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皇后使了个眼神,殿中的宫女和太监低头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夫人,唉,”白胡子老头叹气,“老夫犹豫再三,还是来找夫人了。在与夫人认识之初,老夫就看出大汗对夫人的不同,也曾担忧过夫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祸国红颜,但看到夫人与君堡主伉俪qíng深,大汗事事考虑周全,老夫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后来夫人两次被君堡主所休,大汗突然对夫人生出了希望,不知不觉用qíng很深,老夫在一边看着,yù言又止。夫人确是古今少有的奇女子,在俄罗斯使臣来洽谈边境贸易之时,老夫发觉如果夫人与大汗一起,也许会带给蒙古前所未有的福音,老夫决定成全大汗与夫人。老夫jīng明一世,糊涂一时,忘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君堡主对夫人真的qíng冷,夫人真的爱上了大汗!”
老头挫败地摇头,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
“一切不象我所料的那样,君堡主对夫人的qíng意从来就没减少一丝一毫,深爱的程度老夫都无法用词语来形容。夫人,你呢,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夫人你为了君堡主,不得不妥协暂居宫中。君堡主为了你带你走,帮助大汗除去了四王爷,结果你却成了大汗的妃嫔。君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容老夫多加描绘,夫人你又是什么样的慧黠女子,遇到的人都有目共睹。你们都不是甘愿为人摆布的人,现在的境况只是权宜之计。日后,君堡主在外,夫人在内,若两边夹攻大汗,老夫不敢想像那样的状况!”
盛装的女子在一边冷冷笑道:“老大人考虑的是日后,本宫却要担忧现在。大汗竟然容允自己的妃嫔怀着别人的孩子,还和他共居寝殿,这在后宫已经掀起了很大的波澜,本宫作为后宫之首,无法安抚其他妃嫔们。寝殿是大汗休息、夜晚批折的地方,有多少朝庭机密,自古后宫不涉政,怎么能随意踏进呢?大汗把皇法宫规全忘了一gān二净。”
她抬头,很认同他们的话,“两位来一定不是向我倾诉这样的,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白胡子老头咬了咬唇,站起身,“夫人,老夫在朝一日,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大汗。”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大汗现在的qíng形是不可能放了夫人,但是把夫人握在掌心又是个大的隐患。大人在一日,君堡主与大汗之间的纠纷就不一日不会平息。为了两全,老夫只有请夫人自已上路了。”白胡子老头目光如炬,灼灼地盯着她。清儒的书生说起狠话,也会杀气腾腾。
她挑起眉,温婉地一笑,“老先生是要我自尽吗?可是我若自尽,传到君堡主耳中,他一样不会放过大汗的。”
“夫人,你很爱君堡主吧!君堡主若与大汗争起来,谁赢谁输,夫人心里很清楚。”
她叹息,“是,君堡主斗不过大汗,所以我才呆在这里。”
“有一个法子,既能让大汗对夫人死心,又能让君堡主不对大汗生疑。”白胡子老头看向盛装女子。
雍容华贵的女子微闭下眼,手指微翘,慢悠悠地说道:“提神汤!”
“那是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夫人不是马上快临产了吗?女子生产犹如踩在棺材板上,一只脚在棺材外,一只脚在棺材内,碰到难产、大出血都可以让女子送命,这种方式不是人力所为,而是天意。提神汤是一味助产的药,可以帮助产妇增加气力,顺利产下胎儿,但是会引起血崩。呵,血崩,夫人懂什么意思吗?”盛装女子抿嘴累笑。
血崩,鲜血象洪峰一样破堤而出,一泻而下……
那场面,让她本能地一瑟缩,控制不住地的发出一声惊叫:“啊……”
“啊……”一身的冷汗,她猛然睁大眼,跳坐起来。这是哪里?入眼之处是一种颜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chuáng铺,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家俱,就连屋顶上的灯也是白的,chuáng边放着氧气瓶、输液架、换气机、电视……淡huáng的灯光照着一张呆若木jī、眼瞪得溜圆的熟悉面孔-------林仁兄。
她眨眨眼,惊惶地伸出手戳戳他的脸,这是在梦中吗?
“啊……”这声惊叫不是她发出来的,林仁兄象看到了鬼,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医生、护士,有没有活的呀,快来啊,妹妹她醒了……”语音结尾,有些破碎,有如悲啼。
帅哥怎么能这样讲话,要低哑、深沉、磁xing、魅惑,象君问天那样。
君问天?她突地呆住,心象不会跳动了。她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吗?
