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宸雷霆震怒,“把厨房的人都抓起来,仔细审问!”
问来问去,每个人都是忙着洗清自己,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好啊。”高宸冷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认,那就全都是包庇窝藏犯人。来人!全都拉下去廷杖,打到她们肯说实话为止。”
院子里,一阵鬼哭láng嚎的喊声响起。
仙蕙静静的看着,等待着,她心里清楚,战火迟早会烧到自己的身上的。因为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巧了,――宁玉瑶被人下药,席上呕吐,路过竹桥又被人做了手脚,分明就是一场天大的yīn谋!
靖亲王府人口简单,既然不是自己算计她,那就是她算计自己了。
片刻后,有个挨打的婆子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奴婢有话说。”然后被人拖了进来,扔在地上,瑟瑟发抖回道:“今儿、今儿上午,秋芸那个丫头今儿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厨房里面打转,不知道在捣什么鬼,多半……,木薯粉的事就是她做的。”
“秋芸?”宁玉瑶屋里的一个丫头惊呼,“今儿早上我在紫薇阁附近瞧见她了,好像她还去了竹桥那边。”一脸大惊失色,“天哪!难道竹子桥也是她弄坏的。”
“秋芸?”高宸皱眉,“那个院子的?”
管事妈妈迟疑了下,回道:“是王妃娘娘院子里做打扫的丫头。”
高宸目光凌厉的扫向仙蕙,然后喝斥,“去带秋芸过来!”
仙蕙心下嘲笑,看……,该来的果然来了。
管事妈妈赶忙领着去去了正院,没多会儿,慌慌张张跑了回来,“王爷,不好了!秋芸在后小院里上吊自缢了。”一脸为难道:“那要怎么办?现在秋芸死了,死无对证。”
高宸皱眉,挥手道:“都下去。”
屋里的众人都是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宁玉瑶缓缓抬起头来,泪眼莹然,“王妃娘娘……”她面色苍白如素,一脸惊骇不敢相信的样子,放声哭道:“你……,你怎么可以害了我的孩子,你就算恨我、怨我,都冲着我来便是,为何那样歹毒?孩子是无辜的……”
自己害了她的孩子?仙蕙心下轻笑。
天知道,自己连秋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邵仙蕙!”高宸脸上好似染了一层寒霜,劈头盖脸的怒道:“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你,只要你不为难玉瑶,不为难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保证你王妃的位置和尊荣!为何你非要对玉瑶下此毒手?为何非要闹得王府jī犬不宁?!”
“呵呵。”仙蕙笑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摇了摇头,一句一句说道:“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是我让秋芸去厨房下了木薯粉,然后又让她去弄坏了竹桥吗?所以,你们想说这一切都是我的yīn谋,害宁夫人落水,害她小产。”
厉嬷嬷惊慌失色,赶紧道:“王妃娘娘,不可胡言乱语认罪啊。”
“呵呵……”仙蕙不理她,反而笑得停不下来,“多好的计策啊,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出来呢?我怎么那么蠢,非要在今天宾客齐聚的日子,做这种傻事呢?是生怕满京城的人不知道吗?我……,我可真是……”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样的漏dòng百出、荒唐愚蠢的yīn谋,就不信高宸看不出来。现在秋芸死了没有对证,信与不信,全看他心中的天平怎么倾斜了。
“哈哈……”仙蕙轻笑,“王爷,你信吗?你打算如何处置?”
高宸见她状若疯癫,不由担心想要起身,身体刚动了动,却被宁玉瑶一把抱住了。他低头,看见宁玉瑶轻轻摇头,眼中神色焦急,分明是在阻止自己不要过去。他明白,九十九步都已经走了,不能坏在最后一步上面,只能继续伤她了。
万一自己失败,她就可以从此脱身不受牵连。
“王爷。”宁玉瑶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假哭道:“求王爷,给妾身做主啊。”
厉嬷嬷急了,忙道:“王爷,事qíng还没有查清楚。”
“嬷嬷。”仙蕙却拉住她,凉凉道:“走罢。”这件事自己完全看得清楚,决定权都在高宸手里,淡淡道:“王爷想好了,再把决定告诉我罢。”
“邵仙蕙!”高宸硬起心肠,喝斥道:“你这算是什么态度?玉瑶出了事,小产了,都是因为你院子里的丫头做了手脚,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解释。呵呵,是不是以为秋芸死了,就可以死无对证!是不是以为你是先帝御赐的王妃,本王就不敢休了你?!”
