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蕙下意识的提起心弦。
邵元亨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勃然大怒喝道:“你这个孽障!”竟然不论青红皂白,就狠狠一耳光闪了过去,“还留着你这个祸害做什么?打死算了!”
“老爷!”沈氏一声尖叫,不顾一切冲了上去,紧紧抓住丈夫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为免女儿被打,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丈夫,丝毫不肯退让。
仙蕙早有提防,没被打到,但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凉凉掌风。
――她的心也跟着凉了。
方才荣氏母女一直都不过来,自己就知道,她们肯定是在商议对策,甚至也想到她们会在父亲面前告恶状。但是……,却没想到,父亲居然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句,就要动手打自己,急着替荣氏母女出气。
呵,这算什么?好像自己只是外面买来的丫头。
明蕙扯了妹妹一下,将她拉在自己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父亲。
邵大奶奶也被吓坏了。
沈氏更是愤怒无比,看着丈夫质问道:“仙蕙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要打她?不论对错,总得先问清楚原委啊。”
“还用问?!”邵元亨从未有过如此雷霆震怒,指着仙蕙的脸,“你到底还有哪点不知足?你要首饰就给你打首饰,三万两银子,我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你要东院下人的卖身契,我也给你,没多说一句话。”转过头,一脸心痛的看向邵彤云,“你……,你竟然毁了彤云!”
邵彤云捂着脸,梨花带雨,伤心yù绝的哭了起来。
仙蕙一脸委委屈屈之色,问道:“爹,你为何说是我害了彤云?无凭无据的,就给我扣如此大的一份罪名。”
“你还装糊涂?!”荣氏红着眼睛跳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你的裙子被丫头给泼湿了,彤云好心陪你过来换裙子。却不料,你……,你竟然暗藏歹毒,假意说自己头晕发困,哄得彤云去旁边睡下,然后……”她放声大哭起来,“天呐!就是毒蛇,也没有你这么毒啊。”
荣氏哭,仙蕙也哭。
她拿着早先准备好的葱汁帕子,在眼睛上狠揉,眼泪顿时簌簌而下,哽咽道:“我不知道,荣太太为何这样颠倒是非黑白?彤云过来陪我换裙子,不假……,可是搬箱笼的丫头一直不来,我们等了很久,是彤云亲口说要去梢间歪一歪,不是我……”
荣氏尖声道:“你撒谎!”
仙蕙针锋相对哭道:“那你让彤云来说,我有没有撒谎?”声音坚定,“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这些话有一字谎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邵彤云只是哭,好像哭得哽咽难言说不出话。
大郡王妃指责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该让彤云独自睡下,然后就自个儿偷偷溜走啊。”一脸心痛之色,“若非如此……,彤云又怎么会出事?”
仙蕙哽咽哭道:“我叫她了,真的……,可是她睡得很沉很沉,叫不醒。”抽抽搭搭的,“我又不好意思去喊丫头,怕有人看见,再臊了她……,所以就想去前面花厅找荣太太,结果、结果还走迷了路。”
“你、你……”荣氏气得浑身发抖,“你满口谎话!”
仙蕙心下冷笑,难道你们不是满口谎话?不接招,只是伤心无比的哭。
大郡王妃一脸厌恶之色,“你别狡辩了!说来说去,都是你没有叫彤云一起走的过失,是你害了彤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人定了罪,“还害得大郡王颜面尽失……”
她话未说完,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侧厅的门被人狠狠踹开!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看了过去。
“郡王爷?四叔?”大郡王妃惊骇无比,他们怎么会一直在偏厅呆着?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听了多少?他们藏在那边到底所为何故?不由结巴道:“你、你们……”
高敦yīn沉着脸冲了上去,对准妻子的脸,就是结结实实“啪!”的一耳光,――闪得又准又稳,没有丝毫偏差,将她打得嘴角流血倒在地上。
☆、第29章 诡辩
“大哥!”高宸动作飞快,赶紧上前拉住自己兄长,“别动手。”
――后宅的事不是动手能解决的。
原是自己心里有些猜疑,不愿大哥被人算计,稀里糊涂背了黑锅认了错,就把那些疑惑都告诉了他。大哥不相信,觉得大嫂不敢糊涂到如此地步,非要过来对质,正好瞅见沈太太等人进了院子,便索xing从侧门进了偏厅。
本来想着,让大哥听个清楚明白,免得他糊里糊涂的蒙在鼓里。
不料大哥气极了。
今儿……,还是自己头一次见大哥动手打人。
高敦气得抖个不停,他只比弟弟略矮几分,身量更壮,好似泰山压过去一般走到妻子跟前,“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大郡王妃花着脸伏在地上,嘴角流血,颤声道:“妾身不明白,郡王爷……,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抓着丈夫的袍角哭泣,“郡王爷今儿丢了脸,所以有气,妾身心里都明白,只是……,为何打妾身啊?我、我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高敦指着她,“好!今儿我就让你明白明白。”转头看向仙蕙,“她们的话我已经听过了,现在换你来说。”声音好似闷雷巨响,“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许错,不许漏下!”
