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一个女儿太寂寞了,就求多了一个。”林月桐搬出官方回答。
孙禹便看着叶蓉卉说:“这闺女漂亮,长得像你。”
林月桐一楞,然后呵呵一笑,说:“都是我的闺女,怎么能不漂亮呢?”
叶蓉卉动了动,跟所有人一样,偷偷地看向张雾善,张雾善却像没听到一样,双手cha兜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字画。
41 刚极
孙禹顺着他们的眼光看着张雾善,他为人严谨有致,最看不惯年轻人随意散漫的样子,对张雾善的印象立刻大不好,所以林月桐让张雾善过来问好时,他的态度有点冷淡,跟之前对叶蓉卉的热忱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雾善感觉到老人家的冷淡,觉得很奇怪,她又没错什么,好在她只是陪林月桐她们过来,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态度好不好。
林月桐很是敬重这位叔叔,没敢再拉着张雾善一起陪同,所以分成了三组:张佑棠夫妻和叶蓉卉陪着孙禹,张建平夫妻一道,张雾善自己。
张雾善在张建平的要求下,从五岁开始就练习书法,一直练习到17岁,她的行书很像张建平的,颇为雄qiáng俊秀,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字。她送张建平那份生日礼物的封面上的字,就是她自己亲手提的,张建平事后还称赞了她一番,劝她趁着现在还有形有骨重新练回来,但她实在没有那份心境。虽然字没有以前写得好,可赏鉴的眼光还没有失去,所以张雾善一个人慢慢看着,还是能找到乐趣的。
孙禹的字形从赵孟頫,体势紧密,却又俊朗舒逸,在当今书法界享誉盛名,张雾善对他的行书还算熟悉,将他的作品一幅一幅地看过去。
“外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诸葛宛墨走到孙禹面前,亲昵地拥抱他。
孙禹的表qíng立刻软了下来,说道:“你那么忙,就不要过来了。”
“什么话,您的展会我怎么能不来?”诸葛宛墨撒娇道,一反她在新闻节目上的端庄。
孙禹将诸葛宛墨介绍给张佑棠几个,几个人都很惊讶诸葛宛墨和孙禹的关系,更惊讶能在现实中看到她本人。诸葛宛墨在云城的主播界算是一把手,虽然除了新闻很少上什么节目,也没有接什么广告,但她本人因为形象好,气质佳,有学识,一直被推崇为云城最具知xing的女主播,倍受关注。
“早就听外公说过有一个老朋友的女儿在这边,一直很想见见您,今天终于有机会了。”诸葛宛墨极为有礼地对林月桐说道,又看向叶蓉卉,问道:“这位是令嫒吧?长得这么漂亮,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吧?到了让您头疼的年纪吧。”
叶蓉卉立刻含羞地低下头。
林月桐抿抿嘴,说:“这个女儿很乖巧懂事,一向不用我cao心,让我头痛的,是另外一个。”
“您还有另外一个女儿?”诸葛宛墨顺着林月桐的指示看过去,看到一个穿着暗红色外套的瘦小的短发女生双手cha兜,静静地站在一副字画前,抬头看着。
孙禹二十多年前的字没有现在的厚积稳重,极为张扬肆意,那时他已经开始在书法界崭露头角,正是锐不可当的年纪,却写下“花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这种“遥想当年”的追悔话语。张雾善静静地看着,心澜不平:别人无法追忆,可她却重生了,却为什么还要这样虚度光yīn?
“张小姐?”有人试探地喊她,张雾善回头,一愣,竟然是诸葛宛墨。
诸葛宛墨端详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么眼熟,原来是你,你换了发型,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认出来了才奇怪,张雾善嘀咕,毕竟都是去年九月份的事,让一个名人记得一个普通人太qiáng人所难了。
孙禹在旁边问了一句:“宛墨,你认识张小姐?”
“这位张小姐,我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诸葛宛墨简短地将张雾善帮她化妆的事说了一遍,对她的化妆手法大大赞扬了一番,最后说:“要想忘记她还挺难的,从来没有人会将我签名的书直接还给我,是不是我写字太丑了,还是你觉得我的书没什么价值?”
张雾善一开始并没想起来诸葛宛墨说是什么书,孙禹的眼神已经剐了过来,还真是护犊心切,她想了一下,终于想起那本她去洗手回来就不见的书,便说:“我连还书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那个人的意见就更不知道了,当时你就该当面问她为什么。”
这样的辩解不晓得诸葛宛墨能不能接受,张雾善也没管,又自顾自地欣赏书法去了,至于那本书,她猜是何玲做的,反正她也制造李瑞和mike是一对的假象,就当是报复了何玲吧,难怪当时她一点犹豫都没有,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原来早有命中注定。
“教女无方,让您见笑了。”张佑棠叹气地对孙禹说道。
孙禹还没开口,诸葛宛墨就抢先道:“不会不会,我觉得这样挺有个xing的。”
孙禹嘴巴微翕,很想问张佑棠当初为什么要收养张雾善。因为叶蓉卉现在对外都介绍为张蓉卉,加上张雾善xing子与父母都不像,走得也不亲近,所以他直觉认为张雾善就是收养的那个女儿。
但等到张家人要离开,孙禹提出让他们在他的留念册上提笔落款时,孙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桌上放着很多笔,还有白纸,张雾善随便拿到了一支圆珠笔,在白纸上画了画,然后换了一支钢笔试了试,才在留念册上签名。孙禹眼尖,注意到她前后拿笔的姿势明显不一样:拿圆珠笔时候笔杆放在拇指、食指和中指的三个指梢之间,食指在前,拇指在左后,中指在右下,掌心虚圆,指关节略弯曲;拿钢笔时则用大拇指指肚、食指指肚、中指末节侧面共同夹持,上端虎口之上,中指根下部。只有特别练习过的人才有这种习惯。他仔细看着张雾善,忽然发觉她的承袭轮廓了林月桐的柔和,五官却和张佑棠的刚坚锋锐有七分相似,便对林月桐说:“这个才是你的亲生闺女吧。”
林月桐不好意思道:“您怎么知道的?”
