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温和的男子,非常体贴,总让你觉得温暖,能嫁给他,我想一辈子都会过得非常温馨,可是命运让我们错开了,我做了你的妻子,他成了别人的丈夫。”他听见碧儿凄婉地对君问天说。
是命运的错弄吗?
韩江流自问,摇头,父亲的惨死可能是他找到了退却的借口。
碧儿虽然鬼灵jīng怪,但毕竟年纪小,对男女之间的qíng意还有些弄不清。同样是男人,他看得出君问天对碧儿越来越深的qíng意。朋友多年,无数次偕手出入风月场合,他从没在君问天眼中看到那束灼热的火焰,没有听过君问天对哪位佳人温声柔语。冷漠的君问天会注意碧儿在哲别的喜宴上没有吃什么,而叮嘱家仆在深夜特地为碧儿煮一碗燕窝。
他是碧儿最先认识的人,碧儿也为他心动,他们也彼此约定一生一世的相守。但在每看到一次君问天和碧儿相处,他的自信心就削减一点,为了能留住这份感qíng,他提出私奔,信赖着他的碧儿答应了。君问天娶妾之夜,满天大雪,君问天一身喜服,被雪光映得分外鲜艳,在两山之间,他与君问天四目相对,既使碧儿在他身后,手紧紧圈住他的腰,他却感到手中再也没有任何筹码了。
他没有君问天爱得深吗?不,只是他对碧儿的爱有所保留,不够坚决,是怕得不到碧儿全幅身心的回应吗?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样慧黠、俏皮的女子?就在他闪神间,碧儿就被君问天抢走了。君问天那时手中明明空空如也,但君问天奋不顾身的,如烈火一般熊熊地扑了过来,侵城攻略,取巧豪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的爱不比君问天少,但没有君问天那股狠劲那股霸气,甚至狡诈。在爱qíng的战场上,没有谦谦君子,不必讲风度,没有先来后到。他明白得太晚,所以君问天赢了。
韩江流对着窗外的夜色,痛楚地闭上了眼。
碧儿曾经真的真的想嫁给他的,而他没有握紧她的手。
“韩庄主?”君问天跨出雅间的门,看到窗边立着的身影,俊眉一挑,眼里寒光流转,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君兄,”这是自两人闹翻疏远之后,韩江流再一次以朋友的口吻的称呼君问天,他扬起眼角,期待着韩江流的下文。
“我愿赌服输。”韩江流缓缓地吐出五个字。
韩江流没有解释,但君问天却听懂了,耸耸肩,“我不会说多谢江流的承让。在秋天的那个早晨,她跨进飞天堡,要求我娶她时,你就没有机会了,她注定是我的妻子。”
韩江流苦涩点头,向君问天拱拱手,不发一言地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这一刻,他是醒悟了,但原谅他说不出口祝福的话,原谅他无法佯装潇洒,原谅他心里还藏着小小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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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府。
夜近二更,书房外一队巡视的侍卫懒懒地张望下四周,队中有几人悄悄捂着嘴,把泛上的睡意生生咽下。
“吱!”黑暗里,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侍卫们打个冷战,眼睛竖起,紧张地扫视着,腰下的佩剑半剑出销。四王爷的书房门掩得连烛光都不漏一丝,除了风chuī树梢,树叶哗啦啦作响,天空高挂一弯上弦月,哪里有什么动静。
一定是听错了,几人摇头,又巡了一周,往外面的庭院走去。
书房内,拖雷从地图上抬起头,看了眼书案前闲雅冷然坐着的君问天,“几日不见,君堡主的轻功又增几份了。”
“那到没有,而是四王爷的侍卫该换换了,没了哲别将军,这王府中什么都不成方圆了。”君问天玩味地倾倾嘴角,冷凝的眼风有意无意地瞟着桌上的地图。
“王府中的事不容君堡主cao心。”拖雷象沉不住气,口吻生硬起来,“君堡主这么晚光临王府,是想和本王对饮几盅,畅谈下昔日的友qíng吗?”
“君某哪敢高攀王爷这样的朋友?”君问天讥诮地一笑,坐直了身,不想绕圈,从怀中掏出一个卷宗扔了过去。
“是什么?”拖雷深究地打量着他,不急于打开。
“王爷梦寐以求的一切。”君问天俊眸细眯,“场地、兵器、款项、兵源……按王爷从前的要求都备好了。”
“本王记得你似乎不止一次拒绝过本王,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鹰一样的眸子定定啄视君问天俊美的面容,可惜这张俊容上表qíng空白,让人无法看出他真实的心思。
“此时,彼时,物是人非,想法自然也不同了。”君问天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何况王爷你送了我那么大的礼,免我牢狱之灾,免我绿云遮顶,我自然也要表示一下感谢之意。”
拖雷久经沙场,平生第一次感到背后yīn风阵阵。“君堡主你在怪罪于本王吗?怕你处在本王的位置只会做得比本王更狠更绝。”
“王爷果真了解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算体会到想安安分分的经商是不可能的,不如听从王爷当初的建议,也捞个一人之下、万上之上的官职做做,牺牲一两个人是应该的,无毒不丈夫,所以我想通了,助王爷心想事成。”
“就这个原因?”拖雷可不信,多年的相处,他知道君问天比狐狸还jīng了几份,在父汗还没过世时,他就着手两手准备,以飞天镇做自己的一个军事基地,确保自己能继承汗位,但君问天履次都以各种让人无法怀疑的理由拒绝了他。结果,窝阔台做了大汗,他把一腔怒气都发在君问天身上,给了君问天几次教训,但没有做绝,君问天学乖、识趣了?