仙蕙看向他的眼睛,目光清澈,“还请王爷给我一纸休书。”
“休书?”高宸像是想要休她,又不敢休,反倒被她的言辞给激怒了,“邵仙蕙!你真是放肆!”他终于,说出了那句准备许久的话,“你滚!给本王滚回江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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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仙蕙没多久就回了宴席,可是她那苍白的脸色,黯然失色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宁玉瑶落水的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等到宾客们回去以后,不到半日,有关靖亲王府的小道消息,很快就慢慢传了出来。
宴席上,宁玉瑶呕吐离席,然后落水,小产,王府里死了一个丫头。
――这种戏码在后宅太过常见了。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有说宁玉瑶倒霉的,有说王妃邵仙蕙手段太拙劣的,也有说高宸宠妾灭妻的,七嘴八舌,在京城里掀起一股不小的暗涌。
正在有些人蠢蠢yù动之际,靖亲王府又传来一个消息。
据说宁夫人小产后,靖亲王妃十分担心她,每天都在佛堂祈求佛主保佑,好让宁夫人早点好起来。结果因为日夜诵佛和抄佛经辛苦,累病了,大夫们诊断过后,说是靖亲王妃需要清静休养,不宜再cao劳过度了。
然后靖亲王做了一个决定,送王妃回江都休养,好让邵家的女眷们照看她。
京城女眷听了都是嗤之以鼻,纷纷笑道:“什么担心宁夫人?还抄佛经?怕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日夜不得安宁吧。靖亲王又不是傻子,早看出来了。只不过苦于没有对证,加上靖亲王妃是先帝御赐,不便休了她,所以就gān脆送回江都去了。”
又有人幸灾乐祸,“等那靖亲王妃一走,王府还不都是宁夫人的天下吗?宁夫人虽然小产了,但是年轻,养一养,将来要生多少生不得?将来少不了一个侧妃当当。”
“是啊。”有人接话,“就算一辈子不能扶正,也没关系。反正靖亲王妃送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怀孕,整个靖亲王府,往后都是宁夫人的天下了。”
这些话传到万嫔的耳朵里以后,一阵yīn沉不语。
女儿是怎么被邵仙蕙和陆涧害了的?他们两个jian。夫yín。妇勾勾搭搭,早有私qíng,结果陆涧才会去救了女儿,害得女儿不得不下嫁给他。然后一步步,一次次,最终让女儿一错再错毁了她,最后还被废太子妃借此缘由,设计害死了女儿。
女儿孝和的死,邵仙蕙和陆涧都脱不了gān系!
那陆涧离开京城以后,自己也曾让儿子楚王派人寻找,结果却是杳无音讯!这一次,邵仙蕙要回江都去了。她是以靖亲王妃的身份回去的,必定一路排场不小,目标明显,那么绝不能放过她了!
万嫔清楚这次机会十分难得,当即吩咐,“快去,传楚王进宫说话。”
而此刻,靖亲王府一片气氛诡异。
玉籽正在哭丧着一张脸,领着丫头们打包金银细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跑过来跪下哭道:“王妃娘娘,你怎么不去争取一下呢?难道说,真的要就这么走掉?奴婢求你了,你去找王爷说说,让他收回成命吧。”
厉嬷嬷原本也和玉籽一样,有诸多不甘,可是昨天被高宸叫去以后,回来就无话了。
她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对王妃用qíng如此之深,为了她,qíng愿背负所有的错,qíng愿让王妃恨他,也要给她铺平所有的身后道路。
他说:“如果我还能活着,千山万水,也一定会去找回她。”
他又说:“如果我死了,不要告诉她一切真相,让她恨我,让她忘了我。让她……,从今往后,就跟着陆涧好好过罢。”
自己问他,“王爷如此伤了王妃的心,就不怕她彻底死心,等事成之后,再也不愿意回去了吗?甚至,她真的对陆涧移了qíng,又当如何?”
他却道:“即便那样,她也还是好好的活着,有人照顾,有人陪伴。痛苦和伤心的人只是我,而不是她,总比我失败死了,让她跟着谋反篡位的靖亲王一起葬身要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让她去冒险。”
厉嬷嬷心下轻叹,无话可说。
“王妃娘娘。”玉籽还在哭道:“你去求求王爷啊,去啊。”
“玉籽,别哭了。”仙蕙拉她起来,微笑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不是宁玉瑶有本事能撵我走,而是……,王爷他要让我走啊。”
既然是高宸决定要让自己走,再求qíng,又有何用?
再说了,自己离开京城其实并不算糟糕,至少远离了勾心斗角,往后就呆在江都,一辈子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了丈夫,没有孩子,自己还有母亲、姐姐和哥嫂他们,日子不过是回到了从前,真的挺好的。
呵呵,就当自己从未认识过高宸罢。
――幻梦一场。
仙蕙离开靖亲王府的那天,天yīn沉沉的,带着一抹让人说不出来的压抑。
高宸来了正院,他深邃的眸子里有光芒复杂闪烁,好似天上的星光,又好似乌云遮蔽的皎月,让人捉摸不定。一袭月白色的金边长袍,上绣四爪龙,彰显着他的身份尊贵,衬出丰神如玉的朗朗之姿。
仙蕙看在眼里,心下轻笑,自己当初就是被他的外面迷惑了吧?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得再好看,人再有本事,也掩盖不了他的负心薄幸。
当然了,现在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仙蕙。”高宸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喜怒,“回了江都以后,好好过。”似乎还想再说点别的什么,但顿了顿,却只是挥挥手,“去罢。”
仙蕙嘴角微翘,“王爷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福了福,没有丝毫眷恋上了马车。
高宸长身玉立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看着载着她的马车远去,直至从大门口消失不见,仍旧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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