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_江薇【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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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娘斜她一眼,冷淡地说:“纸张不是叫罗嫂子给你送过来了吗?还是上好的冷金笺。却也不见你送字过来。原先巴巴地求着我,这才几天,时势易也,便就傲慢起来了。”

  阮碧柔声说:姐姐误会了,我听说姐姐如今在跟母亲学当家,成日里要见一大帮媳妇婆子,还要到厨房里学做饭……每天脚不沾地的,怕耽误姐姐时间,所以不敢去打扰。”

  二姑娘最近确实跟着大夫人在学当家,听到这话,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对于被阮碧利用一事,她一直是耿耿于怀。

  “姐姐来里屋坐吧。”阮碧边说边挑起帘子。

  二姑娘抬脚进来,眉头顿时皱紧,说:“好端端的点什么檀香呀?”

  “最近梦多,午觉的时候,点了一支檀香安神。”

  “偏就你事多。”二姑娘边说边在案几边坐下,翻过写字贴看了看,“怎么最近改练簪花小楷了?”

  “前一阵子卧chuáng,手生了,拿出来练练。”

  二姑娘看阮碧一眼,说:“罢了,你既然无心,以后也就不用再送字过来了。我今日来是为了帮延平侯府的二姑娘传一句话,侯府里的荷花开了,邀请你去赏荷,便是后日,你早点准备吧。”

  一股浓浓的yīn谋气息扑鼻而来,阮碧为难地说:“二姐姐,郎中说,我身子亏损严重,适宜静养。”

  二姑娘说:“你若是不想去,自个儿去跟谢二姑娘说吧,我又不是什么传声筒的。”说完,恼怒地站了起来,甩袖就走。

  秀芝端着刚泡好茶进来,回头看二姑娘一眼,诧异地问:“二姑娘怎么就走了?连杯茶都没有喝。”

  “给我吧,我正好渴了。”

  秀芝递了一杯茶给阮碧,说:“我看方才二姑娘好象生气了,是因为姑娘吗?”

  “她说延平侯府谢二姑娘邀请我赏荷,我说身体不慡,不能前行,她就生气了。”

  “姑娘明明身体没事,为什么不去延平侯府呢?那里可漂亮了。”

  “你听谁说的?”

  “京城里的人都这么说的。”

  阮碧顿时生出好奇心,说:“不过是三品侯爷府邸,能漂亮到哪里呀?”

  秀芝诧异地看她一眼,说:“姑娘不知道吗?延平侯府原来是梁王府,梁王被砍了头,王府就没收了,后来延平侯府的大姑娘为官家生下皇长子,回家省亲,带的人马太多了,官家就把梁王府赐给了延平侯。”

  阮碧假装想了想,说:“我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以前的梁王府人家都说比皇宫还华丽,跟天上的宫殿一样,我做梦都想去看看。姑娘,你就去吧,正好让我也圆一个梦。”

  阮碧听她说的有趣,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说:“那你让我考虑考虑。”

  仔细想了想,阮碧决定接受这次邀请,便是刀山火海也去。从前在工作中,最讲究的就是人脉的拓展,世家闺秀里也不可能全是二姑娘和谢二姑娘嚣张傲慢的女子,也一定有人品出众知书达理的,若是能结jiāo一二两个,说不定有助于打破目前僵局。

  用了两天,把金刚经抄写两遍,最后一遍抄到最后一品,看到里面一首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雷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免有点怅然,想到自己奋斗七八年,事业有成,却让一场大病带到异世,所拥的一切顿时都变成了梦幻泡影。

  嘘唏感慨一会儿,用手绢包好新旧三本金刚经,叫秀水送了过来。

  又想想第二天,要去延平侯府做客,虽说有可能是鸿门宴,也得打扮一下。打开衣柜,和秀芝一件一件的试着。正乐此不疲,秀水回来复命,眼神复杂地看了阮碧一眼,说:“姑娘,曼云姐姐有话让我跟你说。”

  秀芝很聪明,一听这话,抱起几件衣服说:“姑娘,我去给你重新把衣服熏个香。”

  等秀芝走了,秀水低声说:“姑娘,老夫人安排曼华姐姐今天随二夫人娘家的商队去扬州,谁知道在码头上,忽然来了辆车把她劫走了。”

  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九章 人qíng买卖

  曼华被劫,阮碧并不意外。

  只是谁劫走的?又是为什么劫走的呢?大夫人、二夫人、阮弛、林姨娘、阮家轩,都有可能。不管是谁劫走,对阮碧来说,都不是坏事,只有这潭水越搅越混,她才能从中渔利。

  阮碧把身上试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家常素色襦裙。

  秀芝抱着一叠衣服回来,诧异地问:“姑娘怎么不试衣服了?”

