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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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概是没事了。”李睿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个李茂啊!”

  信国公府虽然现在看起来威势不减,其实自从才gān过人的李蒙英年早逝,老国公李硕又驾鹤西去了以后,已经逐渐开始走下坡路了。能有现在的风光,全靠楚家和李家旧日一起打天下的qíng谊维系着。

  连内院的事qíng都处理不好。这个李茂,和他兄长差远了。

  楚睿是大楚朝当今的圣上,楚的第二位皇帝。和老皇帝同乡的老国公李硕从龙时,就连楚睿也要喊他一声“李叔叔”。老皇帝楚钧带着大伙赶跑了胡人,建立了“楚”。在定都金陵后,这李硕也是第一个上jiāo兵权,并以“旧伤复发”的理由告老的。

  后来,兵权自然是收了,但是老皇帝却没有答应他的告老,甚至在大封功臣时,封了他和郡王同等的“国公”一爵。大楚自建立以来,只有两位国公,一位是皇后嫡亲的兄长,大楚第一谋臣的晋国公张允。晋阳张氏是累世大族,和从龙前一穷二白,仅有一身好武艺的李硕截然不同。能有这样的恩宠,且封号为“信”,自然可以看得出老皇帝对老国公的感qíng。也从侧面反映了老国公的厉害。

  封为“信国公”,除了老国公确实是忠君之人外,老国公府上人口单纯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老国公的结发妻子邱氏是李硕二十岁时娶的普通妇人,并无显赫身世。老皇帝多次要赐予他美妾,都被李硕以“糟糠之妻还在老家种田”的名义婉拒了。后方稳定后,李硕没有和很多同僚一样停妻再娶,或者广纳妾室,反而接回了妻子善待。

  当时还是鞑靼人建立的“辛”朝,老国公跟着当时还是县吏的老皇帝楚钧造反,家乡被胡人官员问责,惨遭屠杀。邱老太君死了两个女儿,却保住了当时唯一的血脉,这件事,就连李硕也感念她的坚毅。邱老太君后来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小时候没站住,李硕现在唯一的两个儿子都是嫡子,而且都是邱老太君所出。

  没有复杂的姻亲关系,忠心没有贪yù,继承人又早早确立。信国公确实让老皇帝非常放心。李老国公jiāo出兵权后,每年一年里倒是有大半年是在宫里伴驾的,圣恩之隆,就连太子李睿都好生嫉妒。

  就连他的世子李蒙,也很快就升到了“东阁大学士”之位,风头一时无二。

  可惜天妒英才。李蒙在一次宴饮时替老皇帝挡了鞑靼刺客的暗器,毒发而亡,老国公也因伤心过度,没过几年就去了。

  信国公因人口单纯而得到了楚氏皇族的信任,现在又因人口单薄而面临人才凋零的困境。听说李茂的儿子李铭倒是天赋过人,但要成长到能顶门立户,没有个二十年是不成的。

  在这件事上,皇家确实亏欠信国公府。

  “宣李茂,这个信国公,是要点拨点拨了。”

  “是。”

  西园,擎苍院正屋。

  从前门街上请来的白大夫和府里的家医胡大夫一起在给李锐看诊。

  李锐背上有伤,所以趴在chuáng上,背上盖着几条赶紧的纱布。他浑身滚烫,却一滴汗也没有,口中胡言乱语着“婶母”、“奶奶”之类的话,方氏在chuáng旁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抹眼泪。

  白老御医和胡庆年两人,一人久为御医,另一人也是老成之人,两人在一起辩证了半天,谁也不愿意先发表言论。方氏在一旁静等,直到一刻钟都过去了也没等到两人说上一句,方才直言道:“两位都是信得过之人,锐儿都这样了,有什么qíng况各位就直说吧。”

  “李大公子这鞭伤只是小伤,伤口却红肿化脓,显是外邪入侵所致。冒昧问一句,请问这鞭伤是?”白老御医心中也暗暗发苦,谁能让信国公府上的公子吃鞭子?这高烧明显是伤口沾染了污物引起的。倒不是下毒,可沾染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堂堂国公府的嫡长孙,这么小的伤口居然也被照顾到“外邪入体”,可见府中qíng形之复杂。他在宫中见过了各种yīn私之事,好不容易熬到了告老,却想不到这宫外的丝毫也不比宫里gān净到哪里去。

  再想到这嫡长孙似乎是现任国公老爷李茂的兄长之子,白老御医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位李蒙大人的风华,他还记得。当年李蒙中毒,他和其他几位御医还会诊过,很是嗟叹了一段时日。

  方氏红着眼,哽咽着说:“因着前几日锐儿顶撞了老太太,老爷请了家法。我担心着锐儿从小没吃过苦,家中的鞭子怕承受不住,还特意找了太夫人求qíng,只鞭打了几下,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胡庆年捻着胡子,沉默不语。

  问题不是出在鞭子上,就是伤药里。但他不能说,更不能求信国公夫人将这两样东西给他查验。更何况,若真是有人要在这两样东西里搞鬼,东西怕是已经处理gān净了。

  白御医只管医病,也不想管这府里的yīn私。两人讨论了一番,白老御医开了些去腐生肌的药散,又配了几副退烧的药物,就急急忙忙的告辞了。胡庆年对伤口做了些清理,说了些安慰方氏的话,就去小厨房盯着徒弟煎药。

  因李锐的小厮都被赶了出去,人手不够,方氏带着几个锦绣院的大丫鬟并下人一起,在擎苍院里守了一夜。

  “什么?你说高烧到现在还没退?”顾卿睁大了眼睛问身边的香云,“我不是吩咐了教训几下就行了吗?打重了?”

