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又是一阵巨响,屋里顿时一黑,我的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嗡嗡——”地一阵乱响,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就瞧见病房里站了一大群人,除了爸妈和几个亲戚外,还有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其中一个人伸出两根手指头朝我晃,“小姑娘,认得这是几吗?”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道:“你傻帽还是我傻帽?”
医生脸上顿时紧张起来,“那你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我索xing掀开被子坐起身,大声朝爸妈道:“爸,妈,他们搞什么鬼,把我当外星人啊?”这些人的小眼神儿看得我心里头毛毛的。
“哎哟我的闺女诶,”老妈刚刚还一脸紧张,一听我叫她,立刻激动起来,把眼泪一抹就冲了过来,狠狠地把我抱住,“慧慧啊我的女崽子,你可骇死我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大家都怪怪的。
“慧慧你头不痛吧?”刘浩维也凑过来,一脸担心地问。
“不痛啊。”比平时还神清气慡呢,我下意识地一摸脑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摸摸,顿时心都凉了,一张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妈呀,我的头发呢?”这到底是出什么鬼了,怎么好好地睡一觉,醒来就成光头了。这不是要我的命不?我都还没嫁人呢。
“别哭别哭,”刘浩维把脸转过去,嘴里在说着安慰的话,可我分明瞧见他在笑,肩膀都抽抽了。“那个,慧慧,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雷都劈不死你,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损失点儿头发也没多大关系。现在不是讲个xing吗,你一走出去,人说不定以为你是艺术家呢。反正这头发一年半载的也能长起来,死不了人啊。”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理解头发对女人的重要xing,我……我好好的,怎么会被雷给劈了。这杀千刀的,不记得我gān过什么缺德事儿啊。
“奇迹,真是奇迹……”
“是呀,真没想到……”
那几个医生还在一脸激动地讨论着我被雷劈的事儿,我都快窘死了,赶紧让老爸老妈给我办出院手续。这地儿,我再多待一分钟都受不了。
结果出院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被人指指点点,还听得到她们压低了嗓门引论纷纷的声音,“瞧见没,就是被雷劈的那个……”“哎哟,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逗啊……”
逗什么逗,发生在别人身上你们当然觉得逗,哪天让你们试试看。
我心里还在暗恨着,外头忽然又轰了一声,大家一阵怪叫,赶紧散开各找各妈去了。
这事儿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因为家里头被雷给轰得一团糟,我们一家子先搬到我的小公寓住下,刘浩维则帮忙着到处联络装修公司,还不忘了叮嘱我过两天去医院复诊。
说老实话,我宁可被雷给轰傻了也不愿意再去医院被大伙儿议论,看到底扛不住老妈在耳边叨念,两天后还是被押了过去。
在医院里又做了一个上午的检查,顶着个大光头被一大群眼冒绿光的医生们研究来研究去,最后终于在我快要爆发之前解脱了。
“没事儿了。”刘浩维松了口气,笑道:“我还真怕有什么后遗症,幸好幸好。”
医院人多,不好停车,所以我们也没开车过来,做完检查后打了个的士就直接出来了。才出医院门口呢,刘浩维忽然顶着后视镜道:“咦,你说后头那人是不是追着我们来的?”
我闻言也看过去,果然有个人一边朝我们这个方向说着什么一边急急忙忙地追过来。
“认识吗?”刘浩维问。
爸妈都说不认识,我把脑袋从车窗口探出去仔细瞧,个儿挺高的,长得也帅,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可是——这么个帅哥我要真认识没理由只是眼熟啊?
“不认识。”我缩回车里,摇头道:“估计是追着前头的车,快开吧。”
司机一踩油门,的士很快驶上马路,不一会儿就把后面的那个人甩远了。
那个人疯了似的在后头跑,又挥手又高声叫唤……真可惜,前头车里的人根本没瞧见。
回家后刘浩维送了两顶假发给我,一个是齐腰长卷发,还有一顶不晓得是蛋花头还是梨花头,又卷又温柔,一戴上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爸妈都安慰地夸我好看,刘浩维还一个劲儿地揶揄道:“比你以前那乱七八糟的发型好看的哦了。早晓得这么好看,我就早送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一姑娘砸手里了。”
你说他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气得我立马就要跟他gān架,追着捶了几拳,直到他连连告罪,我才放过他。
不过刘浩维还真给我安排相亲去了,说是找了一哥们儿让他留意着,只要一遇到合适的就押过来相亲。我反正是不理他。
在家歇了两天去上班,明明才请了不到两个礼拜的假,照理说不应该怎么陌生。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好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脑子里空空的,好几次手里拿着文件都看不懂,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应特别迟钝。
不过大家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意外,因为我被雷劈的事儿也不晓得是谁给传到单位去了。这回好了,反正这一整年大伙儿可有笑料了,连来实习的小huáng还当着我的面我笑呢。
最可气的是我们领导,我上班的第一天,他还特意把我叫去办公室装模作样地慰问了一番——他要是能一直憋着笑我就真感激他。
过了几天,刘浩维还真弄了一男人跟我相亲,结果那人一见面就说什么女xing要自尊自qiáng,自给自足,不能事事靠男人,过日子不能奢侈,花钱要AA云云。好吧,就算他想法新cháo,可他马上又抱怨说现在的女人都不像女人了,既不会做家务,又不会带孩子,xing格又不温柔……我听得腻烦了,索xing把假发一摘,“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结果这哥们儿吓得“哧溜——”一下就逃了——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没付账!
