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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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这么多八成的银饼子,就算一个月换一块也要换个两三年,这少爷是有多蠢笨一点都没发现?还是和主子爷说的一样,这擎苍院里全是窟窿,从上到下沆瀣一气,抱成团把这主子当傻子耍?

  只盼溪儿姐姐快点来,好好整治整治这些刁奴。

  要说这丫鬟这么厉害,是有原因的。她是今年初入府的外面丫头之一,在仆房里调教了半年,又细细学了规矩,算是新进下人里一等一的出类拔萃之人,这才被提早放进主子房里留用。

  这苍岚原名张岚,是李锐的舅舅张宁回京时从通州带来的账房先生之女,她今年已经十四,只是看起来脸嫩人小,虚报了十二岁进的府。

  她倒不是张府的下人,只是早就和府里另外一个大管事的儿子订了亲,说好过来这边府里给表少爷当丫头,到二十岁要嫁人的时候就回去,那边府里只有两边家人知道此事,对其他人都封了嘴,说是回了老家伺候生病的奶奶。

  她在这边府里拿着二等丫头的月钱,她家里在张府也拿着另一份管事娘子的月钱,等她回去,两边都允诺少不了嫁妆,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嫁人,她可和这里的家生子和没家可回的卖断之人不一样,有什么不对的,最多回家就是。

  她和其他几个丫头小厮都是被张府安排进来的。她识文断字,在张府里规矩早就调教好了,所以才出头的快,其他几个是倒不是资质差,而是听主子的话,故意留在仆房,摸清其他孩子的底细,顺便结个善缘。再过一个月,他们怎么都要被放出来送到各主子那里了。

  这时候苍翠和其他几个丫头到现在还在作死。殊不知等过一个月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了,到时候太夫人拿这银钱之事一发作,这擎苍院里还能留下几个“姐姐”!

  哼,也不知道这几个丫头准备怎么“戴罪立功”。

  苍翠失魂落魄的离了银房回了屋,在她屋里早就等着的苍舒和苍衣连忙凑了上来,自苍莲出疹子被移出西园,换了这个苍岚过来以后,她们就一直觉得如鲠在喉。现在苍翠领了原本是苍莲管着的杂物差事,这新来的却领了最重要的银房,她们趁着苍翠一肚子鬼火,怂恿她去闹上一闹,最好把那姑娘拿捏了最好。

  她是外来的,在府里四处无援,今年也才十一二岁,能有什么见识?到时候态度一软,口风一松,发财生意一起做,不信她不愿意。

  “怎么样?那小姑娘怎么说?”

  “完了,全完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发现了吗?苍翠?你怎么了!”苍衣看出苍翠不对劲,使劲摇了摇她的肩膀。“急死我了,你倒是说啊!”

  “全完了,全完了,脸上刺字……流放……打死……”苍翠两眼瞪得直直的,说着骇人听闻的话,直把苍衣和苍舒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怕是吓到了,也不知道那新来的小丫头用了什么手段。”苍衣一咬牙,上前打了苍翠一耳光。

  啪!

  “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你别这样吓人啊!”她们再怎么油滑,说到底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经过什么事,苍翠被这么一打,“哇”的哭了出来。

  “……苍岚早就和锐少爷说了!锐少爷什么都知道!”苍翠号啕着说,“苍岚说再bī她就告到夫人和太夫人那里去,让衙门里把我们捆了!”

  这下苍舒和苍衣都变了脸色。

  “少爷知道了?那他怎么不……”苍舒突然住了嘴,好像主子从北园里回来以后,就习惯了一个人洗漱穿衣,她贴身伺候的时候都少了。就连用膳,也是锐少爷和铭少爷一起在微霜堂留用的。那里有外男,她们不方便过去,这么一说,主子和她早就疏远了。

  苍衣也想的是同样的事。她管着主子的衣箱配饰鞋帽等物,同为近身伺候的丫鬟,可是这一段时间来,主子明显很少和她说话了,就是吩咐什么事,也是冷淡的很。

  “怎么办?我们去找夫人求qíng?”她们在擎苍院里办差,但还时时回锦绣院里拜见夫人,跟夫人回报这一阵子少爷的qíng况。她们都是从锦绣院里移出来的,和那边院子里的丫头也jiāo好,又是家生子,父母亲戚都在夫人身边办差,自是和院里其他丫头不一样。

  “旁的事还好,这番是我们先贪了主子的银钱,这事捅上去,夫人都饶不了我们,更别说保我们。”苍舒咬着下唇,“府里这么多年戴着孝,都没开府,也不出门,若不是家中兄弟一点油水都没法捞,我们何苦要做这种肮脏事qíng!”

  “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话作甚!快想想怎么找补。不行先把银子都还回来,再去少爷那求求qíng。我们伺候他四五年……”苍衣是去年才沾这个事,现在收手,倒还不了多少钱。

  苍翠脸色更白了,“哪里补得了!开年出孝,我两个哥哥都娶了妻,银子早用掉大半了。现在叫他们补……”

  “不补就一家子坐牢!”苍舒一拍桌子,“这番被捅出去了,要么补上,要么一股脑全部捆了送衙门里去,你就这么和家里人说!让自己姐妹弄这种钱娶媳妇,现在还要你顶缸不成?我这就回家里要去!”

