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高宸皱眉,对方一直不说话,又不好责备,只能委婉问道:“是不是仙蕙惹你生气了?还是仙蕙去哪儿闲逛了?”忽地想起镇国夫人也不在场,“哦,是不是仙蕙和镇国夫人先走了?”
“四郡王,你我本宫说。”吴皇后实在是难以启齿啊,但此事耽搁不得,咬牙道:“刚才仙蕙和镇国夫人一起出宫,原说去国公府坐坐……”语速飞快,把仙蕙和镇国夫人出宫,在路上遇到火灾,以及马车冲散,人失踪,全都一五一十说了。
仙蕙失踪了!
高宸顿时觉得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又冷又寒,浸透到每一个毛孔里面,凭着他一贯机敏的反应,竟然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怒道:“仙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
吴皇后如何看不懂他眼中的怒火?虽然被一个小小郡王怒目以对,让她这个皇后很是不舒服,但是理亏,不得不急忙补道:“老四你别着急,本宫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让人暗地寻找了。”
“那人呢?”高宸愤怒的站了起来,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痛的坐了回去,然后冷声道:“今早出门的时候,我本来是用庆王府的人马护送仙蕙。镇国夫人过来接人,口口声声,安全事宜由镇国府来负责,现在就是这么负责的?!”他再次起身,根本不想多说,打算自己忍痛出去。
“老四!”吴皇后闻言急了,上前拦住他,“本宫就是怕你这么着急上火的,你听我说,仙蕙失踪这件事,可千万不能闹开啊。”飞快劝道:“若是闹开了,她的清白和名节要怎么办?那不全都毁了吗?所以,这件事这能暗地里查访。”
高宸脚步一顿。
吴皇后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气极了,又飞快叮嘱道:“你要记住,若是仙蕙的名节毁了,你的名声也是毁了啊。”
高宸眼里闪过一丝冷冷寒芒。
对方的意思,仙蕙这个四郡王妃的清白不能毁,否则自己名声也有损,然后就会影响到过继皇储的事。在他们眼里,仙蕙就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到了危险关头,就连面纱都懒得遮掩了。
吴皇后实在是着急万分,又道:“好在仙蕙是和镇国夫人一起出去的。现在镇国府已经接了马车,对外只说镇国夫人和仙蕙受了惊吓,暂时留在府里养伤。咱们不显山不露水的打听,这样才能防止传出流言。”
“皇后娘娘不必劝说,我心里清楚。”高宸毫不相让,“在你们的眼里,仙蕙其实什么都不是。”甚至练就自己,也不过是他们选定的傀儡而已,“可是对于我高宸来说,仙蕙是我的妻子,是和相伴风雨一生的人!”
即便没有山盟海誓的qíng爱,她也无错,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嫡妻!
“本宫知道,知道。”吴皇后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他,缓和声调,底下的话确实不得不说,“老四啊,你千万别冲动。仙蕙失踪很蹊跷,多半是有人在算计,只怕最终针对的人是你啊。”
“那又如何?!”高宸怒声质问。
“你还不明白吗?”吴皇后叹气道:“即便仙蕙活着,若是被有心人闹得满城风雨的话,那她也是失节了啊。”咬了咬牙,“这种时候,咱们千万不能因为心疼她,就牺牲了大局……”
“够了!”高宸心中从未有过此刻愤怒,像是烈焰,烧坏了他的冷静,“所以你们的意思,仙蕙只能偷偷的找,找的到就找,找不到,就说她死了,对吧?到时候,就算有人把仙蕙给推出来,只要我不认,说她是别人假扮的就完事大吉了。”
到时候仙蕙即便不死,也得给bī死了。
若是那样,自己这个做丈夫的还算是男人吗?还算是人吗?简直混账!
吴皇后不妨对方如此犀利,不由喃喃,“你知道就好。”
我不知道!”高宸怒火难抑,更是没工夫在这儿磨嘴皮子,竟然不让人抬担架,自己忍痛出了门,大步流星的拂袖出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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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宸用最快的速度回来庆王府,脸色乌沉一片。
此次藩王觐见,庆王府派了几个得力幕僚随行。当然这只是未雨绸缪预备着,谁也不希望真出事,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连出了两件惊天大事!先是高宸受rǔ遇刺,再是四郡王妃失踪,京城庆王府的天都快要翻了。
幕僚们闻讯,都飞快的聚集赶了过来。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高宸沉色问道。
幕僚能怎么看?只能聚在一起分析,到底是何人会对四郡王妃下手?又会拿着四郡王妃做些什么?为何镇国夫人受伤了人还在,单单四郡王妃消失不见?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梅家的人下手了。
毕竟,四郡王妃在京城没有别的仇人。
高宸一张脸好似寒冰一样,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件事不宜声张,免得传开弄出满城风雨,那样反而不好。再者,也怕bī得对方狗急跳墙,对四郡王妃不利,所以只能私下悄悄的查。”
虽然恼火吴皇后过河拆桥的行径,但为了仙蕙的名声着想,的确不能声张。
几个幕僚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四郡王的怒火烧到,连声道:“是,我们这就下去安排人。”这种事儿,根本就不是出谋划策就行的。
好在高宸并没有迁怒旁人,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你们下去罢。”
幕僚们顿时如蒙大赦,仓促离开。
但是却有一个年轻幕僚,出门又折了回来。此人刚进庆王府做幕僚不久,因为年轻没有子条理,平时基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此次进京,还是高宸看好他,破格点了他的名字才得以同行,惹得那些老幕僚们一阵不满。
“宁玉熙。”高宸看向对方,“你还有事?”
