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顿时脸色一变,“慎刑司?”继而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言语。
约摸半个时辰,一gān身份矜贵的皇室女眷都到了。
周太后和颜悦色的,说着闲篇,还真的每个人都赏赐了几匹料子。舞阳长公主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又跟母亲亲近,自然瞧出今儿进宫这事儿,不是赏料子这般简单。因而笑吟吟问道:“母后,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太后张了张嘴,“没,就是聚聚……”
“皇上驾到!”
高宸突然从外面进来,扫了恭亲王妃一眼,“大嫂,朕刚得了一房上好得松溪笔墨,正巧你来了,就去捎回去给大哥罢。”说着,吩咐李德庆,“陪恭亲王妃去拿墨。”
恭亲王妃闻言一愕。
这是……?要把自己支走?但是qíng知不能多问,起身笑道:“是,多谢皇上恩赐。”
她一走,高宸就让宫人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然后看向周峤,沉声道:“把你在怀思王府说的话,再说一遍。”
周峤瞪大了眼睛,“说……,说什么?”
“你跟怀思王妃说了什么,就再说一遍什么。”高宸面色冷若冰霜道。
周峤和怀思王妃都变了脸色,不过各自心思不同。
怀思王妃心下惊骇,听皇帝的口气,竟然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周峤的话?什么意思?难道王府里面有他的眼线?她想不明白。
更不解,为何皇帝已经看见仙蕙和陆涧在一起,私下相会,竟然还是没有动静?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吃醋?简直匪夷所思。
另一边,周峤还在犹犹豫豫的。
舞阳长公主已经按捺不住,呵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赶紧说!”
“罢了。”高宸摆手,“小峤不说也无妨。”叫了李德庆,把怀思王妃身边的两个侍女押了上来,“你们来说,小峤到底对怀思王妃说了什么。”
两人都是脸色惨白,眼神惶恐,明显是被慎刑司的人吓破了胆。
刚跪下,其中一个便连连磕头,“奴婢说,奴婢都说。”倒竹筒豆子似的道:“奴婢是伺候王妃娘娘茶水的,平时就在门口候着。今儿周小姐过来找王妃娘娘,说什么西林猎场的事她已经揽下,叫王妃娘娘放心。奴婢在门外,断断续续,只听得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高宸挥手,让人将两名侍女都带了下去。
周 峤还不知道内里,以为皇帝只是为了皇后被蛇咬生气,并不知道陆涧,因而当即大包大揽道:“舅舅!你做什么这样大动gān戈啊?没错,是我听了二舅母的话,才想 起要去捉一直火狐狸的。可是,谁知道四舅母会遇到蛇啊?这事儿,也不能怪二舅母,我不想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所以才没说的。”
她反倒不满,“为了这个,皇上就抓了二舅母的侍女审问,也太过了吧。”
“大姐。”高宸看向舞阳长公主,“你先带小峤出去。”
“四舅舅,皇上!”周峤还在叫道:“你真的要为这个发火啊?又不是二舅母的错,你怎么能脾气这么大……”
“你给我闭嘴!”舞阳长公主上前便是一巴掌,拍在女儿背上,“再不闭上,就让人把你的嘴给fèng上!”心里清楚,能让小兄弟动怒到审问二嫂侍女的事,绝非小事,更不会像女儿说的那样简单。
这个笨丫头,只怕给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呢。
舞阳长公主不由分说,生拉活扯,将周峤给骂骂咧咧扯了出去。
“二嫂。”高宸问道:“为何?”他目光似电看向嫂嫂,“为何要把陆涧弄到京城?为何要唆使小峤,促成仙蕙去林子里面,和陆涧相会?你这么做,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周太后闻言脸色大变,“陆涧?什么京城?什么相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怀思王妃反倒笑了,“看来皇上是证据确凿啊。呵呵,欺负我一个寡妇,把我身边的人都骗去审讯,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吗?”
“你别扯二哥!”高宸怒道:“正是因为你给二哥守寡,高家一直敬你、重你,朕也一直敬着你这个嫂嫂。哪怕林岫烟故意闹事,也没有为难过你,更没有为难过她,这一切都是看在二嫂你的面子上。可你呢?竟然拿小峤当枪使,亏得她还那么信任你,你扪心自问对得起谁?!”
“我对不起谁?皇上说啊。”怀思王妃恨声道:“什么二嫂,什么敬重!我是望门寡嫁进你们家的,根本就没有和高曦相处过一天,也没有见过他。就这么,一个人守了十几年的活寡,耗尽青chūn年华。”
她问:“你们知道,我的心里面有多苦吗?”
“不, 你们不知道。”怀思王妃呵呵的笑,“你们以为,只要给我吃、给我穿,就是尊重我这个未亡人了。罢了,这些都不说了,谁让我命苦呢?可是,岫烟是无辜的!” 目光闪着火苗看向高宸,“你对她始乱终弃,还污蔑她,说她自毁清白缠上你!你毁了她一辈子!你也也毁了我唯一的亲人!”