  阮碧看着窗外的天光,这会儿,阮家轩应该从国子监回来了。“秀芝,你陪我出去一趟。”

  “姑娘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阮碧已经走出屋了,秀芝无奈,把衣服搁在chuáng上,跟着出去。沿着抄手游廊一直走到垂花门,阮碧方才停下脚,秀芝微微白了脸,看看左右,小声说:“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要去前院得跟大夫人请示的。”

  “不出去,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秀芝又是一怔,却没有再问,她服侍阮碧时间虽短,却知道她的xing格,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喜欢别人问东问西。

  记得老夫人指她到五姑娘院子里做大丫鬟的时候,和她jiāo好的几个丫鬟都打趣她:“就五姑娘那xingqíng,以后她那屋子里还不得你当家作主。”她当时也有几分相信,及待到蓼园东厢房,才知道全不是这么回事。

  没等多久,阮家轩带着顺儿大步走进来,看到静立一侧的阮碧,怔了怔,脚步微顿。阮碧赶紧行礼,说:“大哥好,小妹有事相告,请大哥拨冗一听。”

  阮家轩冷冷地看着她一会儿,朝顺儿摆摆手,说:“你去把书箧放书房里,然后去回禀母亲,说我马上过去请安。”

  “是。”顺儿提着书箧走了。

  阮家轩冷冷地说:“说吧。”

  阮碧看了秀芝一眼,她识趣地连退几步。

  阮碧先向阮家轩曲膝行礼,说:“我先向大哥陪个罪,那日言词无状,冒犯了大哥。不过大哥打我一巴掌……到今日还隐隐作疼,也算是扯平了。只是另一事,我须向大哥讨个公道回来……大哥,那夜在荷塘边,小妹确实看到大哥和曼华姐姐……”看到阮家轩眉毛一挑,赶紧举起右手说,“但小妹绝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如果小妹说谎,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时代,还是敬畏天地鬼神,如此重的毒誓,不是心地坦dàng,绝对不会发的。阮家轩刚刚挑起的眉毛又慢慢平了下去,说:“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怎么净扯些陈谷子旧芝麻的旧事?若是没事,我得走了。”

  放在以前,若是有人敢这么说,阮碧必定走的比他还快,可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今日我来,有一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哥。”顿了顿,“大哥可知道今日曼华姐姐原本是要跟二婶娘家的商队回扬州的?”

  提到曼华,阮家轩眼神微黯,一声不吭。

  “方才小妹才得到消息,曼华姐姐在码头的时候让人给劫走了。”

  “什么?”阮家轩大声叫起来,“你说什么?”

  看来不是他劫走的。想想也是,他为人bào躁一点,但本xing不坏,平常又是循规蹈矩的,喜欢的人被送走,也只能空自嗟叹。不象其他公卿世家的纨绔子弟,小小年纪渔色成xing。心里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不由地犹豫起来,告诉他合适吗?转念一想,他早晚也会知道的,还不如让自己来卖这个人qíng。

  “大哥,你小声点。”

  阮家轩神qíng激动,但还是压低声音:“是谁?是谁gān的?”

  阮碧摇摇头说:“小妹不知,小妹也是受别人之托来告诉大哥。”

  阮家轩愣了愣,问:“是谁托你?”

  “曼云姐姐。”

  阮家轩又是一怔,疑惑地看阮碧,他不笨,觉得其中似有不通qíng理的地方。“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说,要托你来说?”

  阮碧信口胡诌:“祖母因为这事,正发雷霆怒火,曼云守着她,一时走不开。便托小妹来转告。”

  这话也是有问题,不过阮家轩此时脑海时已经浑乱了,乱七八糟的念头汩汩地冒出来:是谁劫走了曼华?为什么要劫走她?又想到她如花姿色,若是落入歹徒手里,定是花落水流红……越想越害怕,说:“不行,我要去求祖母救救曼华。”拔腿就要走。

  阮碧一把拉住他,说:“大哥,你且冷静一点,曼华姐姐是咱们的家生女儿,不用你说,祖母也会救的。曼云姐姐托我来转告你,便是要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怕你听到消息,跑去跟祖母闹,反而让她更不喜欢曼华姐姐了,便是救她这事也不用心了……”

  阮家轩一听有理,顿住脚步,烦躁地说:“曼华这么乖巧聪明,为什么祖母就不喜欢她呢?”

  “大哥,这事怪不得祖母,只怪你。”

  阮家轩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阮碧说:“你既然喜欢曼华姐姐,为何却不跟祖母禀明,直接要了过来?结果祖母将她给了三叔,你又在饭桌上冷嘲热讽,处处针对三叔,这才有风声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后来yīn差阳错,秀平成了三叔的人,祖母决定将曼华送回扬州避嫌,若是你私下去求她,好言好语,过一段时间再接回来就是了。结果你意气用事,反而对我与四姐姐动粗,闹的纷纷扬扬,曼华还能呆在府里吗?”

  前几天,阮弘也训过阮家轩,什么男儿当以事业为重,岂可儿女qíng长?又说功成名就何患无女?这些话对一个初涉qíng海的少年来说,怎么听得进去呢?倒不如阮碧噼哩啪啦的“怪你”,声声入耳,阮家轩的脸色一点点地颓败下去,懊悔不已地说:“果真是我错了,害了曼华。如今她又遭难了,如何是好?”

  “大哥你别担心,咱们阮家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祖母定会找她回来的,只是……你切不可再因此闹事,惹得祖母不喜,反而不好了……若是有什么想问想说的,悄悄找曼云姐姐就是了。”

  阮家轩也不笨,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后,看着阮碧的眼神就变得温和,说:“谢谢五妹妹提点,那日……是我鲁莽了”

  如此婉转的道歉,阮碧也不跟他计较起来,现在也没有计较的本钱,还是消除隔阂、拉拢人心重要。一眼瞥见沿着大夫人的丫鬟宝丽沿着抄手游廊匆匆而来,知道是来寻阮家轩,忙后退一步,大声地说:“没事了,大哥不必耿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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