宁玉熙的年纪看起来和高宸差不多,仪容俊秀,气华不俗,但是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暖融融气息。那双眼睛天生有点弯弯的,便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是面含笑容,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
“是。”他欠了欠身,回道:“我觉得四郡王妃的事只怕不简单。”
“哦?你说。”
宁玉熙分析道:“四郡王你想,敢劫持镇国公府马车的人,必定不是劫财劫色,寻常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小多说,自然是针对四郡王妃和四郡王,但是,为何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只怕……,又更大的yīn谋正在酝酿。”
这个想法,和高宸的一些模糊念头不谋而合。
“四郡王!”院子外,初七飞快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有要事回禀。”等到主子允许以后,进来关了门,然后附耳低声飞快说了几句。
高宸目光一跳,继而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下去,心也不那么慌乱了。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然后看向宁玉熙,“事qíng有变,来,我们坐下细说。”
两人撵了下人,关了门,大半天时间都没有开门。
――没人知道密议了什么。
然而在这之后,寻找仙蕙的事并不顺利,一天、两天……,整整十天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好似人间蒸发了。
因为最近京城里面妖风大,那些藩王们虽然不知道仙蕙失踪,但是燕王还在宗人府里等着判决,高宸的伤也没有好,所以在参加完皇家狩猎后,便都向皇帝告辞,早早离开了京城。
不是他们全都不想争夺皇储,而是大都抱观望之态,打着坐山观虎斗的念头,期望高宸和燕王分出胜负,最好两败俱伤,然后再从中捡渔翁之利。到那时,肯定比现在局势不明蹚浑水要好得多,更不会被梅家和吴家误伤,所以都是溜之大吉。
“四郡王。”庆王府的幕僚们有点沉不住气了,“这是怎么回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见有人任何动作,既然那些人劫持四郡王妃,总得有yīn谋才对啊。”
“别急。”高宸摆摆手,目光里好似淬了毒一样,“先前藩王们都在京城,整个京城内内外外都被戒严,那幕后黑手必定有所顾忌,不便行事。眼下藩王们一走,朝廷的戒备自然放松,只怕……,妖风就要开始了。”
宁玉熙亦道:“是啊,大风大làng要开始了。”
他的话,其他幕僚们并不相信服气。特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幕僚,不好意思说高宸过于紧张,便朝他鄙夷道:“四郡王妃失踪,咱们派人好好寻找便是。即便其中有什么yīn谋,那也和藩王们的去留扯不上gān系啊。”
宁玉熙一向都是温和有礼的,欠了欠身,微笑没有反驳。
那个老幕僚纷纷一甩袖子,“四郡王,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四郡王妃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估计难以善终。你可要早做好心理准备,断不可乱了阵脚。”指了指宗人府,“毕竟还是燕王的事要紧,听人说,最近几天就要出判决结果了。”
什么叫燕王的事更要紧?高宸心头闪过一丝恼怒,不耐烦听下去,挥手道:“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都下去罢。”
几个老幕僚不满告辞,宁玉熙赖着不走,被人瞪了两眼也装作没有看见。
先头那个老幕僚愤愤甩袖,丢下一句,“没见过如此脸皮厚的!”其他的人也是脸上露出不满,都跟了上去,一起指责渐渐走远了。
“再过六天,就是十六了。”高宸忽地道。
宁玉熙笑了笑,“是啊,那是皇后娘娘的的生辰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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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是吴皇后的四十五岁生辰,算是小整寿。
嫔妃们都早早的赶来道贺,梅贵人也来了。
虽说她已经被贬了位分,但是最近刻意讨好皇帝又恢复了些圣宠,皇帝还是去她的玉粹宫日子比较多。这叫一gān后妃恨得牙痒痒,想整梅贵人,又担心她会复位,眼下都不敢轻举妄动,暂时风平làng静。
至少今天这种大喜的日子,是没有嫔妃敢找事儿的,得罪梅贵人或许无碍,搅和了皇后娘娘的寿诞,那可就麻烦大了。
今儿梅贵人一身盛装丽服的打扮,除了按照位分,头上的凤钗少了几尾以外,别的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颓败气象,反倒颇有几分明艳之态。众人不解,只当她是qiáng撑出来给人看的,死要面子罢了。
吴皇后瞧在眼里却是不安,仙蕙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一直没有找到。
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今儿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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