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马?”老夫人说,“阿弥陀佛,今日我杀你,他日你杀我,何日是个头?”
阮弘知道老夫人不喜欢血腥,说:“母亲放心,经此一战,戎敌伤亡惨重,短期内都不会犯我大周。”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听打杀就心悸。弘儿,你还是给驰儿找个衙门里的差使吧。”
“母亲不必着急,三弟这才刚回来,且让他好好歇息歇息。”
“是这个理。”老夫人想了想,吩咐小丫鬟,“去把曼华和秀平叫过来。”
小丫鬟出去,一会儿带进两个青chūn貌美的丫鬟,衣着打扮比普通丫鬟要jīng致,款款地向三人行着礼。
老夫人拉起其中一个柳眉杏眼的丫鬟说:“驰儿,你院子里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屋里人,我不放心,这丫头一年前我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琴棋书画都懂点,是个知qíng识趣的,叫曼华,以后就让她服侍你吧。”
阮驰瞟了曼华一眼,见她样貌出众,显然老夫人花了不少心思,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则慡利地说:“多谢母亲。”
老夫人松开曼华手,说:“丫头,去吧,服侍你家三爷吃饭。”
曼华羞红了脸,走到阮驰身后站着。
老夫人把另一个丫鬟推到阮弘身边,说:“弘儿,你身边那几个都有些年头了,xing子惫懒,服侍你也越发不上心了,我也给你备了一个。”
阮弘有点诧异,但看秀平青chūn貌美,心里也是喜欢的,当即道谢。
吃完饭,阮弘带着秀平,阮驰带着曼华,都回各自的院子。
大夫人看到阮弘带着秀平走进来偏厅,愣了愣,问:“秀平怎么来了?可是老夫有有事?”
秀平摇摇头,双颊飞红地瞟了阮弘一眼。
大夫人顿时明白了,心里仿佛被人捅了一刀,狠狠地瞪阮弘一眼。阮弘拉着她里屋,边脱朝服边说:“母亲的意思,我不好推辞,你看着办吧。”脱下朝服,换上官服走了。
大夫人暗暗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走回偏厅,说:“来人呀,把秀平姑娘先带到耳房歇着。再去把魏妈妈请来。”
魏妈妈来的很快,在路上就听小丫鬟说了,所以一进来看到大夫人满脸怒容,一点也不意外。大夫人是她从小奶大的,感qíng深厚,一见她,眼圈微红地说:“这日子越发是没法过了,又是栽赃,又是送人,她就没个消停的。”
魏妈妈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大姑娘先别生气,老夫人就盼着你生气呢。”
大夫人说:“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这回居然都直接让老爷把人带回来了,置我脸面于何地?这下人还不都得在背后笑话我了?不行,我得去问个清楚……”说罢,站起来要走。
魏妈妈一把拉住她,说:“大姑娘,老夫人就等着你生气,跟她闹,她正好给你来个忤逆尊长的罪名。”
大夫人说:“妈妈,你叫我如何咽得了这口气?”
魏妈妈说:“大姑娘,你把菱塘田庄都给夺过来了,便是受她点气又如何?”
大夫人摇头说:“这可难说了,许宝树家这回遭了事,我怕田庄的管事们都得生二心了。”
“这么说来,五姑娘中毒那事,当真是她设下的局?”
大夫人说:“不是她,便是那个肥婆。若是那个肥婆gān的,她就是顺水推舟了。我这么多年真心侍候她,却结这么个果子,当真是叫人寒心。”
“大姑娘呀,那你准备怎么办?如今许宝树一家从郊外回来,在二门外跪着呢。”
“叫人赶出去吧。”
“大姑娘。”魏妈妈着急地说,“你要是把许宝树一家赶走了,岂不是遂了她们的意?才会真让其他管事生出二心。”
大夫人烦躁地说:“那你叫我怎么做?槐花都在官府里认了,明知道遂她们的意,我也得办了。没有将他们卖成贱奴,已算是好的了。”
魏妈妈说:“大姑娘何不打发他们回舅老爷家里,让舅老爷安置呢?”
大夫人想了想,说:“这可不妥,槐花也死了,这下毒谋害主子的罪她背定了,若是让大哥收留许宝树一家,传出去于我和大哥的名声不利,先不说老夫人,便是大老爷这关也过不去。”
“唉。”魏妈妈叹口气,“姑娘当初就不该让她们把槐花送官,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大夫人恨恨地说:“你当我愿意?形势压人,她们都不肯等大老爷回来,就急急地送了官,当晚槐花就画押认罪,上吊死了,都不知道她们塞了多少银子。只怪我当初想照顾着许宝树家的,把槐花弄到五丫头屋里,谁知道她是个不长心眼了,送了自己的命不说,还连累了我。一步错,步步错,妈妈,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只怪她们太过狠毒,居然想到给五姑娘下毒。”
大夫人说:“若是一般的过错,又怎么能动得了许宝树一家?”
“若是五姑娘死了怎么办?”
