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炎裳威严回头,目光清冷,声音淡漠:“起。”便在奶嬷嬷的搀扶下坐到母后身侧,目不斜视。
“谢裳公主!”
九炎落、九炎皇、章栖悦满意的看着女儿的样子,越加觉得这场裳jú宴很有必要,他如此钟灵神秀的女儿,什么样的世间男儿得不到,就算让他们披襟斩月、披麻戴孝的也该在所不辞!
九炎落傲慢的瞥下面所有人一眼,很满意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多看裳儿一眼,示意李陌宣读大宴比试规则。
封益的神qíng在刚才的惊鸿一瞥中久久无法回神,比任何时候都震撼人心,知道她很美,见过她无数种样子,每一次都觉得该是她美丽能达到的极限,只是一次次的让他见证自己的狭隘。
今日的她威仪高贵,独独没有平日的顽皮宁静,她如所有人想象中一样,高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语,只要膜拜,便是能给她的全部东西。
封益苦笑,她在无声的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吗,这倒是像她的风格,不徒劳不魅惑。
李公公的声音在继续。
下面的人却早已各怀心思。
高远完全愣了,在他单纯的世界里,裳公主应该与太子一样,他们是兄妹不是吗?不该一样?
此刻他觉得自己龌龊,为曾经那样的想法鄙视自己的内心,更为自己今天来娶到他而觉得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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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无改错字。事没办成,二更如量上,呀的!我又该诚惶诚恐的等了。
☆、0021
高远第一次正视自己,猛然间,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一点点自卑,不知从哪里泄露的qíng绪让他惶恐一刹那又急忙恢复镇定。
聂荣阵垂着头,眉宇镇定,嘴角的苦笑已经淡去,但依旧心神震惊,刚才的一瞬间,竟让明知公主身份不可娶的他,也想一争高下,扰乱心智的容貌和她本身的气度,不知今日引多少男儿折腰。
聂荣阵想到了权泽秦,目光不经意的看过去,见他从容如常,依如他父亲般让人猜不出他是真在乎,还是因为身份不得不在乎。
但聂荣阵首次坚信的觉得应该是前者,想到裳公主不久前镇定的走出他们一帮将臣的群体,那面不改色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他相信公主除了让男人第一时间疯狂的美貌还有独一无二的xingqíng。
不远处,陶滔在李公公高亢的声音中已经睡着了,倾斜四十五度垂首,正好掩盖住他闭上的目光,脑袋耸拉着,展现着千锤百炼后依旧坚挺的站姿。
封益毫不意外,他甚至怀疑刚才陶滔根本没有看公主一样,在他眼里恐怕娶公主不如让他睡一觉来的实在。
以陶滔抓紧一切时间养jīng蓄锐为毕生目标的人来说,他绝对不会加入娶公主的行列。
人群的最远处,楚谨言刚刚冒出的旖旎被硬生生掐断,她竟然就是裳公主?
楚谨言苦笑一声再不敢多想,抛却他不是嫡子这一点,他自认也不是前面名震周国各方才俊的对手,更何况文争武斗不分派别,全部要比的话,他自认武学一般,恐怕第一关都过不了。
楚谨言第一次感到了除身份之外深深的无力,向来觉得自己只因为出身不好才没有很多机会的他,知道了除身份之外,他本身并不是最优秀的。
楚谨言的世界豁然开朗,嫡母的刁难和父亲的偏心瞬间远去,隐隐埋藏在心里怨天尤人的想法顷刻间烟消云散。
一直以来想遵受母命安心学一门手艺的他,首次觉得路在自己脚下,妥协和自认为的牺牲是懦弱的表现,轩辕尚书能以一介布衣位列公卿。
他现在有比轩辕尚书更高的起点,又怎么能妄自菲薄、自我放弃,他那样做于懦夫有什么区别,路要靠自己走!
楚谨言握紧左手,坚定的告诉自己,今天他将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输了也要爬起来走的更高!
李公公的声音在御花园上空飘dàng,已隐隐进入尾声,大概意思不过是文争武斗穿cha而赛,第一关为文,第二关为武,不可弃权,不可累加,只要一关输了便失去迎娶公主的资格。
李公公念完谋长的赛事章程,目光寡淡的望眼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道——“第一关,文关!琴论,由裳公主抚琴一曲恭贺天朝昌盛兴旺,子民安居乐业!”——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炎裳起身,盛装如蝶,衣裙在阳光中缓缓摇曳,朱钗轻摇,一时间仿佛涤dàng在每个人的心上,缓缓前行。
很快九炎裳在jú花台的古琴旁落座,jú香袅袅,美人如玉,清灵的曲音没有任何前戏,瞬间代替朱钗的乐律流淌在每个人的心上。
琴音不急不高,没有高山流水般的清雅高贵,也没有万马奔腾的无上豪qíng。
它仿佛只是小姑娘坐在书房里,趁大人不在,轻轻拨弄玩具带来的无尚新奇,可又那样轻柔那样漫不经心,仿佛不注意听都捕捉不到挠在心底的好奇。
琴音漫漫,裳儿如千百次坐在碧池苑的水廊上,对着满池游鱼天上的月色,轻捻慢挑,悠然无愁,却又透着淡淡的心事,和无尽的自我解读。
琴音很短,仿佛只是一阕,便消失在众人的耳际,直到公主又坐回皇后身边,所有人才幡然醒悟,没有了。
所有的男子瞬间变的热烈,不知他们从琴音中听到了什么,像是解救困shòu的勇士,激昂着好战的步伐,要铲尽一切阻碍。
只有少数人不解,轻妙的琴音里一闪而逝的忧思属于眼前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吗?这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尽世间一切富贵的女孩,明白她弹的是什么吗?
