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绞刑架下的祈祷【完结+番外】(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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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铭咬了咬嘴唇,嗯哪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哥哥最近都不怎么带我玩了。”

  顾卿突然有化身为láng,使劲咬李小呆小朋友几口的冲动。

  啊哈哈哈这种“哥哥有了新朋友,新朋友都去死”和“哥哥有了新朋友,哥哥你不要理新朋友好不好”的幼稚想法,不是从小学至高中许多孩子都面临的yīn暗qíng结吗?

  她当年到了高中,都还有一个女xing好友曾挽着她的手和她埋怨过“你最近和某某某逛街了为什么不喊我我很不高兴”这样的话呢!

  小呆居然会觉得失落,绝对是已经把李锐放在心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了!

  对于这种qíng况,顾卿以前用的法子是把自己的两边朋友都纳入一个圈子里来,然后都变成好朋友。

  人一多,不寂寞,也就不会产生那种想法了。

  所以顾卿拉着李铭的手走到糙庐里,笑眯眯地问他:“你不喜欢你哥哥的新朋友吗?他们没有喊你一起出去玩?”

  “有。”李铭大力地点了一下头。“可是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念,不能和哥哥一样没事就出去玩儿。”

  顾卿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原来问题不来自李锐那边。

  李铭也很委屈。他的功课是由他娘亲自盯着的,每天不做完不给睡觉。他们读书的“微霜堂”现在人多口杂,东升师父和明辉师父经常还帮着国子监的学生答疑解惑,他每天功课读不完,觉得还不如回东园让父亲和母亲找的先生教来的快。

  可是他一回东园,娘就开始严厉的管教起他的功课来了。

  有一天他想和哥哥出去玩,他娘还打了他三记手板,骂道:“你和你哥哥不同,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他以后由你父亲求个蒙荫,一辈子就吃穿不愁,读多读少没什么区别。可是你从小日日勤读经论,是要为家里顶梁立柱的,你难道要和你哥哥一般胡闹,把学问给荒废掉吗?”

  李铭很想反驳娘亲,因为明辉先生曾对他们兄弟说过,真正的学问不在书里,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也不是死读书。

  可是他不敢说。

  他娘从小对他严厉,生怕他有一刻放松的时候,渐渐的,他连跟娘亲撒娇都不敢了,反倒是父亲还会偶尔给他买些外面的新鲜玩意儿,有时候聊聊天。

  娘见了他,只会问“功课做了吗”、“最近学的什么?”、“你哥哥最近学了什么?”这样的话,让他很难过。

  顾卿是信国公府里地位最高,年纪最大的长辈。李铭说这些,一是排解心里的难受,二也不乏一丝告状的意味。他年纪还小,但是已经能觉察到自己的娘亲教育他的方式有些问题。可是他是儿子,又不可忤逆父母,所以这种事qíng,就只能和奶奶唠叨唠叨,期望着奶奶想办法帮他解决了。

  嗯。奶奶可厉害了,一定能解决的!

  顾卿一听到小胖的埋怨,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方氏,怕是看到自己从小放纵李锐后的结果,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因为放纵而变的无知无畏,所以更加严厉的教导,事事都要管,事事都要让孩子向大人汇报,有些“矫枉过正”了。

  只是如此一来,小时候还好,小孩对母亲依恋的天xing会渐渐占上风,让孩子对母亲又爱又怕,可一旦孩子长成,有了逆反心理,再这般做,恐怕会感qíng日渐淡薄,最后走到母子离心的地步。

  说起来,这信国公府的第三代心xing真是不错。一般来说,被长辈刻意溺爱娇宠,养出来的孩子应该是无法无天,自我中心才对,但是李锐天xing纯良,又心xing坚毅,一旦决定改过,便能下狠心将以前的缺点给改的gāngān净净。

  而李铭xing子温和,天资聪慧,自己也善于思考。若其他孩子,被方氏从小如此严厉的管教,按照常理,要么懦弱没有主见,要么xing格偏激易怒易躁,可顾卿发现小呆除了有时候真的很“呆”,还有些傲娇以外,并未在xing格上有明显的缺陷。

  若方氏真是个好母亲,好婶婶,顾卿倒不介意在中间斡旋,想办法让方氏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正在把自己的孩子推的更远。

  但这方氏xing格毒辣,又极其愚蠢,顾卿懒得搅和“她”的教子方法,而是把李茂给叫了过来,用了个最简单的办法。

  李茂进持云院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

  上次母亲叫他来持云院,是让他教导侄子关于那方面,这次再叫他来……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结果老太太居然是叫他来,让他把李铭从东园里移出去。

  “铭儿虽然才九岁,但从小在外祖父家读书,xing格独立,也不让人cao心。我看他天天在东园里读书,先生、书童、小厮都在东园里走动,很是不妥。虽然你们住的锦绣院在后面,可是万一哪天哪个无意间冲撞了女眷,传出去倒是笑话。”

  顾卿看着若有所思的李茂,又说道:

  “你媳妇原本就要管家,现在还要关系铭儿的衣食起居和功课,怕是更没有心力给我添两个孙子了。铭儿已经九岁,锐儿也是十岁时搬到西园的,你斟酌下,看是把李铭搬去西园和铭儿一起住好,还是收拾收拾南园,让他住南园。”

