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家里会时刻提醒她一年前的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不想呆在家里,所以硬是在“原蕾”消磨了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察觉到她qíng绪的不安,格外小心翼翼,李瑞觉得这也不是办法,便提议跟她出去走走,透透气。
张雾善婉拒了,一个人出去闲逛,张韫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看着一款唇彩发呆呢。
张韫楷让她回家,说有点急事,还提醒她想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因为张佑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在他眼里,我做的哪一件不出格?”张雾善沉闷道,觉得太阳xué突突地跳得厉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qiáng烈。
回到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叶蓉卉也在场,神qíng倨傲而得意,熟悉的感觉让张雾善心中一紧,她问道:“我妈呢?”
“在房间里睡觉呢。”张韫楷靠过来,捏了捏她的手,意外地发现她的手正隐隐地颤抖,他一脸诧异,“善善?”
“没事。”张雾善嘴一抿,问道:“这么急叫我回来gān嘛?”
张建平的手抖了抖,杜chūn燕立刻握住他的手,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叹息,看得张雾善一头雾水。张佑棠慢慢站起来,表qíng是张雾善从来没见过的,涨得通红,双额间的血管微凸,像极力克制着什么。
张佑棠的胸膛隐隐地起伏,似乎空气中的氧气太稀薄了,不够呼吸,在张雾善的理解中,这往往代表着盛怒。子公司的事,能让张佑棠这么冒火?张雾善可不这么认为,她看向旁边的叶蓉卉,忽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你妈名下的钱,我问过你哥,他说全部由你做主,你投到哪里了?”张佑棠忽然开口问道,十分平静,和他的表qíng截然相反。
“那是她个人的部分,我可没动用到你们的共同财产。”这肯定不是张佑棠生气的原因,张雾善竭力保持平静,脑海里飞快地回想最近做过的所有事qíng。
“你说对了,我是管不着。”张佑棠一顿,很久又说,“我听说你把那些钱全部都投到房地产,你还真大胆,也不怕把你妈的钱打了水漂。”
张雾善没有说话,等待着真正的质问。
“还是说,你有特别的顾问呢?金小姐。”
张雾善浑身一震,立刻看向张韫楷,这里的人就他一个人在场,可张韫楷眼里也同样是惊讶和慌张。
“你那些名贵的衣服、鞋子,是你妈给你买的吧?你的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是你舅舅送给你的吧?还有,你那辆数百万的玛莎拉蒂,是我买给你的吧?”张佑棠一字一字地说着,面容因为怒火而变得扭曲。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张雾善内心的颤抖越发剧烈,玛莎拉蒂她就在张韫楷和林月桐面前开过,两个人都追问过,她一律回答是男朋友送的,他们就没再问,可张佑棠现在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
“今天我去天虹,遇到几个熟人,他们都问我,什么时候改姓金了……”张佑棠又说道,将手里的资料都摔到张雾善脸上,“看看,我生的好女儿,家里吃好喝好,每个月往你卡上打那么多钱,你偏偏不用,非要去给别人当qíng妇,让人包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年前你去撞那个姓江的,是不是因为人家有了新欢,你气不过?我竟然还为了你这样的逆女,赔下这张老脸去求人家不要介意,没想到……那江家的小子在心里会怎么笑我?外面的人会怎么笑话我?”
“老张,你真有福气,以后要是能搭上江宿这个女婿,云城就没人敢动你半毫了,这年头生儿子还不如生个争气的女儿来得qiáng,啧啧,江家是什么来头?”那几个人的话如同大哥前几日因为子公司的事对他不咸不淡的说话一样,刺激着他,什么叫“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就罔顾整个公司的利益”?真正将裕美一手发展起来的人是他,心高气傲嫌弃将裕美弃之不顾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来教训他。可大哥的眼神,一直俯视着他,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他原本就有心结的心上,那一句“人总是有得有失,不该执迷的要尽快放手,你要惜福”连同今天上午那些明是羡慕实则嘲讽的话,将他最后的忍耐彻底击垮。
“看到这些照片,你还想隐瞒吗?看看你们,多不要脸。”他忍不住大声吼起来。
那些照片,都是她和江宿在一起的照片,嬉戏、拥抱、亲吻,毫无顾忌。
“我从没有隐瞒,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张雾善握紧双拳,压抑着说道,“如果你关心我的话,就不会整整三年了都没发现我卡上的钱从没动过。”如果他因为工作忙疏忽了那倒是可以原谅,可叶蓉卉什么时候要参加竞赛他从来都是一清二楚,如果她毫不介意,那么缺心眼,要么她失望到绝了念想,如同此时此刻。
“你是在怪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了?”张佑棠双目怒睁,“所以你gān脆自己给自己找了座疼你爱你的金山?是不是?”他的怒火噌噌地烧起来,
“是!”张雾善很gān脆地说道,“江博成虽然死了,可对我来说,他还是一个好父亲。”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打在张雾善脸上,张佑棠粗着嗓子,直喘气:“不要拿我和江博成那种人相比。”