轩辕史师的触动最大,短短的琴音仿佛让他重新经历了童年和少年,在到现在好不容易能自主的生活,琴音散去的那一刻他竟如释重负,再不用沉寂在泥沼里苦苦挣扎,不用无能为力的观望。
轩辕史师甚至捕捉到了琴音中最后海空天空的湛蓝阳光,坐在高位上的她只是闲散的出手,甚至不过一首轻易的拨弄之作,竟让他如此迷失。
轩辕史师从琴音中回神后,再次迷惑,她在想什么……她又怎么知道的世间疾苦、红尘俗物。
封益只是苦笑,除了苦笑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裳公主再次让他惊艳,小小年纪这样的城府,她难道用十五年经历别人的一生,能把顽皮与高思演绎的这样随意,如果琴如人心,她的心是琴音中的哪一段。
还是说哪一段都诉不尽她不向众人展示的一面,那么他又够不够资格,让她多看一眼,让她停驻一息。
陶滔醒了,梦中有一只蝴蝶飞了进来,外面瓢泼大雨,他打开了窗,蝴蝶却留下一缕背影匆忙飞入了雨中,他正想飞身去捉,突然晴空万里,风chuī糙低,哪里还有蝴蝶的影子。
所以陶滔醒了,面色凝重,目光缱婘。
高远非常着急,非常非常着急,他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他只觉得公主好漂亮,jú花很漂亮,公主非常非常漂亮,他也承认琴音好似也很好听,至少比他所有听过的琴音都好听。
可是……可是他不懂文艺……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第一关就输了,这怎么行!对!作弊!作弊!皇上没说不能作弊!
玄天机坐在座位上,无言的举着酒杯,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冲动,如果当年,当年他不顾一切的不给瑞枫叶和皇上机会,这样可人的女儿是不是就是他的。
他也会有家人,有个软绵绵又讨人喜欢的女儿叫他父亲,他也会在她成年的时候,为她举办一场盛宴,把她展示在众人面亲,却不让所有人得手,打落那些藐视他女儿又自视甚高者的头颅,让他们知道,世间的一切不是他们说得到就能得到!
玄天机突然有些不确定这场宴会是不是真的属于裳公主,还是属于皇家权势,周国近二十年来征伐四地,战无不胜,将领人选从先帝时的九人扩展到现在的三十多人,每个都矫勇善战,锐不可当。
更养成了那些人目空一切,杀伐肆nüè的本xing,尽管有些人不认为这种自信在过度膨胀,但是确实有年轻一代的官员觉得自己在优厚的周朝背景下,觉得自己意气风发,目空一切!
玄天机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这其中多少青年的文臣武将认为自己得天独厚,藐视着皇上让他们待选的决定,甚至轻视这场为裳公主举办的驸马宴。
裳公主再漂亮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位美丽的女人,而不是他们的一个目标,在他们看来,想娶裳公主,不过是只要他们愿意就能轻易拿下的女人,而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
玄天机再次有些佩服皇上,九炎落不但是个政治上的赢家,也是位yīn毒的父亲,恐怕过了今天,这些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的男人,再也没脸提起裳公主了吧。
玄天机不禁心qíng大好的饮下手里的茶,尽qíng等着这些小崽子出丑,当然他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这些小东西们有什么资格得到呢,最好无言面对家中父母再也不敢出门才好!
李公公重新站在众人面前,拂尘落在臂弯,高亢的声音在众人身边响起——第一题,闻达天听,臣该言几分?一炷香时间作答——
参选的一百多位才俊面前瞬间摆好的笔墨纸砚,每人身边跟着一位宫女太监,负责收纳和监督。期间可四下走动说话,但一炷香结束,手里的答卷就会被收走。
坐在外围的大员以及家属,看着场中众人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均不动的原位作答,神qíng肃穆,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仿佛已经不是公主单纯的选驸马盛宴而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角逐。
自然也有闺阁少女,悄悄不把目光探出父母身后落在场中作答的男子身上,眼里闪过失望和嫉妒。燕京好男儿均被裳公主征召,她们的一腔芳心,无人问津。
众少女闲来空想时,难免骗自己,心中的他不过是畏惧皇权,不过是形势所bī,心里喜欢的人定是自己,若不然他的目光怎么会偶然放在自己身上,怎么会高谈阔论时从不提及公主。
但如今面对从未如此严肃过的心中他,一时间百感焦虑,刺痛不已。
众少女把怨念的目光投向高位上独自饮茶的裳公主,本想暗自对比自己的优势,凸显公主不过是地位使然,可刚刚触及公主的容颜,已惊的立即移开,自卑感丛生,跟更别提刚才一手好琴,让她们望尘莫及。
九炎裳陪坐在母亲身边,偶然瞪眼不停拨弄她的皇兄,无意下面作答的任何一人。
九炎皇大手跃过父亲,手里的竹竿跃过母后,不停的戳九炎裳,一边戳还目光后移,小声召唤:“裳儿……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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