君问天眼里涨满炔炔的怒意,“不,还有夺妻之恨。我君问天的娘子,岂是别人能碰的?”
拖雷正在喝茶,突地呛了一口,咳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四王爷,”君问天慢悠悠地挑挑俊眉,“弱水三千,只有那舒碧儿才是我君问天承认的娘子,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一颗心虚的心虽安定了点,但拖雷硬生生地惊出了一头的冷汗,讪讪笑道:“那到也是,堡主夫人确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就连俄罗斯语言也讲得非常流利。上次幸好有她,蒙古才与俄罗斯达成了边境贸易往来协议。也只有那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君堡主这样的男子。但堡主夫人现在是……”
“此仇不报,吾心难平。四王爷请放宽心,你有事尽管吩咐君某,君某会全力助王爷达成大业。时辰不早,君某告辞。”他疏离地颔首,站起身。
拖雷现在有几份确定君问天的话有几份真实xing了,“呵,想不到君堡主还是如此重qíng重义,本王那天在皇宫,听皇后说把中宫旁的宫殿收拾下,准备给新皇妃居住,大汗却有意让新皇妃住进寝殿,还让贵由太子认新皇妃做老师。”他故作不经意地边说边送君问天出门,其实是变本加厉地火上浇油。好不容易摸准了君问天的致命处,还不善加利用吗?
君问天负手站在门廊下,以笑作答,拱拱手,拖雷只不过眨下眼,君问天已不见踪影。
富甲天下的商人,武功如此jīng深,心计这般yīn沉,只能利用,不可共事,若得天下,首殊此人,不然那汗位永不得安宁。拖雷仰望一天的繁星,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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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色魔,变态狂……”碧儿嘟哝着,打开衣柜,找一件宽松的绸衫,准备一会沐浴后换。想想自己真的好没用,明明是理直气壮、居于上风,怎么说着,她就落败了,还灰溜溜地逃了回来。
她是不是色女呀,怎么一点也经不起诱惑呢?他要抱就投怀,他要吻就闭眼,他要解衣就羞答答地侧过脸,上帝,她真是没骨气、没气节。幸好没做成战地女记者,要是上了战场,被敌军抓获,找个帅哥来审讯,不必用刑,她估计什么都坦白,叛徒啊!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她不至于定力这么差吧!
唉,不是我方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
他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喜新厌旧,是个花心萝卜,好意思反咬她红杏出墙。说好不写休书,口头离异,现在到好象是她不守妇道似的,气死她了,还敢对她毛手毛脚,意yín、骚扰,无恶不作,这种男人该天打五雷轰。
“夫人,水打好了!”秀珠捧着宫灯,走进厢房,打开窗户,让夜风chuī散屋内的暑气。远处的天边突地亮过几道闪电,紧接着传来隆隆的雷声。“怕是要下雷阵雨了!”秀珠低声说道,扭头看碧儿呆在门边。
上帝,请把刚才的留言删除,对付那种坏男人,换别的方式就行,不必惊动天雷,那种方式太惨烈。碧儿小脸扭曲着,口中嘀嘀咕咕。
“夫人,你在讲什么?”秀珠拉着她走向木桶边,为她解开汗湿的罗裙。
“祈祷。”碧儿眨眨眼,跨进木桶。
外面,一阵急风骤雨呼啸而来,在雨点落下之前,一个身影飘然落在廊边,含笑推门进来,秀珠回头,刚想称呼,来人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秀珠会意地一笑,继续帮碧儿梳洗头发。
雨劈哩啪啦打在地上,一股清新的湿气从门外袭来。
“是不是风把门chuī开了?”碧儿挑起水中的几片玫瑰花瓣,问道。
“嗯!”秀珠转身去关门,后面站着的人上前接替了她的工作,碧儿自顾玩水,并没察觉。
“夫人,堡主……”碧儿掩上门,脸红红地立在桶边,思索着自己好象应该回避下了。
“不要帮那个jian商讲话,我……和他生气中,暂时不想听到他的名字。”碧儿火大地拍了下水,水珠溅出老高,眼中也落了几滴,她侧身拿布巾拭眼,眼半睁半闭,虽看不太清,还是辩出身后的人换了。
清眸愕然地瞪得溜圆,“你……你疯啦!”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紧张地看向外面,密密的雨帘阻住了一切声响,“上帝,你竟然玩真的,快,快走!”她奋力推他,根本顾不到自己露出水面的luǒ露身躯。
君问天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身子,邪魅地挤挤眼,“我和娘子预约过,今晚幽会,怎么能食言呢?”
“秀珠,让君南赶快送他走。”她真的会被这人吓死的,不能这样拿xing命开玩笑,这王府中,侍卫遍布,不留神,就会被乱剑砍死,她在不归楼中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她以为他是个聪明人的,没想到,他简直是笨,笨、笨到家了。
咦,秀珠几时出去了,碧儿直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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