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隐隐有寒风轻啸,北堂戎渡披着浴衣回到自己的卧房内,见罗帐密掩,想必里面沈韩烟睡得正香,遂笑了笑,自己走到镜子前穿衣梳发。
等到把自己打点整齐了,北堂戎渡忽觉有些饿,便出去叫人煮些粥来。未过多久,室内便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北堂戎渡一边端着粥碗喝粥,一边拿新鲜的生肉丝喂自己养的那条剧毒的金色小蛇。
粥刚喝了大半碗,就听有声音道:“。。。北堂?”北堂戎渡回过头,见chuáng内正探出半个胳膊,把帐子拉开了一些,露出里面墨发披身的青年,正似醒非醒地半欠着上身,睡眼朦胧地看向他。北堂戎渡笑道:“怎么醒了?”起身走到chuáng前。沈韩烟看了一眼少年手里端着的碗,微微一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屋里这么香,我怎么还睡得着。。。”北堂戎渡笑道:“饿了?”把碗往青年面前一递,道:“你尝尝,这鸭子肉粥倒不腻,挺香的。”沈韩烟低头尝了一口,遂展眉而笑:“果真还不错。”北堂戎渡见状,索性将碗塞给沈韩烟,叫他把剩下的小半碗粥都喝了,自己则伸了伸懒腰,道:“前时我曾说过,等改日咱们一块儿去打猎,不如就今天怎么样?等天亮了,就叫人备马。”
沈韩烟恰好喝完了粥,遂抬头道:“也好。”他刚说罢,外面忽然有侍女轻声道:“禀公子,堡外有人递了帖子求见。”北堂戎渡微微有些诧异,对沈韩烟道:“这天都还没亮,能是谁?。。。我出去看看。”
北堂戎渡出了房间,就见小厅内已有一名护卫等在那里,见他进来,忙双手捧了一张名刺,恭敬呈上,北堂戎渡拿眼一扫,不觉簇了簇眉,遂道:“请他进堡罢,带他来我这里就是。”那护卫听了,这才恭身退下。
约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一名青年男子挟着一股外面的冷风进到碧海阁内,由一个美貌丫鬟带入到一间暖阁当中。男子进了里面,一抬眼就看见北堂戎渡斜身坐在暖炕上,面前摆一张小桌,正就着几样小菜喝汤,见有人进来,遂扬眉懒懒笑道:“多日不见,眼下天都没亮,你怎么就忽然想到来我这里。”
青年头上束着银冠,五官风流俊逸,却是殷知白,北堂戎渡放下汤碗,用手指轻抚着腕间缠着的小蛇,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有要事,便说罢。”
殷知白也没直接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道:“北堂,你前时成亲也没发出帖子,因此我倒还没贺你新婚之喜了。”北堂戎渡挑眉看他,哂道:“好了,你也不用虚客套,说点儿正事罢。”
殷知白闻言,以手轻轻弹了弹一尘不染的衣襟,淡淡说道:“也没什么。。。其实很简单,我这次来,是欲借无遮堡之力,除去殷知玄及其势力。”
这一番话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眼下若有其他江湖中人听了,却必是有如石破天惊,只因殷知玄,分明是他一个生父膝下的嫡亲兄弟,但北堂戎渡听了,却似乎没什么表示,只是忽地悠悠然笑道:“我前几天才替一个人杀了他哥哥,如今你又要我帮你除去你二弟。。。有意思。”
殷知白也不接口,只上炕盘膝坐了,自顾自地拈起一只小巧的汤包,送进嘴里,北堂戎渡轻笑道:“你和你二弟好象关系还行,怎么忽然就翻脸了?”殷知白微微扯起右边唇角,面上似笑非笑:“不错,平时看起来自然是兄友弟恭的模样,只是私下里,想必他还不知有多想盼我死呢。”殷知白说着,淡笑着道:“他娘当初就是平妻,自从我四岁时我娘死了以后,她自然就是庄主夫人,我这个长子这些年来,不知多碍她母子的眼。”他说罢,语调无波地继续道:“父亲的身子不成了,大概未必能熬到明年chūn天。。。到时候无论谁做了平剑山庄庄主,另一个,都活不成。”
北堂戎渡平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忽然缓缓道:“。。。事后,你能给我什么?”殷知白面容微肃,深深看了少年一眼,既而淡淡道:“一个承诺。。。无遮堡野望远大,雄心不止于此,我眼下应你,他日无遮堡无论何事,平剑山庄必助之。”
北堂戎渡定睛凝视殷知白,片刻之后,忽然抚掌笑道:“好,我应下了,稍后我自然会去和父亲说。。。只是你要想清楚,殷知玄手握平剑山庄不小的势力,无遮堡若将这些都连根拔起,给你铺平了路,事后,只怕平剑山庄也要耗去两三分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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