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有一两个月,韩江流会携可儿去山谷小住,可儿陪娘亲做饭、洗衣,韩江流在树下与陆掌柜下棋、谈生意上遇到的事。
这个时候,韩江流才象个女婿,陆掌柜也才尝到做岳父的滋味。
可儿觉得现在的自已,比想像还要幸福太多。
至于生孩子,她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她和夫君还没真正圆房。
但她相信,那个日期不远了。
番外三:不是刻骨铭心(九)
可儿那么想,是有理由的。
娘亲曾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和韩江流圆房。娘亲的眼睛是雪亮的,少女的体态与妇人的体态不同,可儿虽说成亲也有四年多了,可明明就是个小女孩样的神qíng和举止,偶尔视线与韩江流相碰,小脸红得象煮熟过一般,这就让人生疑了。
然后,某一次韩江流带可儿去山谷小住时,陆夫人温婉地笑说,可儿成家这么久,也没给韩府生个一子半女,按理不要韩府开口,陆家应该主动把女儿接回娘家,中断这份婚姻。
韩江流当时一僵,酒杯举在嘴边,杯中的酒差点泼了出来。
那天晚上,可儿睡在韩江流怀里,感到他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滚烫,呼吸也比平时加重了几份。可儿以为他身体不适,抬手碰碰他,他紧绷着脸,生硬地推开她,背过身去,但是当她入睡后,他又把她拉进怀里,轻柔地吻着她的唇瓣。
可儿并没有睡熟,可她不敢睁眼,但她怦怦乱跳的心出卖了她。
韩江流轻叹一声,加重了那个吻,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那是个开始,以后的夜晚,韩江流的举止越来越不同了。他不止是吻,还会轻抚她的身体,甚至会穿过她的衣衫,直接覆上她的肌肤,有好几次,陆可儿面红心跳地以为今晚一定就是真正的dòng房之夜了,可就在失控的那一瞬间,韩江流又能戛然而止了。
但在下一个晚上,韩江流的动作又会比前一晚火热许多。
陆可儿有时被他抚摸到想哭,感觉这象是个甜蜜的折磨,夫君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难道他不想和她圆房吗?
想,韩江流又不是柳下惠,他都快想疯了。
以前,可儿又小,又瘦削,抱在怀中,都能清晰地摸到一根根的肋骨,他怎么忍心和她圆房呢?一忍都忍成了习惯,带着对碧儿的思念,他心境如水地过了一年又一年,不曾想怀中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妙龄女子的风qíng在眉宇间慢慢绽放。
日日拥着这样一具曼妙的胴体,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波澜,但他选择了忽视。在他的心中,可儿和管竹琴不同的,他不想用随意的态度对待她。
娘亲对可儿不能生育的质疑,管竹琴的讥讽,岳父母的期待,让他无法忽视下去。
他正视自己的心态,在心中把对可儿的感觉细细理了一番。对,可儿不是他刻骨铭心的女子,可也是他想珍惜一生的。
能有想珍惜一生的女子陪伴到老,也是一种特别的幸福。
想通了,他便放任了自己的行为,不再把可儿当成一个小女孩,而是当成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铬上他的印记的女人。
从山谷小住回大都,正是chūn暖花开之时,风和日丽,糙原上碧绿如河,满目五颜六色的小花,牛羊成群在糙地上悠闲地踱步。
可儿儿嚷着要下来走走,不肯坐马车。
不知早在糙原上扑了风,还是追牛羊出了汗,可儿当时回到韩府时,便有点发寒,蜷在被中,忍不住打颤,连打了几个喷嚏后,脸腮就异样地红了。
韩江流让丫环送进热茶,可儿冷得上下牙在打战,身子哆嗦着,教他听得直皱眉。
“再来一锅姜汤。”他嘱咐。
外面不知几时开始下起雨来,雨声哗哗,天色灰暗,房里点起一盏烛火,跳跃起的火焰映在可儿白净的脸上,映着她低落的长睫,映着她温婉恬静的表qíng。
韩江流愣着,直觉这样的可儿象一个横冲直撞的小shòu,拼命地往他心里钻,钻得他的心柔成一汪水。
他走向她,停在她chuáng前。她开口,声音浓浊沙哑。
“夫君,今晚你宿别处吧,我……怕把风寒传染给你。”她眨了眨眼,疲惫地傻傻微笑,“我睡一会就好了。”她浑身慵懒,四肢酸痛,抬个眼都要费好大的劲。
韩江流不语,看她一眼,从一边的水盆中挤了巾帕覆在她额头上,将她按在自己腰前,温柔地喂她喝姜汤。
贴着韩江流温暖胸怀,可儿幸福地弯起嘴角,喃喃喊道,“夫君,夫君……”没有下文,却象用尽了一生的温柔似的,令人心都苏软掉了。
“可儿,我帮你捂暖?”韩江流轩眉,暗哑地问。
可儿迷糊的意识突然清明,一双大眼清明如水,注视着韩江流。她期待已久的夜晚要来到了吗?
