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给其他人留下这个把柄。
“正是找皇后娘娘商议,臣妇也不知道该如何办。臣妇既不想伤了两个孙儿们之间的感qíng,又想能够妥善处置此事,所以才进宫求援。”顾卿轻飘飘的把皮球踢了回来,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摇光。“臣妇见识少,胆子又小。还是请皇后娘娘拿个主意吧”
凉凉,快给个办法吧。
皇后看着邱老太君那像是看着救世主一般的表qíng,突然开始相信皇帝的话了。这位老太君,真的是宅心仁厚,心思单纯,连后宅yīn私都不知道怎么处置的妇人。
是老国公和李蒙保护的太好,这位老太君才能五十多岁,还保留着未嫁女才有的纯真吧。
想到这里,皇后对邱老太君的语气也柔和起来了。
“老夫人,你要想让两个孙子间不伤和气,那就更不能什么事都瞒着你的小孙子。他今年十岁,应该了解是非了,许多事要及早讲明白,才不会伤感qíng。”
“很多人以为瞒着世上那些不好的事qíng,不让孩子知道,才是保护他,殊不知等日久天长以后,再撕开这道伤疤,只会更疼。”
皇后有些羡慕信国公府里教育孩子的方式,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白身之时,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把事qíng藏起来,以后只会让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添油加醋一说,事qíng就会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尤其这方氏这般做,已经决定了她下场不会太好。母亲不太好的下场,大了后兄长又渐渐出色,还能像现在这般感qíng,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卿听了皇后的话,不敢置信地说:“娘娘的意思,是要臣妇把方氏做的一切都告诉铭儿,让他知晓?”
“正是如此。”皇后点了点头。“其实这才是对方氏最好的惩罚。”
她顿了顿,“……母子离心。”
就如她的大皇儿,当她发现世族开始对她的儿子下手,潜移默化地灌输某些东西之时,她就狠下心撕开了那层痂皮。
她与他说了世族的危害,这些人的盘算,以及她在两者之间选择丈夫和儿子的决心。
她教他如何装温和,装耳根子软,在世族中虚与委蛇,在勋贵里左右逢源。
这世道就是如此,你不一早惊醒,你就会被人当做傻子玩弄。
皇后和邱老太君说话一向明快,她直言了隐瞒后的各种坏处,甚至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都分析给邱老太君听。
顾卿听完后若有所思。
她在想,若真的对李铭揭露了方氏的真面目,李小呆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小家伙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若真要说,又要以何种方法去说。
这真是件悲伤的事qíng。
“若说惩治方氏,反倒是最简单的。后院妇人的地位与影响力都系于儿子和丈夫之身,若男人们不再信任敬爱她们,她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占在那个位子上,过着煎熬一般的日子。”皇后抿了抿唇。
“这也是我建如是庵的原因。好歹在庵堂里,还有人说说话,如果要愿意,也可以出门走走。可要真被关在后院之中,青灯古佛,不过是哭熬岁月罢了。”
达官显贵的下堂妻还可以进“如是庵”,后宫里的女子一旦失势……
“老夫人,你若真不知该如何处置方氏,我便让一个太医跟你回去。”
“你要想等信国公回来再处置方氏,我就让太医‘报孕’。这一胎凶险,为了让方氏养胎,必须静养休息。管家的差事老夫人拿回去,受些累,多找些下人帮着,也就是了。”
就信国公府那简单的人口,也没什么事qíng要管,无非就是发发月钱,收收租子。
“到时候是小产凶险,还是小产后亏了身子,要移到庄子上去静养,就看你们的选择如何。”
“若老夫人不想等儿子回来处置,我就让太医‘报病’。”
“方氏得了会传染的烈病,必须尽快隔离。是要送进庄子里静养,还是在家中静养,就看老太太你的想法了。到时候是bào毙而亡,还是拖上几年才死,端看信国公府的决定。”皇后说起这些话来,一点不忍之意都没有。
这方氏再留着,只是个祸害。若是她,她就让她“病死”了。
这这这这……这是传说中的“送到庄子上各种死”吗?
顾卿张大了嘴。
她也知道这些法子,以前各种小说里都见过。可是她来找皇后,就是以为皇后凉凉能给她什么更好、更两全的法子。结果她一说,又是这些东西。甚至连“太医”都给她预备好了,真是又贴心又妥当,显然不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
还是说一招鲜,吃遍天?