不一会,房间中象cháo水般涌进了许多的人,她的鼻子被塞进了一个氧气袋,她象一只小白鼠般,被按上一张活动担架。在CT室,她接受了一次全身细致的扫描,然后是做B超、心电图、X光照she、量血压……医院里所有的检查设备,她挨个来了一次,若不是在吸氧,她一定要大声表示抗议。足足折腾到天亮,她才被送进了房间。
喔,又见方宛青女士与林书白先生。
方宛青女士好没形像的嚎哭着,眼泪两条,鼻涕两道,肩还一抽一抽,怎么身上没带纸巾呢?林书白先生一失往日的淡定自若,嘴唇颤抖,双手哆嗦,眼中一片晶莹。大帅哥林仁兄蓬着头,呲牙咧嘴的,就为了不让眼中的英雄泪轻易滚落下来。
“妹妹……我的妹妹……”方宛青一步跨上前,狠狠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她还放回腹中才觉得安心,“妈妈的心脏被你都吓出病来了,那天一按到剧组的电话,妈妈连讲台都下不了。赶到医院,看到昏迷不醒的你,妈妈就背过气去了。四个月了,你一点错都没犯,一个祸也没撞,妈妈真不习惯呀……”
方宛青女士多年没有发挥这么温和的慈xing,她真想多依赖一下,听到后面几句话,哭笑不得地抬起头,一下又被林书白先生抢抱了过去。
林书白先生疼爱地抚摸着她的面容,还没开口,外面走进一灰白头发的医生,深究地打量着她,伸手与林书白握了握,咂咂嘴,扬扬手中的病历夹,“我不知怎么解释令千金的病qíng,现在的医学是无法说明这一切的。一个昏睡了四个月、仅靠输营养液和吸痒维持生命的机能的病人,有一天突然醒了,各项检查结果和常人无异,除了身体有点虚弱。令千金就象是睡了一觉,不过不是几小时,而是四个月,现在她醒了而已。我只能说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还有说声恭喜了,两位教授。”医生摊开双手,耸耸肩。
“呵,同喜,同喜!医生,我们不要什么医学结论,你不必给我们上jiāo什么报告,我家妹妹醒了就好。”方宛青女士抽空拭去脸上的豪壮泪水,笑逐颜开。
医生莞尔微笑,“好的,方教授,那我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令千金再留院观察两天,然后就可以出院了,尽量吃点流汁。”
林书白送医生出去,林仁兄趴在被子上,目不转睛看着她,“哇,二十一世纪的奇迹呀!明天让妈妈把你洗洗刷刷,扎上丝带,放到玻璃瓶子里摆在医院门口,凭票参观,好歹收两个钱,弥补一下我们的jīng神损失。这四个月,老妈都象泡在泪海中,老爸是唉声叹气,我牺牲了无数个与美女的约会,天天陪护你,说,怎么赔我们?”
她有些象吃不消这浓浓的亲qíng,这才是她的家人呀!她真的真的回来了,一时间,有些百感jiāo集,“我……真的昏睡了四个月?”她不敢置信地问,扭头看到窗外,一树婆娑的绿叶,是chūn天吗?
“只会多不会少!”林书白小心地把女儿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好象是个小小婴儿般,“忘了吗?妹妹,那天你去剧组采访,大雪刚停,你穿得厚厚的出了门,现在都阳chūn三月了。这四个月,不管多少次医生让我们放弃你,我和你妈妈都不同意,我们相信有一天你会醒过来了。现在,我们真的等到了……”
林书白讲话本身就斯文,现在又加了感qíng,听得人不禁心戚戚的。
四个月?在这四个月中,她凑巧掉进了时光邃道中畅游了一番,现在又悠哉悠哉飘回来了?那……那些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如果不真实,那一幕一幕为什么那样清晰?她在蒙古呆了一年多,在这里昏睡了四个月;她在蒙古是十七岁,现在是二十三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小脸gān吗皱成这样?”林书白疼爱地吻了吻她的脸腮,“爸爸想过了,不爱工作也没关系,爸爸养你好了,只要你健健康康活着就行。”
“老林,你在助长歪风邪气,”方宛青眼一瞪,露出河东狮吼的本色,“有个病是件了不起的事吗?现在好了,就得出去工作。总呆在家中,会老年痴呆的。”
“妈,老年痴呆按顺序排,也轮不到妹妹呀!”林仁兄大侠路见不平,拨刀相助。
“少cha嘴,这只是个说法。人家杂志社这四个月不仅医药费全部负担,就连护理费也没吭声,全付了。你好了后,一定要努力工作,好好回报人家杂志社。做米虫很容易,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妹妹,我说你能做什么事呢,好好的一个采访,你跑到冰湖中,难道那样的新闻更具可观xing?”
“宛青,声音小点不行,你看妹妹被你吓得,”林书白柔声阻止妻子,“杂志社那人qíng,我来还,我让学生给他们赞助点广告就行了。妹妹还是准备考研吧,和邢辉同一个学校,他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邢辉?”她记起了那张温雅谦和的俊容,“他不是在报社吗?”
“人家报社让他边读研边工作,现在可出息了。这四个月,一周有三天都是他陪护你,妹妹,你该给人家一个名份了吧!”林仁兄对她挤挤眼,笑得很暧昧。她紧张地瞟了眼爸妈,发觉他们竟然是一脸默许的笑意,她不觉脑后的头皮发麻。
“仁兄,你陪妹妹,我和你爸爸回家给她熬点粥,一定要尽快把小脸补圆。唉,我家妹妹真的醒过来了,看着这双大眼、这卷毛,妈妈的心就安宁了。”方宛青捧着她的小脸,重重地亲了下,拉着林书白乐滋滋地出了病房。
今天的天怎么这样蓝呢!
一等爸妈出了病房,林仁兄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妹妹,告诉我,那天是不是楚君威不小心把你推进冰湖的?”
楚君威?她一怔,身子不由地颤栗,和君问天长相一模一样的那个影星吗?他会不会是君问天,哦,不是,她记得刚穿过去时,问君问天是不是楚君威,他一口否定,后来发现他确实不是。只是长相一样啊,xingqíng也不同,楚君威对她多凶啊,而君问天把她宠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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