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无言独上西楼(二)
三十,无言独上西楼(二)
啊哦,场面似乎太壮观了。
世外桃源般的飞天堡瞬时成了一个演习的战场。
传说飞天堡中有宋朝jian细潜伏。
蒙古兵部一千骑兵星夜从大都军营出发,午时赶到了飞天镇,在飞天堡外安营扎塞,把飞天堡围了个水泄不通。出入飞天堡必须经过三道关卡,其实哪里有人出得去,连鸟都cha翅难飞。负责这次任务的已故大王爷的长子拔都王子发布命令,飞天堡中所有的人不准轻举妄动,呆在屋中,等待将士们的审查。
所谓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落夜雨,弱花娇枝遇寒霜,也就是如此吧!
飞天堡故世夫人白莲被神秘移棺,现在被渔夫从湖底网出尸首,这案子还没有个明目,堡中又有宋朝jian细卧底。飞天堡俨然成了一座危堡,堡中的人人自卫,神思恍惚,心惊ròu跳,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那个jian细是不是就在自己的身边。
童报国知府为了安全,从堡中的客院搬了出来,住进外面的大营。大营里临时搭了个帐蓬做审讯室,原先白莲夫人遇害案的嫌疑犯潘念皓则被释放出来。白莲死于六天前,他那时被关在飞天堡的客院,有人看守,没有时间和机会杀人,当然也就没有把白莲从棺中移走、藏起来一说,要是有,他早招了。
他算是唯一一个因祸得福之人。
现在两件案子并在一处审理,童知府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事qíng怎么会越来越复杂呢?他感到自己象走进了一座迷宫,已经找不到方向了。潘念皓不是杀手,那一开始的嫌疑犯君问天呢?他要是想杀白莲夫人,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在这之前的几个月,白莲夫人呆在哪了?君问天没理由藏起自己的夫人啊,不是君问天,那凶手又是谁?头疼,头疼!
飞天堡的家仆们陆续被带进审讯营逐一问话。
堡中的主人们聚集在花厅里,脸色都有些凝重。
君青羽稍微梳洗了下,火火的跑了进来,坐在王夫人身边,一抬头,看到王夫人身边站着两位眼生的丫头,有些诧异地皱了下眉,“娘亲,你怎么换丫头了?”她这娘亲非常挑剔,一般的丫头是中不了王夫人的眼了。服侍王夫人的丫头都是跟随身边多年、谙熟王夫人的xingqíng。
王夫人木然地坐着,面色苍白,满脸倦容,象没有听到青羽问什么,有些慌乱地瞟了她一眼,“你为什么这时候回来?”说这话时,她还小心地抬头看了看两位丫环。
青羽怔了一下,和骆云飞对了下眼色,“不是听说问天被人陷害,我和云飞不放心。我不能回来吗?”她询问地看向一直面无表qíng的君问天。
君问天和白翩翩坐在一处,两人十指紧扣,眼神里有许多别人看不懂的默契。飞天堡正宗的堡主夫人碧儿手托着腮,仿佛对厅外几棵被太阳晒得卷着边的茶花很感兴趣,两只大眼眨都不眨的盯着。
“当然能回来,但这个时候,堡中没有人能有心qíng招待好远方来的客人。”君问天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我和云飞又不是客人。问天,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一回事?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刚刚梳洗时,丫头絮絮叨叨地说,我听得云里雾里的。我就知道那个女人yīn魂不散,不把飞天堡折腾得散了架,她就不好受。”青羽气恼地鼓起两个腮帮子,语气很重,“那这个jian细又是怎么一回事?”
骆云飞黑红的肤色蓦地抽搐了下,把目光从妻子的脸上移向厅外。
“屋里真热,我有点胸闷,出去透口气。”碧儿突然cha了一句话,扶着椅柄站起身来。这些人gān吗不去打开一扇窗呢,人这么多,挤在一起,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真是吃不消。
“你怀着孕,还遇上这些事,千万要保重自己。”青羽关心地上前托了她一把,碧儿浅笑地点点头,“我不会有事的,你坐会,我透口气再进来。”眼角的余光无意瞄到白翩翩在对君问天耳语,嘴角的笑意更淡更浅了。
外面也不清静,走几步就遇到聚在一起的家仆压低了音量议论着。君子园可能是飞天堡中最后一块净土了。秀珠和厨娘心里没鬼,也不是太爱嚼舌头,安份地做自己的事。秀珠把君子园收拾得纤尘不染,衣衫洗得漂漂的,在阳光下散发出皂角的清香味,厨娘坐在松树下剥莲子,准备给碧儿煮粥用。
“夫人,那个jian细找着了吗?”两人见碧儿回园,上前忙问道。
碧儿低下眼帘,半躺在卧榻上,“那么容易就不需要出动那么多的兵了,唉,这朝庭会不会太小题大作,这些食国家俸禄的青壮男人,不上战场,跑这儿给飞天堡看大门,不是làng费吗?”
秀珠噗地笑出声,“谁说不是,还把咱们吓得心惊胆战的。飞天堡是在蒙古做生意,藏个宋朝jian细在此,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傻的。”
“道理很简单,可有人就是不懂。”碧儿懒懒地闭上眼,“查吧,随他们查去,反正与我们无关。你们出去,让我睡会,我好困!”
