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夫人闻言,清清嗓子道:“当年杨太爷因一事被人诬告和礼王爷勾结,杨府诸人差点被判流放,是你祖父不顾被杨太爷牵连的危险,极力周旋,终是找出证据,证实杨太爷和礼王爷毫无关系,纯是别人诬告,杨府众人这才避过一劫。此件事杨府小一辈的自然不知道,郭氏夫人等人,却是知之甚详。如今咱们家有难,你爹爹求上门,杨太爷自然要护着你,以全恩义。”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尤妩点点头,心下暗松一口气,杨家诸人既然是知恩图报的人,一时半会的,应该也不会十分为难自己。
季氏夫人又安慰尤妩道:“我已写信给你舅舅,待你舅舅接到信,自要上京来照应一二。有你舅舅在,外间有人打点一二,总不会让人欺上头来。”
到得第二日,杨思明和杨思义来接尤妩回杨府,又进内拜见季氏夫人,转达杨尚宝的话道:“祖父说了,尤家若有什么事,只管让人到杨家报一声,大家亲戚,不必见外。”
季氏夫人忙道了谢,一时看看杨思明,再看看杨思义,见他两个皆生得唇红齿白,不由暗悔,早知道沈家要悔婚,当时就该让尤妩嫁与他们中的一人,而不是嫁与杨太爷。
回到杨府,尤妩便把沈喻南上尤家的事跟杨尚宝说了,杨尚宝听了,并没有动怒
,只背着手道:“沈家小儿鼠目寸光,你不嫁他也罢!”
尤妩有些不解,便道:“可是我母亲百般忧心,就怕……”
杨尚宝摆摆手,笑道:“放心罢,除去沈家小儿,世间还有大把好男儿。你借着杨府太夫人的名份,赴宴时,可以尽qíng相看别府的俊俏少年郎,看中谁,便告诉我,我为你安排。”
这能行?尤妩傻了。
杨尚宝见得尤妩的神态,不由笑了,抚须道:“咱们东宋朝未立国之前,民风彪悍,女子最是泼辣。每年三月桃花节,男女出游,女子看中谁家俊俏儿郎,便会折了桃花上前示爱,一时成就多少良缘。我那老妻,当年便是折了桃花站到我跟前,这才有后来之事。”
杨尚宝沉侵在回忆中,隔一会回过神来,笑道:“东宋朝立国,至今不过五十年,却把旧俗全抛开,只学前朝这些规矩礼仪,忘记人伦,实是……”说着看向尤妩,温声道:“你挑夫婿时,别的还罢了,却须记住,要挑一个能护住你,不怕严氏一族的男子。”
正说着,外头有婆子进来禀道:“太爷,太夫人,严家公子来访,想见太爷太夫人一面。”
“哪个严家公子?”尤妩不由惊疑,莫非严三世还敢来杨府闹腾?
婆子脸色有些古怪,偷偷看一眼尤妩,很快又垂下眼,应道:“是严府三公子严三世。”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夫婿人选
严三世在杨府客厅候了良久,茶过几遍,才有婆子来道:“严公子,我家太爷近日犯了咳疾,太夫人却是昨夜着了凉,略有不舒服,都不便见客呢!严公子若有急事,跟我家三公子说也一样的。”
杨思明陪了半天客,心里直犯嘀咕,尤妩都嫁进杨家了,严三世还敢上门来,真是好狗胆,待得婆子出来回话,便顺势道:“严公子有话只管跟我说,我会转告祖父和祖母的。”
严三世见杨尚宝和尤妩不肯出来相见,满腔的说辞便消了大半,待婆子退下去,只剩杨思明在厅里,便道:“请转告尤小姐,只要她回心转意,我便休妻娶她,再设法为她父亲周旋,让她父亲早日官复原职。另,请转告你家祖父,他已七十有三,一旦伸腿,尤家小姐怎么办?若要为尤家小姐好,便赶紧的写了休书,让尤家小姐嫁入严家。此后,严家杨家尤家便是亲戚,为永世之好。”
严三世走后,杨思明进去见杨尚宝,转述了严三世的话。杨尚宝听完道:“严三世居然是一心想得到妩娘,不惜说出休妻的话来。但一来,严家不一定会让他休妻。二来,严三世妻室的娘家也不是等闲人家,不会坐视女儿被休而不闹。三来,严三世今日为了妩娘不惜休妻,焉知他日不会为了别的女人休妩娘。四来,尤文道把妩娘jiāo在我手上,我便不会让妩娘入虎口。”
杨尚宝这里说话,郭氏夫人却紧急召集了几房妯娌,屏退一众婆子丫头,关在屋里密议。
见众人神qíng凝重,郭氏夫人这才开口道:“严三世今日上门说这番话,却是表明,为了得到太夫人,他不惜使尽手段。但咱们也须知道,太爷为了报恩,不会不顾尤家,更不会让太夫人落入严三世之手。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咱们杨家只怕就要遭灭顶之灾哪!”
三房的朱氏夫人道:“可不是?严三世不过使了小小手段,尤文道一下子就由从四品官被贬成七品县令,若他串通严家其它人,一心针对咱们太爷,只怕太爷也……”
四房的马氏夫人恨恨道:“总之,太爷是迎了一个祸水进门了!”
五房的罗氏夫人悠悠道:“太夫人先头可是和沈家儿子沈喻南订了亲的,沈家都不肯为太夫人出头,咱们太爷倒偏要担下这件事,唉!”
