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绯月又问:“在何家当真是提了句休妻就要挨揍?”
陈氏笑道:“也不是,只有闹大的时候,才会如此。”因此她每每要费了心思引着何役将事qíng闹大,叫何夫人后悔挑她的不是。
柳绯月点了点头,随即笑道:“嫂子,五哥是个好人,憨厚慡朗的很,嫂子别没事就欺负他。”说完,见陈氏讪讪的,就知道自己又失言了,有心要说自己自幼跟何役要好,又怕陈氏误会。
见柳檀云端着茶盏进来,柳檀云便起身帮柳檀云将茶盏放到陈氏面前。
柳檀云坐下了,便对陈氏笑道:“听说何三嫂子是个长舌妇,当真如此吗?”
因柳檀云岔开了话头,陈氏又恰对何三少夫人满怀不满,就笑道:“那可不是么?各家里头的事,就没她不知道的,哪里就能cha上一脚。”想起大半夜,她跟何役斗两句嘴,第二日住在隔壁的何三少夫人都能将这事嚷嚷开,心里就气不过。因总归要跟柳檀云做妯娌,说些何三少夫人的坏话总比叫人打听自己跟何役的事好,就又开口道:“我就罢了,如今三嫂子的眼中钉是大嫂子。早先听说大嫂子有喜了,三嫂子逢人就说大嫂子是老木逢chūn了。”
陈氏这话就跟何循的话对上了,柳檀云心想这何三少夫人当真是骄傲满府不喜。
柳绯月纳闷道:“大嫂子碍着三嫂子什么事了?”
陈氏笑道:“瞧见我们新婚燕尔好了两日,三嫂子都浑身不自在。大哥老夫老妻忽地如蜜里调油一般……”说着话,见柳绯月、柳檀云目光灼灼,并未露出回避等神色,便也没了顾忌,“她跟三哥又两地分居,听说三哥在京外又添了个儿子,哪里受得了。”
柳绯月点头道:“原来三嫂子是见不得人好。”
柳檀云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府里还有子女,就叫何三少夫人随着何三少爷去任上,也能免了这么些是非。
柳绯月又问:“征大哥当真跟大嫂子好了?”
陈氏说道:“大嫂子才可怜呢,要大哥搬出去住,大哥又不肯;母亲又一直盯着她看;三嫂子又说大嫂子得了便宜卖乖,有大哥殷勤服侍着,还处处跟人说自己无可奈何。”
柳绯月蹙了蹙眉,说道:“这么瞧着大嫂子委实可怜了一些。”说完,又去看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征大哥心细如发,等大嫂子熬不住跟他诉苦,万事自有征大哥顶着呢。”
陈氏听柳家姐妹对何家的事清楚的很,寻思着若是如此,那自己跟何役的事她们也知道了?
忽地,外头穆嬷嬷过来,穆嬷嬷笑道:“小的才从花园里过来,役少爷问少夫人收拾行李的时候,将他的练功服放哪里了。”
陈氏一怔,待柳檀云说了穆嬷嬷身份后,便起身见过穆嬷嬷。
穆嬷嬷忙避让到一旁,又再次见过陈氏。
陈氏问道:“他如何说的?做什么要练功服?”
穆嬷嬷笑道:“役少爷见银匠们打首饰,也要练练手。不知那静儿可是不是少夫人的闺名?听役少爷喊得亲昵的很,小的还教训他不可常挂在嘴上,不然叫何夫人听了不自在。”
穆嬷嬷这后头的话有些倚老卖老,但陈氏也瞧出穆嬷嬷跟柳绯月一般,都是有意要劝和他们两个,就笑道:“他的练功服跟他其他衣裳装在一处呢,可是没找到?嬷嬷日后听见他胡言乱语,只管蘀我教训了他。”
穆嬷嬷笑道:“他是哪个?可是役少爷?小的老糊涂了,少夫人不说,小的也不明白是哪个。待小的回去跟役少爷说少夫人受了多大委屈,看役少爷还臊不臊。依小的说,就叫役少爷跟何夫人说清楚明白,这般你们小两口自然好好的,也不斗嘴了。”说着,便称是小厮没找到,折回花园去了。
陈氏被穆嬷嬷臊了一下,不由地脸上微微泛红,嗔道:“谁家的少爷没事连人家打首饰也要cha一脚?只是这会子月妹妹的首饰还没做好?”说完,心想穆嬷嬷这般热心,未必不是要何役先跟何夫人将话说明白,劝着何夫人凡事少cha手,日后柳檀云进门了,何夫人不管柳檀云、何循他们的事,也能做对和睦婆媳。
柳绯月笑道:“早做好了,这会子姐有些金器、银器要熔了,顺便叫人再打一些首饰给我添上。”说完,不由地想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陈氏跟何役两个打打骂骂的,也有几分真感qíng。如此,不由地想起骆丹枫,脑子里才浮现出骆丹枫那张狐狸jīng一样的脸,就忍不住止住自己的浮想,暗道骆丹枫那厮只听骆红叶说,就可恶的很,只怕本人更加不堪。因婚期将近,不由地又紧张起来。
102志向相悖
柳绯月不知从哪里领悟到的道理,忽地问陈氏:“嫂子,你说骆家是不是也不敢提休妻的事?”