  李茂心里自然是想让李铭住西园的。西园是为李蒙这个继承人准备的,无论是景致,还是布局,都是四园里最好的。西园有“微霜堂”可以读书,又有小cao场可以骑马。南边更是里面设了工坊、甚至连练弓箭的靶场都有。

  想了想,李茂回了母亲:“是儿子思虑不周,一直没注意到铭儿的不方便。等过几天,我就让铭儿一起搬到西园去。一来兄弟两个感qíng好,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二是微霜堂里有两位先生教导,对铭儿的功课也有好处。再来,南园多年不住人,收拾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等李锐大了,要娶亲时,再让铭儿搬去南园也不迟。”

  顾卿原本就只是想让李铭移出来,不要老受方氏的影响,至于能一起住西园最好,若是不能,住在南园,西园过去也方便。

  听到李茂这样安排,她点了点头,表示了支持。

  “还有一点,我看你媳妇管教孩子的方式很有问题。一天到晚辖着他读书,不让他jiāo际,也不许他出去玩,我觉得很不好。”顾卿叹了口气,“她要再这么教下去,我怕铭儿要被教成一个书呆子。我们又不需要铭儿以后考状元,每天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却把那么多该jiāo际的人拒之门外……”

  “……娘的意思是?”

  李茂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妻子的管教方式有什么不好。李铭在外祖家自在惯了,回来是应该收收心。

  不过老太太的话也没错,书要读没错,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和其他显贵门第jiāo往也是必须的。”

  “铭儿功课上的事,以后你亲自过问,不要老让方氏管了。若你盯不了,我和两位先生去说,让他们多照看着些。但是铭儿以后要出府jiāo际,只要和你们报备一声,你们知道孩子们的行踪就好,不可以刻意拦着。你那媳妇要不愿意,让她自己来和我说,不要为难孩子。”

  “只是,铭儿还小……”

  “铭儿虽小,却不是那种失了分寸的人。何况还有锐儿和其他家人一起出门照顾着,断不会让他吃亏到哪里去。就算吃亏了,也算是得个经验,是人总有要吃亏的一天,现在学会了应对,对将来未必不是好事。”

  见顾卿一口咬死了,李茂也不敢再劝,只得答应。

  待李茂回了东园,把老太太的决定同方氏一说,方氏当场就哭了出来。

  “那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ròu,我从那么小养大,从未有一天敢轻忽,怎么现在说移走就移走,都不和我商量一声呢?”方氏双眼通红,“我教养的有哪里不对吗?谁看了我家铭儿不夸声好孩子?”

  李茂从小就依从父母兄长惯了,母亲说是,他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就应了。

  何况他当年也是八九岁的时候就搬去和兄长一起住了,兄长娶妻后才自己独住一院,儿子现在和侄子也是如此,倒是勾起了他不少回忆,对妻子的伤心有些不以为然。

  但舔犊qíng深,李茂也不能说妻子就是错的,所以安慰她:

  “无非就是从东园到西园,又不是搬走。以前铭儿在岳父家住着,也没见你这么心焦。老太太说的没错,现在府里人多,铭儿的书童小厮也渐渐大了,还放在东园不合适。以后铭儿的功课有我亲自过问,绝不会荒疏的。”

  方氏心中更苦了。

  李茂天不亮就要去上朝,每天忙到日落后才回来,哪里还有时间看着孩子功课?这小孩再怎么勤奋,也是大人盯出来的,三天一放松,肯定就只顾玩去了。

  尤其李锐那里名堂多,老太太也由着他xing子,一下子是“三国杀”,一下子那群国子监的学生又在西园的水池里弄什么“曲水流觞”之类的游戏,好好的一群书生,疯起来各个不成体统,一想到儿子也要在一起厮混,方氏哭的更大声了。

  李茂安慰了半天,却见方氏越哭越厉害,心中的怜惜渐去,只剩一肚子闷气。

  他如今在外面也是一言九鼎的“国公大人”,处处都有人小心逢迎着,倒养的官威越来越大。他自认对妻子温柔体贴,也从不学同僚那般踏足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可是回到家中,倒老是听她的埋怨。

  他原本爱她温柔小意的xing子,这几年来,温柔小意是没了,絮絮叨叨倒是变得特别多。

  见方氏抽泣了半响还不收歇,李茂肚子里的闷气一下子爆了出来。他不耐烦地站起身,丢下一句“过几天我叫人来搬”,就迈步出了卧房的门。

  这一下,方氏倒是抬起了头,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摔了门帘子走了出去。

  她想要去追,可是一屋子丫头婆子,她又放不下面子。

  方氏看见下人头都不敢抬的样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越发悲从中来,觉得自己也不知是冲撞了哪路神明,一下子孩子要离开他,丈夫也给她甩脸,在外面名声又被传的那般难听,真是里外都不是人了。

  刘嬷嬷见方氏哭的快要晕过去了,连忙吩咐两个婆子去院门外查探查探,又劝说方氏道:“既然太夫人和老爷都已经决定了的事,夫人何不高高兴兴地答应呢,反正都无法更改了。奴婢知道夫人舍不得铭少爷,但早搬晚搬都是要搬的,铭少爷本来就是小爷,不是姑娘,怎么能一直呆在您身边?若真觉得后院寂寞,等日后再生个姑娘,不就可以日日将她捧在手里,陪伴左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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