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_江薇【完结】(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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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昌颖后,找她的人就少了。但是因为天寒地冻,走得异常辛苦。到蔡州时天降大雪,她和冬雪抱在一块儿簌簌发抖,人都快迷糊了……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窗外如今也是艳阳满天。

  冬雪倚着桌子,手指绕着发梢,看着墙壁上录鼻的墙纸,说:“姑娘,明日把你房间的墙壁重新禧一下吧。”“不用了,还不知道能住多久呢?”

  "“那也得糊一下,看着舒服一点。这地方实在是太寒碜了,委曲了姑娘。”

  “不过是住几天,说什么委曲,等咱们到了妙香国,再张罗个好住处。”阮碧兴致勃勃地说。从前她去大理旅游过,很喜欢叶榆古城,那里民风淳朴,百姓热qíng好客,而且女子的地位比较高。

  冬雪动作一顿,纳闷地问:“姑娘,那个妙香国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每回姑娘提起,都象是神仙住着的地方,而且姑娘又没有去过,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呀?”

  这几句话问住了阮碧,正斟酌言词,听到门外传来啪啪的打门声。

  冬雪一喜说:“是周柱子回来了,扭头就往外走。

  阮碧一把抓着她说:”周柱子前才去泗州,即使今日能赶过来,肯定屯是响午以后。冬雪脸色一白:“ 哪会是谁?”

  “不知道,你别去开门,让刘嬷嬷去开。”阮碧说着,把腿从水盆里抽出来,抹gān净重新穿上鞋子,刚穿好,刘嬷嬷从正房里出来,快步走到窗边,紧张地问:“姑娘,会是谁呢?”

  阮碧镇定自若地说:“嬷嬷,你不要紧张,许是邻居也说不定。”

  刘嬷嬷点点头,往大门走去。

  阮碧把窗子关上,立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得门“吱呀”一声,跟着响起一个吱吱喳喳的女子声音:“哎唷,刘婶子,你怎么自京城回来后,这大半月日日关着门呢?也不来走动走动,是不是发财了,把我们这些领里邻居都忘记了。”

  冬雪按着胸口松了口气。

  “是罗二嫂子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刘嬷嬷笑呵呵地说,“没有发财,便是发财了,也不可能忘记老邻居吗?只因为在路上受了点风寒,身子不太慡利,我儿子又出门了,便窝在家里偷个懒儿,打算过两天再走动走动。”

  “我就说嘛,刘婶子怎么可能是这种势利眼呢?婶子,这是我家过年时候做的年糕,给我家冬哥儿尝尝,不是好东西,你可别嫌弃。”“真是巧了,冬哥儿方才还叫着想吃年糕,没想到多二嫂子就你送过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甭客气,都是邻居,有什么好客气的。”顿了顿,罗二嫂声音变得有点扭捏,“刘婶子,有桩事真是不好意思开口。方才我在家里炒菜的时候才发现没盐了,能不能跟你先借一匙子呢?明日买了盐就还你。”“不就是一匙子盐,那里还用得着还?你稍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取来。”刘嬷嬷说着,进倒座最西边的厨房里取盐。罗二嫂大声地说:“婶子,你媳妇呢?怎么没见好呢?”

  阮碧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渐渐往东厢房靠近,忙拉着冬雪闪到墙后。

  一会儿,就见窗子被推开一fèng,一只三角眼骨碌碌的转动着,透出三分jīng明七分好奇。

  刘嬷嬷从厨房里取了盐出来,见罗二嫂扒着窗子往里看,顿时有点不高兴了,沉着脸咳了一声。罗二嫂飞快地转过身,尴尬地笑着,信口胡谄:“方才见东厢房里有人影儿,以为是你媳妇,想着打声招呼。不过你媳妇儿有些怕生,躲起来了。”

  “罗二嫂子,你眼花看错了吧。”刘嬷嬷板着脸说,“我媳妇在正房里陪着冬哥儿呢,东厢房里没有人。”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哎呀,刘婶子,我得回去了,一大家子都在等我烧好菜吃饭呢,改日再来找您说说话。”罗二嫂说着,动作麻利地上前一步,拿过刘嬷嬷手里的盐,走出大门,后脚刚迈出门,就听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她顿住脚,收起笑意,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就是侍候人的老太婆吗?神气什么!”啐完还不痛快,又吐了口水到门上,这才解了气。

  刘嬷嬷贴着木门,听她脚步吧哒吧哒远去,这才吐出一口气。

  赶紧到东厢房,一脸担忧地问阮碧:“姑娘,这可怎么办?”

  阮碧重新把窗子打开,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估摸着她就是看咱们成天关着门,心里好奇,找个借口过来看一眼。”

  冬雪与刘嬷嬷相视一眼,问:“真不是别人找上门了?”