大夫人摆摆手说:“那个烂泥,便是死了又如何,无足轻重,倒是更好嫁祸我。妈妈,你往常说我心慈手软,我总不服,如今看来,当真是的。”
“如今醒悟倒也不迟,大姑娘还是早点谋划,可别又让人给坑了。”
大夫人断然地说:“妈妈放心好了,我王娟也不是好惹的。”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夫人皱眉说,“定是二丫头来了,妈妈,你先退下去。去二门跟许宝树家说一声,让他们赶紧走吧,到时候让府里的下人拿着棍棒撵出去就太不好看了。”
“是,大姑娘。”
魏妈妈刚退出,二姑娘急冲冲地进来了,嚷嚷着:“娘,我听说祖母给爹送了一个丫头。”
大夫人责怪地瞪她一眼,说:“嚷的更大声一点,让整个府里都听到最好了。”
二姑娘悻悻地说:“祖母还嫌咱们这里事不够多呀?”
“这事原不该你管,你就安心读书绣花,嫁个好夫婿给我撑腰就行了。”
二姑娘气呼呼地坐下,把手里拿着的信扔给大夫人:“门房送进来的,是大舅舅的信。”
大夫人撕开看了一会儿,略有所思。
二姑娘问:“娘,大舅舅说啥了?”
“他说,想给你大表哥找个身家清白的妻子,让我留心着?”
“大表哥,不是去年骑马摔断了腿,到现在都瘫着的吗?”
大夫人说:“是呀,听你舅舅的意思,大概是治不好了。所以也不用门第高贵,只要身家清白,可你大表哥瘫着,哪里能找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呀?”
二姑娘转动眼珠说:“娘,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
“谁?”大夫人疑惑地问,见二姑娘眼睛眨呀眨呀,恍然大悟,“你是说五丫头?”
二姑娘点点头。
大夫人欢喜地说:“没错,五丫头正合适,我真是蠢了。”
“娘,你赶紧去跟祖母商量定下来吧。”
大夫人摇摇头说:“如今我要是跟老夫人提这事,指定不成,还是再等等吧。”
“夜长梦多,娘,可不能等,先定下来才行。”二姑娘着急地摇着大夫人的胳膊。
“你急什么?”大夫人说,“再说,你比她年长,要定也得先定你的。二丫头,一晃眼你都十四岁了,明年也该及笄,延平侯府的谢二少爷如何?”
二姑娘双颊飞红,说:“哎呀,娘,我忘记喂画眉了。”说完,飞快地走出大夫人的屋子,心里犹如揣着一头小鹿砰砰砰地跳着,脑海里想着事,脚下便乱走。等定下神来,发现已经走到阮府西北角了,她埋怨地看着chūn云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也不出一声。”
chūn云笑嘻嘻地说:“姑娘从大夫人屋子里,一直在偷偷笑着,chūn云那敢打扰?”
“我偷偷笑了吗?”二姑娘摸摸脸问,见chūn云一脸促狭,知道上当了,当即挥手佯势要打,chūn云慌忙躲闪。正闹着,见不远处过来一个人,左右张望,鬼鬼祟祟,二姑娘定晴一看,不正是汤婆子吗?
朝chūn云使个眼色,chūn云上前揪住汤婆子过来。
汤婆子见是二姑娘,连忙哈腰行礼。
二姑娘冷冷地问:“我问你,你如今不在内院当差,进来做什么?”
“老奴,老奴……”汤婆子嗫嚅半天,“老奴只是来逛逛。”
“大胆奴才,还想糊弄我?”
汤婆子吓得连连摇手说:“老奴哪里敢糊弄二姑娘呀?”
二姑娘啪的给她一巴掌,说:“还想骗我,你跟五姑娘合伙起来糊弄我,真以为我不明白?”
汤婆子捂着脸说:“冤枉呀,当真是冤枉呀,二姑娘。就算老婆子不长眼睛,也分得出尊卑贵贱,哪能为五姑娘糊弄二姑娘?”
“如此说来,你是毫不知qíng,是小五糊弄我了?”
“姑娘明鉴。”
二姑娘想了想,说:“怎么可能?就凭她那浆糊脑袋。”虽说这两回接触,阮碧迥异于过去,但是十几年根深柢固的印象,一时间很难改变。
“二姑娘您可错了,我跟您说,五姑娘的脑袋如今可好使。”汤婆子眼波一转,“二姑娘,有件事qíng,您不知道吧?”便把阮碧制服槐花又装病的事qíng说了一遍,二姑娘听得勃然变色。“你说她早就知道槐花要害她?她并没有中毒?”
汤婆子点点头。
二姑娘恨恨地说:“好个小五,真真歹毒。”
汤婆子使劲点点头,说:“二姑娘一定要小心,五姑娘心机深沉,手段毒辣。”
二姑娘想了想,对chūn云说:“赏她。”又对汤婆子说,“你看着她点,若是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给我知。”
汤婆子使劲地点着头,接过chūn云递来的五百文,只觉得脸上那记耳光也辣的欢喜。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三章 好纸冷金
汤婆子溜进内院,原本是想找阮碧的。
因为槐花一事,大夫人迁怒,没有给她再安排差使。她又不愿意花钱去求人,便把脑子动到阮碧身上,想讨好她,从她身上榨点银两出来。一路都躲着人走,谁知道快到蓼园附近的时候,遇到了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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