  她可不要被撵出去,也不要脸上刺字!她丢不起这个人!

  锦绣院里,方氏正在和放课回来的李铭“谈心”。

  自己的孩儿回了府里读书,接触的就更多了。方氏事忙,白天要顾着管家,一天见儿子的时间倒没有几个嬷嬷下人多。她想着孩子渐大,等十岁的时候也是要移出东园单住的,不由得一片慈母之心发动,天天嘘寒问暖起来。

  若是以前,李铭见到母亲对自己这般好,早就受宠若惊了。只是自从他读了“三国演义”,又跟着两位高明的先生学习做人的道理,心中对以前母亲冷落自己捧着兄长的怨怼淡了许多,同样的,对期许也看淡了许多,母亲天天来他房里问长问短,他也就应着。

  “听说老太太昨日里又给锐儿单独加了一道菜?怎么你没得?是惹了奶奶生气了吗?”

  李铭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

  方氏心中一喜。果然是小孩子,就连一道菜都会吃味!

  李铭是深深的同qíng自己的兄长的。昨日里他们在微霜堂里用的饭,奶奶突然派人送了一个坛子过来,指明是给兄长用的,说是可以“吸掉油脂”。兄长高高兴兴地盛了一碗出来,却发现是豆子,再一尝,差点没把牙给倒了。

  原来那一坛子都是醋泡的炒过的huáng豆,味道奇怪不说,还又酸又难吃,吃那一勺,一中午都吃不了饭了,吃什么都是那个味儿。他只偷偷的夹了一颗吃了,就被那怪味熏的给吐了出来。听兄长说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许多怪方子,都做了给他试用,这一年下来瘦倒是瘦下来了,就是人实在受罪。

  李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以前还觉得自己没有哥哥高壮,有些难过,现在一想,自己这身材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知足常乐啊!

  想到这,李铭心有戚戚焉地说:“被加了那道菜,怕是兄长又在哪里惹了奶奶生气了。”

  奶奶生起气来可吓人了!她从来不打骂他们,可是比打骂他们更难受。

  她把“三国演义”给他们断了!不说了!请听下回分解后没有了!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好吗?

  方氏只当是儿子嘴硬,更加和蔼地说:“你兄长无父无母,奶奶肯定要多照顾他一些,你是弟弟,要懂得谦让,不过是一道菜,以后你是要继承家业的,整个府里都是你的,现在你让着他些,乖啊。”

  “我早就习惯了,娘,你不用担心我心里难受。你不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吗?”李铭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一直都是关心哥哥多于他,怎么现在突然担心起奶奶不公平的事qíng来了?“而且奶奶很好,没有偏心过。”

  他那还有奶奶专门为他做的“竹蜻蜓”,说是他每天读书,眼睛都看坏了,没事去空旷地方玩玩,可以锻炼锻炼眼睛。这东西哥哥都没有呢!可以自己飞上天的玩具,哥哥眼睛都看直了!

  嘿嘿,奶奶说他年纪大了,这个不是大孩子玩的,还是弟弟好,当弟弟好啊!

  看着儿子傻笑,方氏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见儿子说还要做功课,方氏只好纳闷地出了屋。

  “刘嬷嬷,你说这老太太怎么就和变了个人一样呢?以前从来不管前后的事qíng的,现在又是找师傅,又是关心起居,还给他们说起书来了!你见过铭儿那些签子没有?他每天都写写画画的,跟着了魔一样。”方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ròu,养了七八年,没有一天不cao心着……”

  “也不知道老太太哪里来的迷魂汤。现在铭儿对老太太的感qíng,倒比和我这亲生的娘更深厚些……”

  刘嬷嬷也郁闷。她的侄孙被夫人送去了擎苍院,说好了过一段时间就调过来伺候铭少爷的,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忘了一般。他那侄孙回去说过好几次,说是锐少爷天天和几个先生跳着学东西,竟是没有那本书是从头到尾讲完的,这样下去,她那资质聪颖的侄孙就废掉了!

  现在老太太又cha手两位少爷的功课,还给锐少爷指了两个书童过去,说是还有几个小厮,等过一两个月调教好了就给他送去院里,那她那侄孙以后更是凑不上前了。

  只是她心里埋怨归埋怨,脸上总还是不能表现出不满来。她一直在方氏身边近身伺候,肚子里有事,脸上还要笑,时间久了,未免憋气。

  听方氏这么说,刘嬷嬷突然想到其他事qíng上来。她左右看看无人,小声说道:

  “奴婢也觉得,这太夫人自上次被锐少爷气着以后,突然变得大不一样了。听说现在还会写字书信?这寻常人家请了先生教孩子启蒙,怎么也要两三年才能到自己写信的地步,这才一年多,目不识丁的太夫人就会写信了,实在是奇怪。”

  “还有那she玦、铭少爷手里的卡片……”刘嬷嬷声音低了下去,“恕奴婢多嘴,这太反常了……”

  方氏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多想,被这方嬷嬷煞有其事的一提,倒是吓了一大跳。

  “你这意思是什么?老太太以前都是装糊涂,其实什么都知道?”

  “不,奴婢是觉得,府里接二连三的死人,大夫人也死的不清不白的……”刘嬷嬷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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