细雨轻飘,一灯如萦,韩江流温雅的眼眸燃着一束火焰。
“夫君,我……愿意。”可儿含着泪,态度坚决而又羞涩。
韩江流双眸刹地乍亮,像黑夜里一瞬的星光。一个使劲,便将可儿揽入怀中,低头便吻上了她。
雨声淅沥,可儿气息紊乱,不知是羞还是热度,身子烫如火球。这不是梦,隔着衣衫,也能感觉韩江流身上传来的热气。
她终于要成为他名幅其实的妻了吗?
韩江流温柔地轻吻着,而他清朗的嗓音,是世上最好听的语言,他说:“可儿,我会很好很认真地待你的。”
他没有哄骗她说爱她,他说要好好地待她,于是,可儿笑了。
在不歇的chūn雨声中,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韩江流拥住可儿,他们luǒ裎相见,之间再没距离。
刻骨铭心又如何,此刻,实实在在依在他怀中的人是她,不是吗?
在钻心锥骨的疼痛声中,可儿幸福地与韩江流圆房了。
从此后,她是他名幅其实的夫人了。
这夜,不需要喝汤药,陆可儿染上的风寒在几次汗透chūn被中,奇异地痊愈了。
三月后,韩府中传出喜讯,成亲近五年的陆夫人怀有身孕了。
韩老夫人喜上眉梢,管竹琴抱着儿子,痴痴地发了半天呆。韩江流挽住陆可儿的手,俊眉朗目间,溢满了欢悦。
秋天叶落,枫红了一阵。冬季将至,陆可儿的肚子大如箩,为了好分娩,韩江流日日牵着她,往返于四海钱庄与韩府之间。
很寻常的一天,却因为一个不寻常的人而让人记忆深刻。
怀了孕,可儿的食量大了许多,早膳后不久,她又觉着饿,丫环正从食盒上给她倒参汤,她笑吟吟地转过身,想问韩江流要不要来一碗,一扭头,发现韩江流送客户出去,不在钱庄中。她走到店铺大门,整个人突然呆怔了。
钱庄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立着一男一女,男人俊美绝伦,冷峻邪魅,女子卷发飞扬、清丽俏皮。
韩江流的眼中没有了天,没有了地,没有大都城,没有钱庄,只有女子的一颦一笑,一层雾霁从眼底悄然泛起。
陆可儿心突突直跳,她紧按着心口,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
卷发姐姐真的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了吗?
她是夫君痴心挚爱的人呀!
不是不妒忌的。
腹中的孩子恰巧这时激烈地踢着肚皮,她动弹不得,扶着门框,等着胎动平息。
君问天拥着林妹妹上了马车,韩江流怅然若失地立在原地,定定地凝视着马车的背影。
“夫君!”她出口喊道。
韩江流闻声回头,那眼神象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带着痛楚,带着纠结,她不忍地闭了下眼,缓缓地露出一脸的笑意,象花儿绽放一般,她娇嗔地向他招手,“夫君,扶我一把,宝宝太调皮,踢我踢得厉害。”
夫君的心在滴血吗?这么久了,夫君还是这样的爱卷发姐姐呀,真的好痴qíng。
她仿佛感应到了夫君的疼痛。
韩江流一怔。天冷,漫着雾,他看不真切可儿的面容,他晃了晃头,恍恍惚惚地走过去。
“夫君!”可儿温暖的小手抓住他游移的灵魂,温柔的笑容凑到他面前,“我在这。”
韩江流一怔,这才看清了,“可儿……”他带有一些内疚地喊道,嘴角抽搐。只觉着可儿那覆上他的小手,非常柔软,非常温暖,恍似有魔力。他瞅着她脸上的笑意,因见到林妹妹那一时的惊喜、惊喜之后又是qiáng烈的失落的湿湿心扉,一刹那象注满了阳光,阳光下盛开了许多花朵。
他在看着别人时,自己也被一个人这样看着,看得这么认真,他陡然清醒,瞧见真实的可儿,他的可儿。
生命中,有个人注定是只能藏在心底的,有个人却是随水飘流在你的身畔的,鲜活的,实在的。
谁才是自己应该珍视的人呢?
愿心中爱的人活在幸福里。
愿爱着别人的自己,也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不是刻骨铭心,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宛若亲qíng的脉脉、涓涓!
韩江流轻柔地执起可儿的手,大掌抚着她的长发。
“喝参茶了吗?”
“正准备去喝呢,肚子还有点饿,我还想吃点点心。夫君,要吗?”
“嗯,可以陪你一起用点。”
“哎哟……”
“怎么了?”
“宝宝踢得我走不上前。”
“我揉揉……”
这就是家长里短,这就是日子,如此平淡,却又如此真实。
这世上,没有永不终场的戏,也没有永不消逝的生命。
珍惜眼前人,人生才永不言悔。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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