仙蕙不妨他会突然跟自己说话,顿时吓得一哆嗦。
前世的噩梦再次在眼前浮起,让她喘不过气,好似被人掐着脖子一样窒息难受,qiáng咬着才没有牙齿打架,可就是发不出声儿。
明蕙见状急了,“仙蕙,你快说啊。”
沈氏也是催促女儿,“没错,你都仔仔细细说了,让大家伙儿分辨分辨,今儿的事到底事谁的错?”冷眼看向大郡王妃和荣氏母女,“你们休想血口喷人!”
仙 蕙知道自己不能怯场,眼下说不清楚,只会便宜了荣氏母女和大郡王妃,倒霉的反而是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眼帘,尽量连大郡王的袍子角都不去看,“我在 前面花厅做客,有个小丫头打翻了茶在我的裙子上。大郡王妃过来,说……,说她有年轻时闲置的裙子,让彤云领着我过来换。”
高敦一声冷哼,喝斥妻子,“听见没有?是你让人家过来的!”
大郡王妃眼神发虚,但还在试图狡辩,“她的裙子湿了,我……,我让她过来换身裙子,也是一番好意。”
一 番好意?仙蕙反倒被她气得冷静下来,继续道:“大郡王妃的丫头说去找人搬箱笼,瞪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过来。屋里火盆熏得暖融融的,我说发困,彤云就说去隔 壁梢间歇歇。我说了,这样不好,可是彤云说……”转脸看向邵彤云,“是你亲口说的,说大郡王妃是你的表姐,歇一歇也无妨,所以我才跟你去的。”
邵彤云身体摇摇yù坠,凄惨道:“我是让你歇一下,可是……,可是没想到你会哄得我睡下,自己偷偷跑了。”
还在给自己扣屎盆子!仙蕙恨不得撕烂她的假脸,qiáng忍住了,“彤云,你又不是三岁孩童,我怎么哄你?我让你睡,你就睡?你有那么听话吗?再说了,是你自己睡得沉叫不醒,怎么说是我偷偷跑了。”
“行了,继续说。”高敦摆手,转头喝斥邵彤云,“你也别cha嘴。”
仙蕙越说越流利,“后来我见彤云一直都不醒,想着要是花宴结束,前面回来的人看见总不太好。原想出门找个人去前面找荣太太,结果根本没人。”
到底为什么没人?大郡王他们自然会细细思量。
她接着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妥,所以,就想去前面花厅找荣太太,有她在,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惜后来我迷了路……”抬头看向高宸,“再后来的事,四郡王都知道了。”
把球踢给了高宸,他的话,只会更让大郡王高敦深信不疑。
高宸深邃的眸子静谧如水,淡声道:“是我送邵二小姐回来的。”看向兄长,“当时本想找个丫头领她去前面,结果院子里乱了,找不到人,我只好领着她进来,然后就遇见大哥你了。”
高敦指着妻子质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郡王妃仍然不肯承认yīn谋,连连摇头,“妾身不知道说什么。”一脸无辜之色,“没错,妾身是让仙蕙和彤云过来换裙子,那又怎么了?难道这也有错?说来说去,不还是仙蕙没有叫醒彤云,所以才……”
她跪着,高敦不好俯身再扇她一耳光,“哗啦”一下,端起一碗凉茶泼了过去!然后指着她láng狈的脸,一字一顿道:“你拿本王当傻子看,是不是?!”指了仙蕙,“她的裙子不湿,她怎么会过来?我的袍子不破,怎么会回来?这分明就是你在两头算计!”
刚才邵二小姐说了,她是被丫头泼湿了裙子才过来的,――这和自己袍子被划破何等相似?自然是有人做了手脚,特意引得她过来,然后睡下,好让喝醉了酒的自己认错了人。
妻子应该不会算计邵彤云,而是算计邵二小姐,结果yīn差阳错,反倒让邵彤云失了清白,――荣氏简直是一派胡言!妻子更是!
小兄弟说了,之前在外面撞见妻子,她见着邵二小姐就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往里面赶。若是她心里面没有鬼,谁信?她们此刻在这儿颠倒是非黑白,把脏水都泼到邵二小姐身上,还死不承认!
高敦想起当时yù。火。焚。身的qíng景,忍不住怒道:“那屋子,你到底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若不然,我又何至于……”底下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这也被丈夫察觉了?大郡王眸光震惊,脸色白得好似一张纸。
前世里,并没有高宸撞见大郡王妃这一出,高敦又是个稀里糊涂的xing子,仙蕙那时候更是百口莫辩,因而便成了一笔糊涂账。今生事qíng凑巧,高宸怀疑,高敦醒悟,仙蕙更是伶牙俐齿,使得yīn谋渐渐水落石出。
大郡王妃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只能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郡王爷你不要胡乱猜疑。”抽泣哭道:“我……,我怎么会放脏东西呢?郡王爷,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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