐这么一个婚事,有助于和缓两派的矛盾。

  至于后来怎样发展,或让人认为李锐倒向了世族一派,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反正张素衣不是嫡长孙,张老国公又是寿终正寝,按礼孙女只需要为他服丧一年。如今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赐下这门婚事也不违礼法。

  邱老太君若是今年去了,信国公府就要守孝三年,以后信国公府或者晋国公府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来日方长,也还有时间谋划。

  五月十八那天是个吉日,皇帝亲下了两道手诏,引起朝廷震动。

  两道手诏都是关于信国公府的,信国公府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如今武将大部分都是勋贵一派,北面正在打仗,安抚勋贵派实在是太必要了。

  两道手诏都是赐婚。一道是为晋国公的嫡女张素衣和信国公府的嫡长孙李锐赐婚,一道是为信国公的嫡子李铭和兵部侍郎孙英的嫡女孙燕妮赐婚。

  张家嫡女嫁给六品官位无爵的李锐,很明显是低嫁的很了。许多人就想到皇帝是不是有意用这门亲事敲打晋国公,以提醒他不要在前线战事上老是想着托信国公后腿。

  而李铭和孙家嫡女的亲事却很好理解。如今李茂在外面带兵,若是胜了,回来还不知道显赫成什么样子,这般的大功臣,以后肯定愿意结亲的显贵高门诸多,与其那个时候任其发展,不如趁现在信国公不在府里的时候直接断了这条念想。

  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却把楚睿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的印象深深埋入了所有大臣的心底。信国公府和晋国公府被一捧一打,都得乖乖为天子办事,这些大臣哪里还敢去摸天子的虎须,之后许多天,这些大臣在朝会上温顺的都犹如小绵羊。

  谁也不想哪天家中的嫡子被尚了公主,或者娶了个破落户。

  不过是两门亲事,竟有这般的效果,就连楚睿自己也没想到。

  邱老太君果然是“荫星”天梁,张璇玑诚不欺我!

  虽然是美好的误会,但这两门亲事确实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晋国公的方法其实是最有效率、也最节约成本的办法,但以现在的朝廷,晋国公要这般行事,必定会受到勋贵派的猜疑,导致事qíng无法继续下去。

  所以晋国公听从了皇帝的安排,从户部的粮仓中调拨四成的粮糙前往居庸关,而剩下的六成,就要靠皇帝向周边几个州县下旨地方官调配粮食,然后李茂自己想办法去募集。

  不过是户部四成的粮糙,却被勋贵派当成了他们和天子与世族派博弈的“胜利”。一下子,他们觉得这婚事赐的实在是太好了,就连晋国公都不得不妥协,往后让了一步。

  孙英虽然家中已经败落,但是个能吏,属于少壮的实gān派。更重要的是,他是从军中一直爬到兵部侍郎的,娶的又是和李老国公几乎齐名的名将赵将军之女,在军中有着极好的声誉。

  李茂如今正在前线,需要的就是军中的支持。

  要知道就算他是兵部尚书,可他毕竟是文臣,自古文武相轻,有些武将总觉得外行指挥内行,这李茂李国公不是“自己人”。

  如今姻亲是自己人,那也就勉qiáng算是自己人了。

  顾卿都不知道自己的上书会演变成这么一系列美好的yīn差阳错,此刻她正拿着家中所有人署名写就的信件,递给一脸凝重的李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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