  “回太夫人,并没有狠打,只是抽了几鞭。”

  顾卿握着手杖的手不禁一抖。

  抽鞭子?不是打屁股?

  她对“家法”的认识,是古装剧里把人按在凳子上噼里啪啦一顿竹板那种,所以才说“教训几下”这样的话。这家人的家法怎么这么奇怪,用鞭子?

  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顾卿昨日下午进了些米粥,又休息了一夜,早上刚刚恢复了点力气。她知道久卧不利于身体健康,尤其她还有些中风先兆的qíng况,所以在chuáng上吃了早饭后,就叫丫头们搀着她下chuáng,在屋子里走走。谁知道孙嬷嬷急急忙忙进来,禀告了西院里顶撞自己而被家法的李锐陷入昏迷,再不清醒恐有凶险的消息。

  自己一寻死的人还活着,顶嘴的快死了算哪门子事儿啊!

  “府里有轿子没有?抬我去西院看看。”

  ☆、疑云重重

  尽管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反对顾卿身体未愈就出门,但顾卿还是硬摆出老太君的威风叫来了软轿,去了擎苍院。

  擎苍院正屋内。

  顾卿一脸呆囧的看着chuáng上的包子。

  不要觉得包子是夸奖,这只是纯粹的表达观感而已。当顾卿站在chuáng边,看到裹在土huáng色被子里的李锐时,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包在油皮纸里的大号包子。

  这个叫李锐的孩子趴在chuáng上昏睡着,露在外面脖子上全是横ròu,脸上也都是ròu。脸因为侧睡的原因五官全挤在一起,活像是包子褶。以他这个年纪,胖成米其林轮小人的样子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难道没有人帮他控制饮食吗?胖成这样身体会出问题的好不好?

  果然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啊。如果李锐他娘看见他儿子现在这个样貌,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投湖殉qíng。

  “娘,您还是回去吧,这屋子里气闷……”

  老太太怎么跑这里来了?她不是从来不管事的吗?方氏有些纳闷的看着一进来就东张西望的邱老太君。她就差没有直言“您老在这里也是添乱,还是回去吧”这样的话了。

  “你也知道气闷?这才十月,这屋子里放这么多炭盆,还把门窗关起来gān嘛?”顾卿无语的看着脚下的几个炭盆。她们不怕二氧化碳中毒吗?她才刚进来没多久,就觉得热了。

  “胡大夫说了,已经高烧了,更不能着凉。”方氏担忧地看着裹在被子里的李锐,“他一直在发烧,人还打寒颤。”

  胡大夫?那个诊断她“寒气滞胃引发绝食”的庸医?

  顾卿拄着手杖走到chuáng沿,一把掀开了盖在李锐身上的被子。伤口需要的是透气,而不是用不知道gān不gān净的被子盖着。

  李锐的伤口上覆盖着纱布,她凑过去,将纱布小心的揭开。纱布上敷着青绿色的敷料,大概是某种活血化瘀的药膏。还好,伤口没有化脓,也没有肌紧张xing收缩。

  “娘,您可千万别乱来,锐儿已经只剩半条命了!”方氏吓得从chuáng尾处几步走到了顾卿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白老御医和胡大夫都已经看过了,您老就放心吧。”

  鞭伤是不会引起高烧不退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顾卿虽然是小儿科的大夫,但在实习时也是每个科都待过的,外伤也见过不少,这孩子烧了一夜,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你放手。老身自己孙子,难道还会害他吗?孙嬷嬷、花嬷嬷,把夫人扶走。”顾卿翻看过邱老太君的记忆,知道她是一个混人,一直是想gān嘛就gān嘛,倒是少了很多口舌。

  方氏虽然还想在说几句,但是花嬷嬷和孙嬷嬷把她一搀,口中说着“这是老太君的慈爱,您不能挡着老太太查看孙子伤势不是”,也不见怎么用力,就把方氏带到远处了。

  顾卿满意的点点头,穿成地位高的长辈就是好啊。

  她低下头,仔细观察伤口。血痕不是很深,说明李茂确实没有怎么用力抽他,但是血痕上下左右都有很多细小的出血点,这些出血点呈现紫黑色,显然有血瘀在里面。而且伤口呈现红肿的qíng况,可能已经出现了感染。

  正是感染让这个小孩发高烧。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伤口感染有可能是会致命的!

  “老太太,您这是……”

  “清言,你已经熬了一夜,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老身看着就好。”见方氏还要多言,顾卿直接板起脸,瞪着眼睛,“怎么,你信不过老身?”

  方氏低下头,使劲咬着牙。

  屋子里仅剩的大丫头苍舒、苍衣两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方氏,希望她能坚持留下来。比起xing格古怪的邱老太君,还是温和宽厚的方氏更可靠些。再说,这场祸事本来就是因为主子顶撞太夫人而来,还不知道太夫人要怎么折腾小主子呢。

  方氏犹豫再三,最终只是略略福了福身。“娘一说,我才觉得确实累的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容媳妇儿告退休息。”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弄出什么明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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