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早已被摆好,香烛燃起,只余沙沙的纸砚声。
九炎裳平复好呼吸,换了衣裙重新在母后身边落座,但可以看出微微有些疲惫,舞蹈并不是她擅长的技艺。
章栖悦见女儿回来,微微一笑,把剥好的橘子向女儿推去:“你的舞艺又jīng进不少。”
九炎裳吃了一口,很甜:“不比母后技高一筹。”她的舞蹈是母后教的,她也是今生才见识到母后的舞技多么了得,母后说,女人要有一样拿得出手,至少也要让男人爱不释手,虽然这些话有些灭自己威风,但又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学习一门讨好男人的技艺并不是像男人妥协,而是增加自己的筹码,就好比男人要争功,要考科举能娶到更高位的妻子一样,都是一门技艺,增加自己筹码的技艺,无所谓谁讨好了谁,谁吃了亏沾了光。
而男人也不比为自己成为被讨好的一个太过得意,因为稍出偏差,这些技艺也可以不为一个男人而绽放。
就好比男人的优秀也不为一个女人而停留:“累了休息一会,第二场武比,你父皇让你论箭。”
九炎裳闻言,嘴里的橘子顿时有些苦涩,表qíng也变得苦涩:“母后……我很累的……”
章栖悦没有被女人打动,这一点上她支持九炎落:“不行,第二场武比你必须上。”她的裳儿不单文可压重,武亦不比男儿差!他们万不用吃亏般委屈自己参加裳jú宴!
九炎裳一口咬掉手里的橘子,表qíng古怪,心想应该是比箭术无疑了,哎,父皇和母后真的想把她嫁出去吗!不是给这些男人难堪的!以为她箭术很好啊!即便是大哥,也不能说次次能赢她。
不过,就是训练方式不光彩罢了,多为不听话后被罚的,与皇兄上次的一千箭大同小异。
九炎裳吃橘子,下面的才俊埋头做学问的时候,第一局文试的结果已经送到皇上、太子身边,如今正在让皇上审阅。
第一题是‘闻达天听,臣该言几分?’说的是臣子的忠心,怎样为臣,方算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
最优秀的答案是楚谦和的,但第一名却是权泽秦。
因为楚谨言接触的官场认知少,答案有些时候过于理想;权泽秦不同,名门望族,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教会他怎样为臣,所以他的答案是范本,是实用的范本。
九炎落和九炎皇都喜欢实用的东西,所以权泽秦第一场比试第一,楚谨言第二,有赖于,楚谨言有些地方虽然过于理想化,但是不偏颇,不是毫无依据的空谈,而是实事求是的基础上的一些过于天真,而这些天真是可以很快被修正的,所以位于第二。
九炎落很快看向儿子:“你认识这个楚谨言?”
九炎皇立即翻看了一下楚谨言的资料,摇摇头:“不认识,国子监推举的人,大概是学问做的好,难怪字迹优美,用词讲究,不愧是国子监出人才的好地方。”
九炎落听着,皱着眉看了眼看似很正常的儿子,但,他怎么觉得九炎皇刚才说话的口气不对呢?贬大于褒不是吗:“有空试试他。”
“是,父皇。”
九炎落把淘汰名单递给李陌,除了第二关淘汰出的十几人,第一关亦在被淘汰了十几人的基础上,淘汰了二十人,就是说,有资格参加第三场的不过七十人。
九炎皇丝毫不为这个数字担忧,反而目光更加自信,前两场对这些眼高于顶的人不过是小打小闹,第二场武斗才是重头戏。
九炎皇深知裳儿可不是玄天机,手里有真本事才能赢她,那些自命不凡的‘才俊’可要小心了,万一输给裳公主,不要出去羞愤的撞死才好!哈哈!
香还没有燃尽,下面的人均没有停笔。
‘疆土’是什么?为它而战为了什么?活在今天,享受了父辈的恩泽,走在父辈打下的疆土下,我们还能为它做什么?
守候它是每个男儿的豪qíng雄心!怎样让它更壮丽是众臣历朝历代的不灭追求。
为了生活在故土的亲人?为了永远不再言战争?或许是为了……为了刚刚惊天一舞的公主,为了盛放在心底的火红牡丹,更为了不朽的明天!这片疆土由他们来添彩!担起更辉煌的明天!
男儿豪迈女儿qíng,九炎皇如果是周国一座未来龙椅,九炎裳从此以后便是上面的珍宝,她第一次走入了政坛之上,走出了女儿家国,站在未来的众臣面前,慢慢缔造自己的传说。
女儿的柔美,她已经铺开,女儿的刚毅,还没有上桌。
九炎落不禁有些急切,首次在他地位后如此迫切,他要让所有人、全天下人,提及他的一双儿女时,不是太子、公主的单纯称谓,而是不屈的周国jīng神和人人敬仰的实力,他的儿子早在五年前做到这一点。
今天将是他的女儿,带着公主的尊贵,用实力站在众臣面前,另这些眼高于顶的男人臣服!另他们再不敢在她面前抬他们‘高贵’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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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3
轩辕老尚书坐在文臣第一列,欣慰的看眼才俊中处变不惊的孙子,儿子早已不可能位列高位,他和轩辕家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轩辕史师身上,如今的轩辕史师果然没有另他们失望。
虽然史师的起点比封益、权泽秦略低,但史师能冲破其父亲的影响走到这一步,他已经非常欣慰。
轩辕老尚书看眼孙子周围凝眉作答的人,目光不经意的掠过高位上手掌生杀的皇者,又再次回到孙子身上,眼里充满斗志。
这次大宴对所有人来说已是可以一飞冲天的机会,更是史师的机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史师付出的能力,身上的责任,可他却只能看着,不能为他卸下,因为轩辕家大任你必须由他担起来,他已经老了,轩辕史师要跑的更快,才能在自己死之前恩泽于他!