高宸断然道:“朕早就说过,没有对林岫烟做过任何不轨之事。”
“也罢。”怀思王妃叹道:“你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退一万步说,便是岫烟真的赖上你了。你看在我这个寡嫂的份上,看在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的份上,让她做个妾,给她一个衣食住所,又能怎样?你不愿意,非得bī着她做在家居士。”
高宸冷笑,“这种无耻yín奔的女子,没打死,已经是给二嫂面子了。”
“你还想让她死?”怀思王妃气得发抖,“没错!”她qíng绪激动,“若非如此,岫烟怎么会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又怎么会失足落下水?她若是留在你的屋里做妾,只怕早就连孩子都有了。”说越是愤怒,失口道:“到时候,我就可以过继一个儿子了啊!”
“这么说……”高宸接话道:“当初就是二嫂唆使林岫烟勾引朕了?哪怕朕不答应,也要自毁清白缠上朕,对不对?甚至就连最后被朕拒绝,也要宁愿做个在家居士,死活赖在庆王府不走。”
怀思王妃惊觉失言,脸色微白,一阵复杂目光闪过。
高宸没想到越抹越深,反倒翻出了当年的一番未知内qíng,越想越是思路清晰,“后来林岫烟是怎么死的?失足落水?朕可记得,那时候正是太上皇要让朕去封地的时候,你故意让林岫烟落水而死,就是为了让父皇想起当年二哥的死,忌讳朕!”
怀思王妃的脸更白了,好似一张纸。
周太后却是越听越怒,斥道:“林氏!你好放肆!”
“现如今……”高宸冷笑,“你见朕登了基,林岫烟也死了,你再也没有机会,过继一个你满意的嗣子,所以就来让朕和仙蕙不痛快,对不对?!”
怀思王妃白着脸,惨然道:“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我这么做,也是公平的。”她忽然抬头一笑,“高宸,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二哥是怎么死的?若不是为了救你,他有怎么会英年早逝,我又怎么会守了望门寡?”咬牙切齿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自己的一生,都是被小叔子给毁了的。
“够了!”周太后打断道:“林氏,你这是入了魔怔了!老二他……”说起当年二儿子的死,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当年落水只是意外,总不能……,对兄弟见死不救!”转头看向怀思王妃,“倒是高家一直带你不薄,对你宽容,你就是这么回报高家的吗?!”
怀思王妃喃喃道:“毁了我的一生,还说不薄……”
“什么叫毁了你的一生?”周太后怒道:“自你嫁进高家,就一直没有亏待过你,只有更加倍弥补你的,难道不是真的?再者,你要是当初不愿意嫁进高家,大可不嫁,谁也没有bī着你嫁。”掷地有声问道:“难道你不嫁了,庆王府就能把你给弄死不成?”
怀思王妃嘲讽不语。
自己的苦,自己的绝望,他们谁都不会懂的。
怀思王妃缓缓起身,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走不远,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回头来王府告诉我罢。”她轻笑,带了几分快意,“只要皇上不怕被天下人嘲笑,说你容不得一个寡嫂,那就随意处置。”
“林氏!”周太后怒道:“你滚出去。”
怀思王妃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太后气了一阵,然后道:“这件事,你准备要怎么处置?”有些无奈,总不能让人说bī走寡媳,“毕竟她是你二哥的未亡人,有些事又不能说,还得从缓……”
“不必。”高宸扫了怀思王妃一眼,“二嫂身子弱,往后就回庆王府调养好了。”
“你要把她送走?”周太后急道:“这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说好了,又不少一块ròu。”高宸不以为意,淡淡道:“留在京城总不放心,往后就让二嫂在庆王府养病,随便给她派几个妥当的丫头,也就是了。”继而声音一愣,“若不是她是朕的嫂嫂,若是不顾念死去的二哥,绝不会如此从轻发落!”
周太后眼神复杂的看了小儿子一眼。
他这是为了仙蕙打算,宁愿自个儿背上容不下嫂嫂的罪名,也要出了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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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仙蕙得知了怀思王妃回江都的圣旨。
她原本就是心思敏捷的女子,想了想,等高宸过来不由问道:“是不是,陆涧来京城的事qíng,和怀思王妃脱不了gān系?”
“都 已经过去了。”高宸不想让她幽思伤身,劝慰她,“别管了,外面的一切朕都会处理好的,你就安心静养便是。”然后又道:“陆涧那边,我跟他说了,不管是留在 京城还是江都都不妥当。所以,朕直接给了他一个差事,去辽州一个县任职县令。往后他就是一县的父母官,数他最大,再也不会被人挟持了。”
仙蕙原本担心的、不安的,现在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高宸有意揭开彼此的心结,打趣道:“舍不得了?要不要再见一面。”
“呸!”仙蕙瞪她一眼,“你最近越发不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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