说起沈家,二房的宋氏夫人道:“我倒是听说,沈喻南还在孝期中,不能迎娶太夫人,尤文道无奈何才求上太爷。但沈家也有表示,要先行退亲,待沈喻南孝期满了,再上尤家
提亲。异时太爷写一纸休书与太夫人,再让太夫人嫁与沈喻南。”
朱氏夫人接口道:“等沈喻南三年孝期满了,huáng花菜也凉了。”
不说杨尚宝已七十有三,不定能再活三年,就是杨尚宝能多活几年,严三世就会坐等三年吗?且要说待严氏一族倒了就如何如何等语,不过□。只要太后在一日,严氏一族就会活泼一日。况太后不过四十几岁,总是会比杨尚宝活得长的。
众人自是听明白了朱氏夫人的话,各各皱眉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负了尤家恩义,让太夫人落入严三世之手,这可难办!”
郭氏夫人出身世家,又是长子长媳,一向矜持守规矩,不轻易说不该说的话,但想及杨家极可能因尤妩之故,败家破业,早抛开了一向看重的规矩,只看看众人,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为太夫人找一个相貌比沈喻南俊秀,家世能压住严三世的夫婿,及早把太夫人嫁出去,咱们就得救了。”
宋氏夫人一向紧跟郭氏夫人,听得她的话,便补充道:“太夫人这等美貌人儿,寻常人家是享受不起的。自然要寻公侯之家的公子。也只有那等人家,才能压住严三世。且太夫人攀上一头好婚事,于咱们杨家,也有好处。”
朱氏夫人等人张了嘴,好半晌皆承认郭氏夫人说得没错,宋氏夫人说的更没错。
马氏夫人道:“也就是说,咱们须得为太夫人牵针引线,成就好事?”
郭氏夫人道:“没错,且得太夫人和对方两qíng相悦,这才圆满。”
宋氏夫人点头道:“严三世虎视眈眈,刻不容缓,咱们须得尽快安排,尽早把太夫人嫁掉,方才有一口安乐茶饭吃。”
马氏夫人略有文学,平素爱思考,这会道:“相貌既要压住沈喻南,家世还要压住严三世,这等的子弟,屈指可数哪!且这样条件的,多数早早就定下亲事了,哪会等到十□岁还没定亲?”
朱氏夫人因自己小着夫君五岁,极得夫君疼爱,很看好老少配,这会笑道:“也不定要挑十□岁的,只要未上三十岁,总可以考虑。”
罗氏夫人笑道:“要说未上三十岁的皆可考虑,那位刚从边关打胜仗归来,新封了威远侯的冯晏,今年才二十五岁,方方面面都是合适的人选呢!”
冯晏的祖父是开国功臣,冯家一向甚得皇帝宠信。况这冯晏立有战功,又新封侯爷,纵严氏一族
再嚣张,碰上冯家,确然要避让三分。
众人一寻思,虽觉得冯晏无论哪一方面,都能压过严三世,但冯晏这等家世,又焉肯娶一位嫁过人作继室的女子为正妻呢?
朱氏夫人却道:“新科状元卫正今年二十二岁,和皇后娘家沾亲带故,相貌家世也是不俗,且他妻室三年前临过门时却是病亡了,高门大户的人家听闻此事,总要避忌些许,小户人家的却不敢高攀,倒耽搁了婚事。论起来,他条件不若冯晏,但正因为这样,反多了把握。”
众人眼睛一亮,一时都觉得冯晏是武将,威严过甚,不大容易讨好,倒是卫正俊俏可人,未语先笑,家世不能算太高,却也不低,堪堪压住严三世,且他是皇后亲戚,有所凭依,严氏一族的人也不会去惹他,却是一个好人选。
郭氏夫人沉吟半晌,抬头道:“冯府太夫人下个月生辰,异时冯晏肯定会侍候在侧,卫正肯定也会到贺,甚至沈喻南和严三世,也会出现。咱们让太夫人领咱们去赴宴罢!到时混水摸鱼,趁乱撮合,总之,要让严三世误以为冯晏或卫正对太夫人有意,让他知难而退。”
朱氏夫人却忧虑,道:“若是严三世到时当众对太夫人……”
郭氏夫人道:“那正好让太夫人哭倒在冯太夫人跟前,求冯太夫人作主。”
众人直商议到饭点,这才散了。
第二日,郭氏夫人便领着人到尤妩房里请安,说起冯太夫人寿辰,温声跟尤妩道:“太夫人,冯家虽位高权高,却待杨家不薄,冯太夫人寿辰,还请太夫人领我们一道赴宴!”
尤妩嫁进杨家才几天,属新嫁妇,按理不必赴宴,且她想着自己年纪小,跟在郭氏夫人等人身边,总有些怪怪的,待要开口推托,却想起杨尚宝说过的话,要择个夫婿,总得出去走动,坐在府里的话,夫婿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时便答应了。
见尤妩应承,郭氏夫人又严肃道:“冯太夫人寿辰上,肯定会有许多诰命夫人到贺,太夫人别的还罢了,这穿着打扮,却要仔细些。”
“哦,这个我不大在行,你帮我挑一下衣裳和首饰,看看到时穿戴什么去赴宴方合适?”尤妩见郭氏夫人虽年近五十,穿着端雅大方,是一个懂得打扮的,便道:“若是这些衣裳不合适,便另做也使得。”
郭氏夫人听闻,便和宋氏夫人检看一遍尤妩的衣裳,摇头道:“太夫人的衣裳都太老气了。”
尤妩略为不好意思,倒是蓝月答道:“这些衣裳却是临急做的,先头在尤府穿过的衣裳,自然不好再带过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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