香烛燃尽,一叠叠墨迹飘香的卷纸依次被送往翰林院众前辈在的位置。
李陌捧着第一局出局名单再次站在众人之前,与此同时,背后贴出一张第一句名词列表。
李陌很快念完第一局出局之人,不等众臣jiāo头接耳,李陌很快宣布第二局武试箭术,守擂者裳公主。
众臣还没有从第一局被淘汰的人中回过神来,瞬间被第二局的守擂者惊的抬起头,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台下的权泽秦愣了一下,立即恢复镇定,皇后擅she,擅马,曾闻马术与皇上在伯仲之间,想来裳公主的箭术不俗,否则皇上不会自信到让裳公主出手。
权泽秦想到这里,突然握下拳,有些跃跃yù试。
权书函与儿子不同,震惊过后,眉头紧锁,曾经的他如今的泽秦甚至是更多的好男儿,折在一位公主手里,真的好吗?
权书函担心过后,立即又抛之脑后,所谓自己不痛快别人也别想痛快的言论他不赞同,但隐隐还真令人期待……
权书函嘴角隐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儿时,裳儿的母亲同样清冷淡慢的用箭术藐视初慧殿所有所谓的才杰。只是今时今日,又有多少人能受的住诱惑,抵抗住心底的不该存在的悸动。
白丘儿正yù喝口果酒,见相公少见的心qíng闲适,心里也跟着骤然一松,和气的道:“相公也觉得泽秦有希望?”提到儿子,白氏语气中亦有为人母的骄傲。
但更不放过一切能与丞相相处的机会甚至恭维:“泽秦像你,箭术更是得你督促,想来万无一失。”白丘儿语气温柔,如今已入中年说话作为,颇有贤惠妻子对相公的谨慎和恭敬。
权书函yù端茶杯的手收回来,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多谈的意思。
白丘儿并不意外,相公从来话少,又不是只对她如此,她不会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置于家里的两位妾室,她也不嫉妒,因为丞相不单很少入正房,也几乎不去妾室那里。
她只要保证自己得到的尊重更多,就不怕有人会爬到她头上来,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更令她骄傲的儿子。
至于相公大多时间在前院过夜会不会跟丫头搅和在一起?白丘儿从不担心,不是相信她能制住所有不要脸的丫头,而是相信相公的人品。
白丘儿想到相公多年来对自己的尊重,端威正坐,颇具威仪,她为能嫁给权丞相为妻而自豪,更为能得到他恩qíng相对而满足,试问整座燕京城,除了章家周氏能与她比肩,谁不知道她日子过的最舒心最得意。
白丘儿每当想到这点,便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属于少女的骄傲和得意,只是掩盖她往日的cao守下,小qíng绪很淡很淡而已。
权书函不动声色的侧倾听隔壁的韩阁老向自己低声分析皇上的用意。
权书函只是听着,听完后坐正,重新看眼皇帝的位置,代表自己听见了,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韩阁老习以为常,滔滔不绝的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有时候不会符合的聆听者因为也不会反对你说的观点,反而更愿意让人与之沟通。
权书函待韩阁老说的痛快后,才端起茶杯倒了一杯清水,慢慢的品着微微的茶香。
关于生活,权书函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白氏xing格再和他有偏差又怎样,她是他的妻子,是为他生儿育女、孝养公婆的人。权泽秦出身时,他便告诉自己要对这位拼死为权家延续后代的女人好,试着跟她相濡以沫,那是她白丘儿该得到的,不该成为任何女人的yīn影,就凭她与母亲认错时从不反抗,教养孩子时私下哭的再伤心,也不会娇惯孩子的缺点,白氏便是位好妻子。
可是……有时候往往不是那么回事,白氏有她根深蒂固的认识,甚至在他想在正房放松朝中一天的压力时,会惊恐他竟然衣衫不整,屡屡劝说。
除此之外,他们二人更有很多观念和认识不一样,久而久之权书函也淡了那份心思,比如刚才,白氏见识不到‘jú宴’的深渊目的他亦不辩驳。
因为,白氏并没有说错,她只是站在她的立场说出她无可厚非的认识,哪句也没有说错;而他是站在他的立场他视野延展的宽度考虑问题。并不存在你对错,辩解也没有意思。
他跟更不会因为这点不如意,就去寻个解语花,如果那样,白氏是不是也该因为自己不懂qíng趣去寻个温柔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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