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曹娥急了,要是扳不倒仙蕙再惹一身骚,让贵妃恼怒怎么办?因而急急指责,“撒谎!哪有刺客是女的?肯定是男人!”
仙蕙恨不得上前扇她一耳光,qiáng忍了怒气,回话道:“贵妃娘娘,当天失火抓刺客的时候,厉嬷嬷也在的,她可以作证,那个刺客的确是一个妇人。”
梅贵妃一声轻笑,“传厉嬷嬷。”
今儿的戏,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唱完的。
等厉嬷嬷来了,自己可是要唱一出热热闹闹的大戏,才能收工。
静谧如水的大殿内,幽幽静静,间或能听到香炉里面香屑燃烧的“劈啪”声,又小又细又轻,更家增添一种无形笼罩的压力。
厉嬷嬷进来以后就脸色灰败,跪在地上。
仙蕙顿时感觉更加不好,她不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嬷嬷吗?听说,就连皇后娘娘和妃子们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突然不言不语就跪下了?而且一脸做错了事,被人拿捏住把柄的模样。
她……,可是知道自己和高宸“不妥”的。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兜头兜脑的,正从万丈高空朝着自己袭来,――明明知道掉进了yīn谋里面,却无法脱身。
“厉嬷嬷。”梅贵妃又问:“邵仙蕙说,当天客栈失火的时候,进去的刺客是一个妇人?你也在场,她说得可都是实话?”
“是。”厉嬷嬷低头回道。
梅贵妃又道:“一个人的话难以尽信,谁知道你有没有收了她的好处,而替她撒了谎?”凤目微微一转,“当时可还有别人在场?”
“有。”厉嬷嬷回道:“江都庆王的嫡出幼子,四郡王高宸当时也在现场,是他的侍卫抓了那个刺客妇人。”
“这么说,她没有撒谎了。”梅贵妃根本没有半分喝斥,反而问道:“那么当时除了四郡王和你,还有别人吗?邵仙蕙又是藏在哪里?怎么被找到的?”
厉嬷嬷好似被人掐住了七寸,对方问什么,就一五一十的说什么,“当时侍卫们和其他人都离开了,就奴婢和四郡王在。”看向仙蕙,“她藏身在窗户外面,因此……,才侥幸逃过chuáng下刺客的杀害。”
“聪明啊。”梅贵妃拍了拍手,笑道:“真是一个机灵伶俐的姑娘。”
仙蕙可高兴不起来,一颗心……,就好像被人用细线提着,高高吊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弦会绷断了。只盼梅贵妃快点问完,就此了结,――可是大殿里的气氛,明显不是能够轻易化解的。
果 不其然,梅贵妃接着又笑问:“邵仙蕙,当时夜已经很深,想必你也应该上chuáng睡觉了。而就算你机灵,听得刺客的动静赶紧藏起来,慌乱之中,肯定不可能穿戴得整 齐整齐,哪有功夫给你慢慢穿衣服啊?也就是说……”她笑了笑,“本宫不是那种妄自揣测的人,还是让厉嬷嬷来说,当时她身上穿了什么?”
仙蕙听得这话,顿时身体忍不住摇摇yù坠。
厉嬷嬷静默了一瞬。
“怎么?!”梅贵妃冷哼道:“你想编造谎言!别忘了,呵呵……”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却没说具体内容,转而道:“若是秀女不清白了,再献给皇上,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厉嬷嬷像是给吓着了,软在地上。
而旁边的曹娥则吓得不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还不说?!”梅贵妃厉声喝道。
厉嬷嬷慌张道:“当时邵仙蕙的确没有穿戴整齐,而是只穿了中衣,她藏在窗户后面chuī了冷风,冻僵了。进来的时候没有站稳,差点摔在地上,是……,是四郡王伸手抱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摔着的。”言毕,就伏在地上不动了。
仙蕙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难以呼吸,几乎快要晕过去。
“原来如此。”梅贵妃曼声笑了,“看来四郡王也是一个温柔多qíng的人,知道怜香惜玉啊。”望着仙蕙呵呵的笑,“哎,可惜了。”
大殿里面一片静谧无声的死寂。
仙蕙脑子里里面“嗡嗡”的,完了,完了,不仅自己完了,还连累了高宸,自己和他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了。等等……,要是高宸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庆王府岂会放过邵家的人?!至少,绝对不会放过东院的人!
不!不可以!
仙蕙抬头看向笑容得意的梅贵妃,再看向厉嬷嬷,还有曹娥,不明白她们到底是串通好了?还是yīn差阳错说出这些的?但……,这都没有关系了。
自己不想死,但却更不想让母亲、姐姐和哥嫂他们有事!绝不可以。
难道自己重活一世,就是为了给他们短暂的欢乐,再害得他们全都消亡吗?甚至就连高宸,也是被自己给害了啊。
大殿上,梅贵妃似乎说了什么,有宫人好像应声出去了。
仙蕙却听不清、听不见,就好像前世差点被大郡王侮rǔ那次,心中一片空白,脑子完全不能转动,根本不知道周围的人在做什么。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她yù哭无泪,心中升起无穷无尽的后悔和害怕,生怕会因此害了亲人们!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走到哪一步,就算自己死,也绝不可以害了他们!