  阮碧笑着摇摇头说:“那些人找上门,直接就破门而入了,还需要派个人过来试探一番吗?不过,这巷子里人家太多,又能这管闲事,不合适咱们住。等周柱子回来,咱们早点南下吧。”见冬雪和刘嬷嬷依然担忧,她又说,“当然,你们也可以留在这里生活。”

  冬雪顿时不悦地皱眉,气呼呼地说:“姑娘,你说的什么话!这往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可别想丢了我。”

  说完笑了笑,又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自然没有冬雪gān脆,颇有犹豫了一会儿,说:“我跟冬哥儿自然也要跟着姑娘。”

  她心里有顾虑,阮碧自然明白。“等周柱子回来再说吧。”

  到了申时,周柱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水都顾不上喝一口,直接进东厢,说:“五姑娘,我在泗州打探过了,南下到广州的船只随时可以雇到,不过我听码头一些跑广州的船主说,jiāo趾国内乱,天天打仗,广州沿海有jiāo趾国的海盗出没,不太安全。”

  阮碧皱眉。

  jiāo趾国是古越南,临着广西云南一带,去妙香国正好要经过广州广西。如果jiāo趾国在打仗,那妙香国就暂时不能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我还听说一桩事。”

  “什么事?”

  周柱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听说前两天,官家下旨嘉奖你。”

  阮碧不解地问:“我?”

  “是,就是姑娘。”

  冬雪一头雾水,跺跺脚说:“周柱子,你把话说明白呀。”

  “我也没弄明白,就是在泗州客栈,听几个京城南下的商人说,阮五姑娘为母祈福,入玉虚观修行三年。官家认为她孝感天地,特别下旨嘉奖,还说是晋王爷亲自到玉虚观颁旨的。如今京城的人都称赞阮五姑娘是个大孝女。”

  冬雪依然云里雾里,眨巴着眼睛看着阮碧。

  阮碧却听明白了,心里百感jiāo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除了他,别人不会这么做的,也没有能力这么做。

  他在玉虚观里安排了一个阮五姑娘,是不是意味自己可以以另一种身份生活下去呢?默然半晌,她抬头看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三个人说:“我们暂时就留在濠州吧。”

  第五章 自立门户

  “姑娘,这是照你吩咐让牙行绘的地图。”周柱子从怀里掏出折叠整齐的图纸,细心展开,放在桌上,又轻手轻脚地抹平褶痕。

  阮碧冷眼看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周柱子为人灵活不说,做事还不象一般的男子大大咧咧,细心周到,远胜于常人,只可惜他生为奴役,若是生在商贾之家,大概会是个长袖善舞的人才。

  “牙人说,这一块紧临着河的是上田,灌溉方便,总共有四十亩,二两银子一亩,总共八十两……”

  一旁绣衣服的冬雪抬起头,惊愕地瞪大眼睛说:“二两银子一亩,这么贵?”

  “冬雪姑娘,你不知道,这块田可以种水稻,牙人说亩产一石二斗,如今的米价一石五百文,四十亩水稻一季收成……”周柱子掐着手指算着。

  看他半天也没有算出来,阮碧忍不住出声:“四十八石。”

  周柱子想了想,惊叹地说“姑娘真厉害,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冬雪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咱们姑娘是谁呀。”

  阮碧笑了笑,继续说:“一季水稻可收四十八石,一年两季水稻,一共可以收九十六石,租给佃户,如果每亩收八斗的租金,每年共收六十四石,一石五百文,一年租金收入三十二两,周柱子,我算的对不对?”

  “对对对,姑娘算的没错。”周柱子迭声说,眼神顿时变得恭谨起来。

  阮碧是有意在他面前卖弄的,冬雪她是绝对放心,刘嬷嬷跟着她也有一段时间,知道她的手段,周柱子却一直在外院,与她没有接触过,他上有听命于她,是因为她手里握着他的卖身契。

  “那另外两块地呢?”

  “这第二块田是淤田……”

  “淤田。”冬雪好奇地问。

  周柱子正想开口,阮碧已经抢着说了:“所谓淤田便是原来的咸卤之地经过灌溉改造后的田地。”一说完,便感觉到周柱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是恭谨,而是敬佩了。“姑娘当真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不是我厉害,是书上都写着。”阮碧轻描淡写地说。即使离开阮府,她还是不能抛头露脸,往后跑进跑出的都是周柱子,必须要先镇住他,让他明白,她心如明镜,别想有所隐瞒有所欺骗。“这块淤田的亩产没有那块上田高吧?”

  “没错,这块淤田亩产八斗,总共有五十亩,一千八百文一痼,合计要九十两银子。”

  “亩产八斗,那一年收成……”冬雪皱着眉头算着。

  “一年产稻子八十石。”

  冬雪比较了一下,连迭摇头说:“不合适,不合适,比第一块地差远了。”

  周柱子又继续说:“这第三块田也是一块上田,虽然在中间,但有沟渠灌溉。总共三十亩,也是二千三百文一超低频率,牙人说,这块田亩产也有一石二斗。”

  冬雪皱眉说:“比第一块还贵,也不合适,姑娘,我看第一块挺合适的。”

  阮碧摇摇头说:“这第一块和第三块都有问题,第二块才是可能没有问题的。”

  周柱子和冬雪都愣住了,相视一眼,问:“为什么?”

  “你看这块。”阮碧指着第一块,“如果真是牙行所说,临着河,又是上田,亩产可达一石二斗,以二两银子的价格,早就卖过十回八回,如何还会一直挂在牙行,依我看,多半是牙人欺负周柱子是个外人,以次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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