五十七
到过年的时候,单位里的同事才开始渐渐不再关注我被雷劈的事。年底省司法系统开会,领导居然还招呼我一起去。我立刻高兴地应了。
老实说,这种会议一方面是领导做一做总结,另一方面,其实还是变相地发福利,开完会,还能去附近的景点玩两天,看看景色,泡泡温泉什么的。往年都是单位的jīng英才有资格去的,今年领导居然会带上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结果一到会场我就后悔了,坐主席台上那位看起来特慈祥的老头一瞧见我们领导就开始大声招呼,“老李啊,你们单位那被雷劈的小姑娘来了没?”
我都成全系统的名人了。
我一生气,就躲宾馆房间里头不出门了,连会也不出去开了,就窝在chuáng上看电视吃零食,谁打电话也不接。结果刘浩维还真跟我对上了,十分钟打了十五个电话,末了还难得地发了条短信,“哥哥我马上要发财了,还想让我请吃饭的就赶紧接电话。”
这下我半秒钟也没耽误,铃声一响就接了,不自觉地就做出谄媚状,刘浩维也不叫了,直接叫表哥,“表哥啊,你弄什么要发财了?”
刘浩维估计在电话那头都快欢喜傻了,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我那房子,要拆迁了!”
“哪一套?”我愣愣地问,尔后马上又想明白了,“西平村那套房子?真的假的?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人瞧中,jiāo通太不便利了吧。”这会儿房产商们不是都盯着南城区么,jiāo通发达风景好,那房子做出来才有人抢着要。西平村在西郊之西,一向人迹罕至的,怎么也能拆迁。
“不是盖小区,是有个企业看中了这地方,准备把总部建在这里。一下划拉了上千亩地方,结果就把我那房子也划拉进去了。要按大小来算,估计至少得补我两套房子,可不是发财了。”刘浩维那套房子是他奶奶留下的,乡下地方的房子盖得大,前后院子加起来,怕不是有两三百平,难怪他说要发财了。
“你确定吧,可别听到点小道消息就傻乐。万一证实是假的,你还不得气死。”我使劲地给他泼冷水。
刘浩维可一点也不受影响,大声道:“都上新闻了,还能有假,刚才——诶诶,现在新闻上就在说呢,你赶紧转到二频道。”
我依言马上换到二频道,电视里头果然正在放新闻,屏幕上的连线记者跟打了jī血似的正在描述数年后这里的蓝图,说到激动的地方,从镜头这边都能瞧见他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刘浩维所在的西平村果然在范围之内。
我刚想恭喜他两句,屏幕上的镜头一转,记者不见了,镜头慢慢拉近,面前出现了一张气宇轩昂的脸。我一愣,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旁边很快打出了几个字,远慧集团董事长金明远。
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他的,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面善,连名字都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电话那头的刘浩维忽然“啊——”了一声,然后激动地高声叫起来,“这个…这个人我认识。金明远,对了,可不就是金明远。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
刘浩维连大学都是在本省读的,压根儿就没去过北方,怎么会认识人家这么一大颗jīng英。可听他这语气,又不像是说谎。
“慧慧,你等等哈,我去找你。咱回头再说。”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刘浩维就直接冲宾馆来了,拎着一大袋子水果,脚步轻盈,满脸红光,一瞧就是个得意样。我去开门的时候,还瞧见他涎着脸跟人家宾馆服务员搭讪了,眼睛都快滴出水了。
“那个金明远我真认识!”一进门,刘浩维就道:“真的,不止是我,你也该认识啊。”
我一脸茫然地瞧着他,不说话。还是那句话,我要真认识这样的jīng英,哪里只会觉得眼熟。哎呀——我狠狠一拍手,“那天在医院,在我们从的士后头追的不就是他么?”难道他居然是在追刘浩维……我忽然觉得有点窘,就算那个金总真认出了刘浩维,可实在没必要那么激动地追吧。我看他当时那神qíng,实在有点……不像追普通朋友,倒像追生死与共的恋人。
刘浩维估计也觉得挺汗的,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继续道:“你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曾经走丢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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