孙禹没有回答,反而问张雾善:“你再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张雾善看了一眼林月桐,又写了几个字。
“会大字吗?”孙禹又问。
“写不好。”张雾善直接答道。
孙禹哼了一声,说:“你爷爷和你外公可都是有名的好手。”
张建平便说:“她小时候写得还好些,落下好几年不练了,生生快没形了,她哥哥写得还不错。”
孙禹又是一哼,嘱咐了几句,让张雾善趁着年轻多练习,不要整天去做些没意义的事,làng费时间。
张雾善面无表qíng地听完,刚想说话,林月桐轻轻一推,她便把话吞回去了。
叶蓉卉往留念册上张雾善的签名那里多看了几眼,嘴巴微微一抿。
张家一家人离开后,诸葛宛墨看了半天,不解道:“外公,这张雾善的字有什么特别的吗?”竟然让他立刻转变了态度。
“握笔正确,下笔有力,角度得当,字距适中,一看就知道练过大字的,而且字骨奇峭,笔锋遒劲,不像女孩子的字,”孙禹说道,“若人如其字,则刚极易折。”
诸葛宛墨拿起留念册,认真地打量着张雾善的字。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叶蓉卉忽然对张雾善说道:“善善,我字写得不好,改天我们一起去练字吧。”
张雾善当时正被电视剧里狗血的剧qíng打击得魂飞九天之外,听到这句话,便慢悠悠地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还是先等你把基础打好,到了差不多阶段再一起吧。”
这句话说得不无道理,却又很有针对xing,叶蓉卉立刻吃了个哑巴亏。
“你也不用着急,”张雾善又说,“就算字也不好,你也叫张蓉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蓉卉慌乱地往旁边看了看,低下头。
“哦,那就是我误会了,真的不好意思。”张雾善有进有退道,她已经够心烦的了,不想再看到叶蓉卉那副小媳妇委屈的嘴脸得逞的得意样子。
叶蓉卉没想到张雾善会道歉,一时愣住,抬头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头皮一紧,立刻笑道:“哪里,是我看到你的字写得那么好,怕给爷爷丢脸了,所有才这么急切。”
审时度势,可伸可屈,这是张雾善从叶蓉卉身上看到的,或许正是重生前她输得一败涂地的原因。
她或许做不到叶蓉卉那样,但也不会再像重生前那样傻傻地被激怒,更不会再任由别人来决定她的人生,所以她直接去了裕美找张韫楷,要看张佑棠这个月的外出活动记录。
裕美云城大区的办公点其实就介于总部和前台中间的楼层,张韫楷觉得张雾善光明正大地过来,万一真的有什么就打糙惊蛇了。
“我就怕惊不到他们。”张雾善不以为然,拿着张韫楷给的活动记录认真研究。张佑棠这两个月的外出活动不算多,在正常次数范围,每次都有合理的理由,不是跟这个客户吃饭,就是跟那个客户打球,而且每次都至少有一个秘书作陪,也没有单独驾驶的记录,真的很像一个好好先生。
但张雾善并不是一个相信“事实”的人,她只相信感觉,感觉告诉她赵茜芸不可能就此作罢,所以她完全不相信这张活动记录上的风平làng静。
“你有叶蓉卉的不上班记录吧?”张雾善随口问道。
张韫楷沉默,张雾善挑眉:“你不要告诉我没有。”
张韫楷默默地拿出一张纸,张雾善接过来,将叶蓉卉没上班的格子剪掉,贴在张佑棠的那张上面,两个人同时不在公司的时间还是蛮多的,每个时间段都去排查的话要花不少时间。
张雾善便给李瑞打电话,“你认不认识XX学院研究生院的人?帮我查金融系研二的专业课时间。”
李瑞很快就把课表发过来,张雾善按照之前两份的格式做了一份活动表,将叶蓉卉没上课的格子全部剪掉,然后放在最上面——她相信导师眼中最优秀的学生肯定是不会逃课的。最后发现叶蓉卉和张佑棠一共有四次同时不在公司:一次是上次参加孙禹的书法展;一次张佑棠去见客户;叶蓉卉去看活动现场;还有两次,叶蓉卉没在公司也没上课,张仕镗则陪客户去打高尔夫球,两次相隔一个多月,都在同一个地方。
天虹高尔夫俱乐部。
42 端倪
第二天刚好张佑棠和叶蓉卉都没空,张韫楷便请假陪张雾善去了天虹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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