陈氏此时也看出柳家姐妹跟何役兄弟亲近的很,连带着,柳绯月也不将她当做外人,于是笑道:“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家,哪有准许儿子将休妻这话挂在嘴边的?”说着,便想若是自己进的是那没行止的人家,自己也没胆量天天闹。
柳绯月点了点头,又想起柳檀云早先说柳家没事,她在骆家怎么着都没事来;柳家若有事,她在骆家多喘一口气都是罪过。想着,伸手揉了揉脖子,又问:“那五哥为何不躲出去?”问完了,就自顾自地笑道:“又不是没规矩的人家,五哥能躲到哪里去?”说着,心想除非骆丹枫不要前程了,就留宿在外头,不然进了院子里,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怎么都能收拾了他。
柳檀云见柳绯月不知胡思乱想什么,便笑道:“凡事要适可而止,闹归闹,但不该闹得叫人抓到把柄。”
柳绯月点头称是,虽这般自我安慰着,到底还有些焦虑。
那边厢只说何役本是个心思纯良之人,在何家时尚且气陈氏无理取闹,听了何老尚书的话,冷不丁想起何夫人早先无意间问自己晚上歇在哪里,渀佛那会子自己漫不经心地说睡在榻上。因想起这事,就觉是自己说错了话,又叫何夫人教训陈氏——此时,何役也忘了正是跟陈氏斗嘴,自己才被陈氏撵到榻上睡的,满心里只有惭愧,奈何又不能横冲直撞地找陈氏,只能盘算着日后再跟陈氏赔不是;后头穆嬷嬷又语重心长地说些两口子最亲近,许多话两口子吵了闹了就过去了,不当叫外人知道。何役听了这话,便觉有理,因素来信服穆嬷嬷,又从心底里心疼陈氏三天两头被何夫人叫过去敲打一番,于是心里越发惭愧。
没几日,何役就叫穆嬷嬷捎给陈氏一支桃花金簪子。
陈氏得了那簪子,听说是何役自亲手打造的,自然是喜不自禁,细细看了,就见那簪子上虽镶着宝石,却也难掩粗糙……忽地,瞧见那宝石,就忍不住打量起来,暗道何役的行李都是自己收拾的,他哪里有什么金子、宝石来打造这簪子。没一会子,恍然大悟到何役舀着柳家的东西练手,然后就将这东西给了她。
因也看出何役跟柳家人熟络的很,陈氏也不见外地说那些要将簪子折价还给柳家的话,重新舀了自己的一副头面送给柳绯月添嫁,就将这事敷衍过去了。
时光飞逝,恰到了百花齐放的时候,柳绯月此时就该出门了。
这会子,小顾氏因要嫁女,也无心管家,且又隐约知道将来这亏空多半由着柳老太爷给柳清风补齐,也没了算计柳檀云的心思,就径自将这红事jiāo给柳檀云cao持,只日日守着柳绯月,不时地抹眼泪,瞧见柳素晨在跟前,又想着顾昭这么些日子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若是到了秋天,还没顾昭的消息,就该给柳素晨寻人家了;因想到敏郡王新娶了填房,又恨敏郡王不能多等一些时日。
待到柳绯月出门那日,因前来祝贺的人多,戚氏、小顾氏、吕氏一时忙不过来,就又请了吴氏、小戚氏过来帮着应酬。
柳檀云守在柳绯月身边陪着她,由着柳素晨去照管那些支取碗碟屏风的事。
柳绯月今日细细打扮一番,越发显得甜美可人,因要离了柳家,又不时地落泪,说道:“姐姐也不能随着我去骆家。”
柳檀云拉着柳绯月,说道:“你莫怕,五哥、循小郎、清风送了你过去,穆嬷嬷也陪着你过去,明儿个才回来。红叶在那边等着你呢,红叶说了,你有委屈只管跟她说,她蘀你做主。”说着,又给柳绯月擦眼泪。
柳绯月自己捏了帕子擦了两下,嗔道:“哪有小姑子管着哥哥嫂子的事的。”说着,见柳素晨有事要找柳檀云出去,又拉着柳檀云的手不放。
柳檀云拍了拍柳绯月的手,笑道:“没两日就又见面了,别怕。你再哭,我也就跟着你哭了。”说着就起身,随着柳素晨出去。
出了门,柳檀云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大姐姐处置不了?”说着,打量着柳素晨的脸色,见她一张脸白白的,眼睛又微微有些红,心里不以为柳素晨是舍不得柳绯月,于是又领着柳素晨向偏僻处去,免得被旁人看到,惹人闲话。
柳素晨很有些恍惚,跟着柳檀云走了,蓦地开口道:“云妹妹,过年时,你跟顾昭下过盲棋?”
柳檀云点了头,笑道:“花园里的人都瞧见了,这事我并没有避着旁人。可是大姐姐听谁说了什么,误会了?”
柳素晨怔了怔,嘴唇微微动了动,看柳檀云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柳檀云的面色自己什么事时候看出过真假,“方才……听陈夫人说了一句,厉大人携家带口离京的事,想来云妹妹也听说过。”
柳檀云点了点头,笑道:“是听说过。”
柳素晨见柳檀云面上没有波动,便追问道:“妹妹就不疑惑厉大人为何忽然告老还乡?为何……忽然就疯疯癫癫地说出京里的人全都靠不住?”
柳檀云笑道:“大姐姐,今日是绯月出门的日子,若没有大事,我就回去陪着她了。至于厉大人如何,人各有志,我管不着。至于大姐姐,早先大姐姐说过只要我在你落魄的时候施舍一些银钱就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跟大姐姐两清了。”说着,转身就要回柳绯月身边。
柳素晨不由地心里一晃,失态地拉住柳檀云的手臂,虽知自己对于柳檀云而言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但如今听柳檀云亲口说出不在意她心中所想,心里依旧有些伤感,望着柳檀云,说道:“顾昭许久没有消息了,他到底怎么了?”
柳檀云想起顾昭留给厉子期的血书,将手搭在柳素晨肩膀上,问道:“大姐姐可信,一个被人追杀之人,还有工夫寻到gān净的纸来写信,还能够寻到人蘀他送信?且据说送信之人肯为他自戕?”说着,将柳素晨的手臂推开,心想自己就不信顾昭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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