所有人呆住了,没有人察觉到叶蓉卉低垂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张雾善捂着脸,慢慢地转过来,瞪着张佑棠:“是,我是不该!你根本就不配跟他相比。”
张佑棠扬起手又要打,张韫楷立刻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将张雾善拉到身后,他扬着脸,带着怒意对张佑棠说道:“爸,儿女不是生来打骂的。”
52 佩服
“你也糊涂了吗?”张佑棠用力地想甩开张韫楷的手,张韫楷却牢牢地捉住不放手,他忽然大悟道,“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张韫楷沉默,他是年前才知道善善在外面跟人同居的事,前不久他又察觉到善善和江宿的关系有古怪,但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可对这个结果他又丝毫不惊讶。
“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用男朋友的钱,这很正常。”张韫楷说道,“我现在也在供我女朋友去留学,善善用江宿的钱,这很正常。”他极力想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可他的话现在只怕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谈恋爱是这么谈的吗?偷偷摸摸的,见不得光。还有,她有手有脚,家里又不是不给钱,为什么要用人家的钱?我花那么多钱送她去上大学,她就是学到这个?”张佑棠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不要再护着她,都是你们平常太纵容她了,我真的是……白生了她这样一个女儿。”
张建平和杜chūn燕两位老人虽然没说什么,可他们的表qíng足够说明一切,他们或许对张雾善还有感qíng,可是张雾善在这件事上太让他们失望了,也该有人敲打敲打她。
两老的冷漠,张佑棠的怒火,叶蓉卉的窃喜,张雾善全都看在眼里了,她捂着脸,蓦地笑了出来。
“好像是十岁的那年生日,”她仰起头,轻轻说道,“我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衣服,可妈妈说要等到你回来了才能穿出去给客人看,我就站在窗户那里看啊看啊,终于等到你回来,然后跑出去要给你看,可是你看都没看,只是和客人说话,客人也没有谁会看,他们只是想接近你……原来我一直都还是这样,总是会为了一点小愿望就忘记了真正的目的,那一天,明明是我的生日,就算衣服不漂亮,就算没人称赞,我也该高高兴兴地过生日……我的生日在几号,你还记得吗?或者你从来没记住过。”
她和江宿的事,她自己都痛恶了很久,更怪不得别人,但张佑棠的话,如同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将她最后的微小的寄托生生割掉,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指望他能在余下的日子里给林月桐维持一个家呢?
“我说过上次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打我,你忘了?连我也差点忘了……”张雾善从张韫楷背后站出来,扬起脸,白净的脸上一个掌印若隐若现,她生硬地扯出嘴角,眼里黑黝黝地一片,“这个耳光,你是怎么打到我脸上的,我会加倍的还给你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忘记了。”
她以为她的心已经坚硬无比了,可再来一次,她还是感觉得到那颗心,它正在哀鸣。这是命运的qiáng大,也是命运对她的嘲笑,即便她重来一次又怎么样?不该属于她的就算她去抢夺还是不会属于她,她本来以为子公司那件事可以将叶蓉卉打压下去了,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是君子,但我也不稀罕你,”张雾善冷冷地看着张佑棠,“你说得对,我就是姓金,张雾善再也不存在了。”
“你!”张佑棠想抓住张雾善,被张韫楷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大急,不由得吼道,“你让开!我要把那个不孝女捉回来!”
“你要捉谁?”林月桐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所有人都一震,抬头一看,林月桐正站在楼上,扶着护栏,面无表qíng地看下来。
张建平和杜chūn燕相视一眼,杜chūn燕立刻站起来,说:“月桐,头晕好点了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林月桐恍若未闻,慢慢地走下来,走到张佑棠跟前,张韫楷拉住她,问:“妈,你饿不饿?要不要让小阿姨做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月桐抽开他的手,定定地盯着张佑棠的眼睛,问:“不孝女,是哪个?”
张佑棠胸腔的一股气在看到林月桐怔怔的脸后,忽然就泄了,林月桐宠着张雾善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说她习惯宠着孩子,从来不舍得大声说他们一句,更不要说打他们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对林月桐说这件事。
“我问你呢,不孝女是谁?”林月桐执著地又问道。
张佑棠还是没有说话,叶蓉卉看了看,开口道:“阿姨,爸爸他只是……”
“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cha嘴?”林月桐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叶蓉卉一哽,林月桐又说,“阿姨?谁是阿姨?怎么不叫我妈妈呢,前一段时间不是叫得挺欢的吗?明明是我收养的女儿,竟然叫我阿姨,叫我丈夫叫爸爸……你妈妈是谁啊?跟你这个爸爸,是什么关系?”
叶蓉卉只是本着心意称呼,没想到会被林月桐抓了个正着,她嗫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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