对了,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以死明志、以证清白,挽回皇帝的颜面了?那些失贞的妇人,不都是一死了之吗?自己现在还不算是皇帝的女人,人死灯明,皇帝也应该不会再迁怒了吧?
除了死,再也想不出别的解决办法。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则的话,只会让事qíng越闹越大,让高宸跟着自己一起陷入泥潭,继而再惹出泼天祸事来!不要,绝对不要那样的血腥悲剧!
仙蕙怕被人阻拦,低着头,悄悄打量四周的环境。
大殿周围空dàngdàng的,离自己最近可以用来轻生的,只有一个放在梅贵妃椅子前面的鎏金博山炉,工艺繁复、尖锐多枝,花苞样的形状上面全是尖尖的角,而且这种鎏金香炉里面是铜芯,肯定足够结实!
要死,就得真的死!自己可不是邵彤云那种做戏的。
仙蕙回想起她短短的两辈子命运,竟然每次都死在被人陷害上面,每次都给亲人带来巨大痛苦,甚至危险,越想越是悲伤难过。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年轻少女,对生有着无限的眷恋,被迫受死,眼泪有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母亲、姐姐、哥哥嫂嫂,祖母,还有琴姐儿,还有陆涧,还有姐夫宋文庭和今生尚未见面的小外甥,……永别了。
仙蕙哽咽哭了起来,趁着梅贵妃等人冷眼看笑话,猛地冲了上去,抱起博山炉往头上狠狠一磕,顿时血流满面磕破了头,软软倒在了地上。
梅贵妃顿时惊呼,气急败坏道:“快!快传太医!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玉粹宫顿时一片忙乱嘈杂。
正在喧哗,忽地听见外面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在一群宫人们的簇拥之下,皇帝缓缓走了进来,约摸半百年纪,因为连圆圆的,身体发福,明huáng色的五爪龙袍穿在他的身上,都少了几分气势。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长身玉立,有着一种淡淡的晴雪玉濯光华。
梅贵妃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继而上前请安。
“免。”皇帝摆摆手道:“不用回避,他是庆王的四儿子高宸。”
高宸看着一地触目惊心的殷红鲜血,和生死未卜的她,眸光幽深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大家误会了,女主不会在皇宫里磨磨唧唧很久的,选秀这个剧qíng是为了让女主订亲,然后进入婆家宅斗~~~
☆、第46章 赐婚
大殿内,一片让人压抑不已的沉默。
皇帝没有问话,地上又躺着一个不知生死的秀女,谁都没敢吭声儿。
很快,太医闻讯赶来。
一番诊脉后回道:“还有气儿。”
“那就好。”梅贵妃露出一脸放心的神色,又担心,又焦急,连声吩咐,“来人,快扶她到后面躺着去。太医,赶紧救治!”她三分演戏,七分是真的着急,大戏还没有唱完,那个小狐媚子可不能死了。
宫人们七手八脚的抬走了仙蕙,太医跟着进去。
“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厉嬷嬷和曹娥都不敢吭声儿,特别是曹娥,吓得头都快贴到胸口上去了。
梅贵妃叹了口气,“这丫头,xing子也太着急了。”指了地上的曹娥,婉声解释,“原是这个秀女曹娥告状,说刚才那个叫邵仙蕙的秀女,在进京的路上,遇到客栈失火还有刺客,怀疑她已经不清白了。”
皇帝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不悦。
梅贵妃又道:“结果却是一场误会。”她笑了笑,笑得颇有几分不怀好意,“臣妾方才问过厉嬷嬷了,说是那刺客是个妇人,当时她和四郡王两人都在场,可以作证。”
皇帝看了厉嬷嬷一眼,然后问高宸,“可有此事?”
高宸回道:“有。”语调平静,并没有因为梅贵妃的隐隐暗指,而气急败坏,“刺客的确只是一个妇人,并无男子。请皇上放心,臣绝对不敢把失了清白的秀女,送进宫污了皇上的龙眼。”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又问梅贵妃,“那秀女还寻死做什么?”
梅贵妃忙道:“那个邵仙蕙当时为了躲避贼人,急急忙忙藏身窗后,结果没有来得及穿上外衫,后来差点从窗台上面跌下,是四郡王救了她。”摇头叹道:“孤男寡女的有点说不清,她一着急,就想不开寻了短见。”
高宸低眸,掩盖住了眼里的冷冷寒芒。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出现在梅贵妃的玉粹宫?又怎么会说起客栈的事?分明就是梅贵妃设计陷害她,同时……,陷害自己!
皇上年过半百,膝下却没有一个皇子。
最近几年,臣子们大抵都觉得皇上不能再有亲生子嗣,渐渐的,就有了过继皇嗣的呼声。可是不仅皇帝子嗣空虚,往上数两代的皇帝,都是只得一个皇子继承大统,独苗苗传下来的皇位。
要过继,就只能往旁支里挑了。
而和皇室血统最近的两支,一支是燕王,一支是父亲庆王。
论起亲戚qíng分来,燕王和父亲,跟皇帝都是同一个曾祖父的从兄弟,所以燕王的儿子,和自己几兄弟,就成了过继皇嗣的热门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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