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们?”小圆总算缓过了劲儿,一脸轻蔑地瞧着对面那群人,“大多是白天鹅从隔壁师范大学叫过来的,全是小白脸,敢在咱们学校闹事,活腻了!金师兄那样的,不说一对十,一对五轻轻松松。”
“什么白天鹅?”我这才听出些许不对劲来,“这里面有那白天鹅什么事儿啊?”
小圆一脸戏谑地瞧着我,点着我脑门调笑道:“晓晓啊,再装傻就没意思了哈。谁不知道白天鹅跟你水火不容,你不待见她多正常。就那女人,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嚣张得不可一世,三天两头来我们班想找你麻烦。我早就想教训她了……”
我盯着场上还在比赛的女生们看,对手都穿红色运动服,队伍里的确有两个长得挺漂亮的,个子也一般高,因为刚刚激烈运动过,俩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就是不晓得到底哪一个才是传说中的白天鹅。
刑侦一班的实力本来就不qiáng,先前领先我们只不过因为经验丰富和拉拉队的gān扰,现在那些男生一闭嘴,我们班女生就逐步开始正常发挥起来,于是眼看着比分一点一点地追上来,过了十来分钟,就已经赶超对手了。
我们这边的士气也更加高涨起来,观众们更是使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喝彩加油。场上的运动员愈加地受到鼓舞,一鼓作气,最后终于在哨声chuī起的时候,已45比37漂亮地拿下了比赛。
“啊——”班上同学顿时高兴得相互抱住直跳,我也一转身抱住小圆使劲转,结果一上手才发现不对劲,怀里的人又高又硬,还透着一股子暖洋洋的味道,分明是个男生。一抬头,正对上明远含笑的眼眸。
我大吃一惊,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一边尴尬地笑笑,一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剑眉一挑,一本正经地道:“有人特意跑回去告诉我,说我女朋友犯了众怒,小心被人打,所以我就赶紧跑过来救场了。”
要是先前小圆没跟我说那番话,我还真信了他,不过这会儿自然不会当真,立刻把小圆说给我听的那段又声qíng并茂地表演了一番,明远听得十分得意,眉目间全是笑意。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了,于是心里一软,硬是没有再继续反驳他刚才自称是我男朋友的事儿。
我们正说得开心呢,我忽然感觉到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飞过来,耳畔一阵疾风,我还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明远已经猛地将我拦在了怀里,同时左手狠狠一挡——“噗通——”一声,一只篮球落在了地上,远远地弹开……“gān什么你?要脸不要脸?”我听到小圆在厉声喝问。她很少会这么生气。
“没吓到吧。”明远在我的头顶上方柔声问,声音里明显带着些许后怕。
我摇头,的确没吓到,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呢就被拉他怀里了。敢qíng——是有人特意朝我们这个方向掷球?或者说,特意朝我扔?
真得罪人了!
“怎么回事?”我问,“谁扔我呢?”
说话时就有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走了过来,五官长得还不错,就是个子稍嫌娇小了些,眉目间带着一股子傲气,看着让人有些不舒服。她恨恨地盯着明远,尔后又满怀怨毒地看了我一眼,道:“没想到金师兄也这么俗气,她除了家世好点儿之外,还有什么优点?”
明远却看也懒得看她,低下头,目光温柔如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朝周围的人宣布似的,微笑道:“她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好。”
四周顿时一阵吸气之声,我被他揽在怀里都快窘迫死了,偏偏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让他没面子,只得装作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进胸口,根本不敢朝外头看。天晓得我到底有多难为qíng。
那个女生估计也气坏了,我听到她狠狠跺了跺脚,最后终于没有再自取其rǔ,转身逃了。等听到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这才抬起头来朝远处看了看,十分不理解地问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圆,“你说那个白天鹅怎么自己不来,找别人出头有什么意思?”
小圆愕然地看着我,“刚才那个不就是白天鹅吗?”
我也愕然,“不会吧,就那么个huáng毛丫头,哪里漂亮了。就刚才那个三号和七号,比她好看多了。那身材多正,胸大腰细腿长,要她们俩出来,我还觉得有点竞争力。那个huáng毛丫头——”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回宿舍的路上,小圆还一直特佩服地跟我说,“你说你是不是在金师兄身边跟得久了,脑子也变灵光了。这几句话要传进白天鹅耳朵里,她还不给气死,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小心人民内部矛盾……”
我是真觉得那两个姑娘漂亮,绝对没有刺激白天鹅的意思,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呢?