她听到门被轻轻地关上,但一股沉重的冷冰冰的存在感让她蓦然睁开了眼,迎上一双冰寒冷眸,许久许久不曾见过的神色。“老公?”
碧儿有些不太习惯地眨了下眼,想去抓君问天的手,他把手背到了身后,她吐了口气,噘着嘴,“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是你向童大人告的密,对不对?”语气冰冷生硬。
“什么密?”碧儿坐正了,有些纳闷。
“翩翩的身份,我只告诉你一人,就连白一汉都不知道她的底细。为什么突然就天下皆知呢?不是你还有谁?你这几天天天都和童知府在一起,是不是?”
碧儿一阵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这话竟然从君问天的口中说出来!他就这样猜测她吗?
“我已经答应把她送走了,你连几天都容不了她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舒碧儿,知道吗,你这样不是解决了一个白翩翩,而是把整个飞天堡的人都推向了火炕之中!”君问天的脸上象戴上了一张面具,成了冷硬无qíng。“白莲死得那样惨,现在又是翩翩,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真想把它挖出来看看,它是红的还是黑的?我已经专qíng于你,可是你并不满足,舒碧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碧儿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咯咯地笑出声来,“老公,当你告诉我一切时,我有提醒你,说不定我会告发于你,你说死在我手中qíng愿,现在,你怎么后悔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会是这样子的一个人,显然我看错了。”
“千里马也有失蹄之时啊!”碧儿俏皮地挤挤眼,“现在该怎么办呢?你要我去向童知府说明二夫人其实不是宋朝的婉玉公主?”
“啪!”厢房中回dàng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粉颊火辣辣的一阵钻心的疼痛,碧儿耸耸肩,“亲爱的老公,现在请你转过身去,远远地离开君子园,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思绪很乱,分析不出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她只想一个人呆会。
“你这话讲错了吧,这君子园是我君问天的。若要离开,也该是你。”
“你这意思是要休了我?”碧儿挑起眉。
“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留在身边等着害我吗?”君问天讥讽地弯起嘴角。
碧儿点头,“好商量,好商量!”
“问天,问天……”门外忽然响起青羽惊慌的叫声,“你快到前面去,你的二夫人被士兵带走了,说……她就是宋朝公主,童知府手中有她写给宋朝皇帝的书信……”
君问天沉下脸色,恼恨地瞪了碧儿一眼,拂袖而去。
“碧儿,你好些了吗?”青羽看碧儿脸颊红红的,挨着她坐下,眉宇紧蹙,“问天的运气怎么那样背,瘟神刚送了一个,这个怎么也是个大瘟神,我真是恨死所有姓白的女人了。”
碧儿默默转过身,正对着青羽,“大姐,不要再留在飞天堡了,和姐夫回骆家塞去吧!飞天堡现在已是风雨飘摇中的一条小船,随时都有可能翻船,你和姐夫不能再添乱了。”
青羽愕然地瞪大眼,忙去关了厢房的门,紧张地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们回来是……?”
碧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姐,你是想做皇后还是想做王妃?”
青羽苦涩地一笑,“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能做一个塞子的夫人就让我很吃力了。我巴不得云飞是一个农夫,那我就粗衣布裙随他做一个农妇,吃野菜住陋棚都qíng愿,只要两个人永远不分开。”
“大姐,”碧儿执重地握紧青羽的手,“你有这样的目标就不要放弃。蒙古现在是前所未有的qiáng盛,辽国胜不了的,让姐夫带着你远远地走吧,那样至少还能做一对贫贱夫妻,而如果硬撑着对战,只怕……会……天人相隔。大姐,相信我,不要指望打听到什么军事机秘,你也看到飞天堡现在自身难保,朝庭已经盯上君问天了。辽国与蒙古兵力悬殊太大,犹如jī蛋对石头,不要做盲目的牺牲,不要愚忠,人的生命比什么都珍贵。”
“可你姐夫他是……辽国王子,怎么能临阵逃脱呢?”
“王子又如何?再qiáng盛的皇朝有个一百年、二百年就让人咂舌了,又不可能真的会永永远远的继承下去,这是历史的必然。姐夫只是一个小王子,这些年为辽国也付出许多。现在该是他尽一个夫君的责任了,他以后的岁月是你的,大姐。你想和他执手白头,还是想和他天人相隔?”碧儿炯炯地看着青羽。
“当然是执手白头,我是蒙古人,他是辽人,我们在一起就够惊世骇俗了。我嫁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王子,而是他是我爱的男人。我很爱他,就连他当时犯下那么大的错时,我都……原谅他了。”青羽叹了一声。
“错?”碧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
“问天可能没告诉你,那个女人,yíndàng无耻的女人,在我和云飞回飞天堡小住时,趁我出外,居然给云飞的茶里下了媚药,诱惑云飞和她上chuáng,还故意让我看到。”青羽想起当时的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我冲上去揪住她一把头发,很想很想杀了她,如果她……不是问天的娘子的话。自从问天娶了她,整个人就全变了,yīn冷得象一具鬼魂,他与那女人还得日日相处,你想都可怜呀!”青羽的眼眶红了,眼中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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