顾卿想了想,躬身请求道:
“臣妇想好了,请太医‘报孕’吧。”
杀人,bào毙什么的,她做不出来。这方氏杀人未遂,而且两次都非常好运,不能大白于天下,实在让她心中憋闷不已。
可李铭需要嫡母的份位,李锐本xing良善,现在看起来有些冷傲,但其实心肠很软,若是方氏因他而死,这孩子怕是要背一辈子的包袱。
‘报孕’,然后让李茂来选择,才是最好的做法。一个女人,尤其是方氏这样的女人,失去了身份地位之后,又和丈夫儿子离心,才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惩罚。
“老夫人宽厚。”皇后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选择,方氏这下半辈子都废了。
“那我这就宣太医来坤元殿,陪老太君回府。”
大约一个时辰后,顾卿带着那位吴太医从坤元殿走了出来。这位吴太医应该是皇后的人,对皇后极为尊敬,听到皇后的吩咐,也没有任何疑问,非常gān脆的就起身准备跟顾卿去信国公府。
顾卿再一次认识到了一个人若是拥有权力,究竟可以做多少事qíng。
在后宫中,有一个心腹是太医,应该能起很多作用吧?这太医皇后一点都不在乎让她知道,说不定这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心腹,暗地里能动用的肯定更多。
坐上那个位子,过这样的日子,真的比乡野村妇更快活吗?
顾卿看着偌大的皇宫,庆幸自己只是穿成一个老太君。
顾卿带着太医回了府,在一堆下人婆子的翘首盼望中进了偏院。
方氏到底得了什么“恶疾”,可能间接影响到他们将来的前程,方氏的那些下人们更是害怕,老太太可能还会顾及一下自己的亲信,他们这些人可不一定能看见主子眼里!
方氏见顾卿带着太医前来,居然讽刺地一笑:“娘还真是做戏做全套,连太医都请来了。”
顾卿懒得理她,她也就打打嘴pào了。这方氏明显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好日子都不想过了。
好好的一个漂亮妇人,也不知道让她多羡慕,至少这幅皮囊看起来既温柔又大方,可她人怎么就能内心这么yīn暗这么偏执呢?
吴太医像是没听见方氏的话一般,方氏身边的四绣也低着头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吴太医走到方氏面前,拱了拱手,“夫人请伸右手。”
“我若不伸呢?”方氏瞟了那太医一眼,她就仗着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吴太医心里冷笑一声,这是拿他个五品的医官抖她一品夫人的架子?宫里里哪个嫔妃总管的,也不敢对太医如此狂妄。
他大概知道这位太夫人和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她“生病”了。
想到这儿,吴太医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夫人是得了会传染的烈xing病。夫人心慈,不忍心让我们这些太医也染上,故不愿让我们号脉。我先谢过夫人。”
吴太医这话一说,方氏面如死灰。
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烈病”是什么意思。那代表她可能会死。就算不死,也有可能要离开这个府邸,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方氏满心不甘地伸出了右手。
吴太医拿一块帕子盖住方氏的右手手腕,然后搭指诊脉。
也不知是什么脉那么难诊,吴太医闭着眼睛摸了半天,还让方氏换了左手的脉,再诊了一遍,这才有了些眉目的样子。
‘装模作样!’方氏看着吴太医那像模像样的表qíng,不由地心中腹诽。
‘这太医人才啊!’顾卿看着吴太医的表qíng,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这qíng形任是什么人见了,都觉得他真的是在认真诊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吴太医收回了手,叹了一口气。
方氏已经对自己能活不报什么希望了。
若想要说是小病,需要静养,何必要号这么久?
“夫人并不是得了什么‘恶疾’。”吴太医按照皇后吩咐的说道,“而是有了身孕。”
有许多丫头婆子在身边,顾卿不得不做出“啊,原来如此”这种恍然大悟的表qíng。
方氏冷笑了一声。
装,让你们再装。她葵水上个月才来,虽然只有两三天,但是确实是见了红。现在说她有身孕,无非就是想夺她管家的权,把她软禁起来罢了。
不过既然没有杀了她,她就还有再起的机会。老爷和她这么多年夫妻qíng分,等铭儿大了也要cao持婚事。他们报她“有孕”,看来就是皇后不想杀她。
上面那位不想杀她,这老太太再gān着急也没用。
“只是夫人你这阵子cao劳过度,已隐隐有滑胎的迹象。加上qíng绪大起大落,这腹中胎儿不大好。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夫人还是静养比较好。”吴太医怜悯地看了一眼方氏。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她腹中孩子已有两个多月。这妇人大概是年底事多,又没休息好,所以胎息极弱,也有滑胎之象。
只不过她年轻,平时又养尊处优,这般弱的胎息居然也带住了。不过再这么轻忽下去,这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方氏身边的四绣也是又惊又疑地互相望了一眼。上个月方氏的葵水是她们伺候的,那时候正在忙庄子上的账目,方氏每天都算到深夜,又来了葵水,腹痛了一夜。
这太医为何要说谎?
难不成夫人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要被夺了管家的权利?
顾卿听了吴太医的话,在内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若不是她早早就知道真相,还真以为方氏怀了身孕。
方才她看着这太医微微蹙起的眉,那侧头不停诊脉的怀疑姿态,还有那略有吃惊的惊讶表qíng,顾卿心里不由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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