四十七
自从上次篮球场明远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我是他女朋友后,我在学校里的处境就开始有些不同,好一次我和小圆在食堂里为了打饭而挤得满头大汗,忽然冒出来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地帮我们开道,罢了又笑嘻嘻地叫我小嫂子,弄得我满脸通红。
明远和王榆林这会儿都在刑侦大队实习,古恒则去了市刑警队,整个大四的学生全都分散在了全省各地的公安系统。我有几次去省厅找刘爸爸,还会遇到一两个熟悉的面孔,朝我挤眉弄眼地笑。
白天鹅也没再来找我的麻烦,听宿舍里那几位说,那姑娘现在跟隔壁理工大学的一个男生好上了,如今你侬我侬地打得火热,哪里还有心思找我的麻烦。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那些什么两个女生为了个男孩子大打出手的场面太狗血了。
事实上,我和明远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有什么不同。我很清醒地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们会常常在一起吃饭,学习,甚至还会偶尔约个会看个电影,但也仅限于此。一方面,我没有办法跨越心中的那道栅栏,和我从小带大的男孩子谈恋爱。另一方面,我又忧心忡忡地担心着一年后我的离开,如果不曾开始,那么,一年后的当我离开的时候,明远也不会那么伤心。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我实在不想让他再经历这种痛苦。
明远似乎也很清楚我的底线,他小心翼翼地经营和维持着我们这种关系,那种认真和投入常常让我觉得很心疼。以他的优秀,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全心全意地爱他照顾他,不带一丝保留地付出所有感qíng。而不是像我这样防备和警戒。
1998年平安夜,他打来电话说要一起过。
这个时候的圣诞节还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流行,街上的店铺虽然也有圣诞装饰,但并不热闹。学校的年轻qíng侣们大多都在学校里过节,有不少院系还办了晚会,又唱又跳,不知道有多热闹。
小圆她们联系了隔壁理工大学的一个寝室做联谊,我本来也打算跟着去的。不晓得是谁告了密,结果头一天晚上明远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准备了活动,让我把联谊给推了。他语气甚是坚决,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板着的脸。如果我真跟着小圆她们去联谊了,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他能飞过去把我给揪出来。
为了避免祸祸大家伙儿的姻缘,我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宿舍里等他。
但他晚上却要执勤,说七点钟之前一定能赶回来。
天黑之前,我眼睁睁地宿舍里的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了门,自己却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守在宿舍里,实在凄凉得很。给明远宿舍打电话,不仅他没回来,就连王榆林也被留在了队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任务,非要赶着平安夜这天。
我一边在宿舍复习功课,一边心神不宁地等着电话。可眼看着手表从七走到八,又逐渐走向九的方向,我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明远一向守时,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至于会放我鸽子。
想到这里,我心qíng愈加地沉重起来。虽说按照正常qíng况,在99年事发之前他会一直平安无事,可是现在到底有些不同了。我不敢保证我的到来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意料之外的危险。
放下笔,我再一次拨通了他宿舍的电话。这回接电话的人是古恒,他听出我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刘晓晓,是你?你居然会打电话过来,难得啊。”他语气中似乎有淡淡的嘲讽,我心知肚明。
对于我和明远之间的这段感qíng,古恒一直不看好。他是明远最好的朋友,当然看不惯我对明远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有好几次路上遇到了,他还会很不客气地噎我两句。可每回明远都使劲拦着,为此,他没少骂明远傻。
不过这会儿我也顾不上他语气好不好了,直奔主题地问道:“明远还没回来吗?他有没有说今天办什么案子,都这么晚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电话那头的古恒静了几秒,一会儿才笑道:“怎么,就算有什么事儿,你还能帮忙不成?别添乱就行了。”
他这yīn阳怪气地说话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虽说他也是为明远抱不平,但是感qíng的事儿,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要不是这会儿实在担心明远,我还真直接就挂电话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办什么案子?好歹给我个信儿。他本来说七点就回来的,这都过了俩小时了,一点音信也没有,我担心他问几句,你gān嘛非要跟我过不去。”因为心里有些恼,我再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这小子,以前在我家里没少给我惹麻烦,这会儿还敢对我冷嘲热讽,真是翻了天了。
古恒冷“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说罢,也不等我会话,“啪——”地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我直想骂人。
古恒这里的路走不通,我只得想其他办法。翻遍了电话本,总算找到了个人可以问一问。那是刘爸爸一个部下的儿子,在刑警队工作,以前来我家玩的时候给我留过电话。虽然他和明远他们不在一个大队,可同在一个系统,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电话接通,那边却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面回话,我死缠烂打地问了半天,才终于问出了些皮毛,今儿晚上明远竟然跟着去缉毒了!
“你也别太担心,”电话那头的大哥安慰我,“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那个…他不是实习去的吗,也就在外围守着,潘队一向谨慎,不会让他涉险。”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头还是急。缉毒,那是多么危险的活儿。我在法院上班的时候没少听大家说起毒贩们的狠毒,单是我们一个市,就有不少缉毒警察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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