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站起身来。走到叶皇后面前,低声叹道:“儿臣侥幸查到了大哥被刺杀的真凶是谁,今日将证据呈给了父皇。父皇一见之下,愤怒之极,喊了三弟来对质。三弟无从抵赖,已经承认了”
轰地一声!
天旋地转!
叶皇后全身簌簌发抖,脸孔涨的通红。然后又变的雪白。
魏王担忧地看着叶皇后:“儿臣知道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了,本不想告诉母后。不过,三弟已经被关进天牢。此事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这才狠心将实qíng相告。父皇被气的昏倒,贤妃娘娘也不省人事。母后一定要撑住”
话还没说完。叶皇后眼睛一闭。身子软软地倒下了。
魏王离的最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叶皇后。
因为腿疾的缘故,魏王不如普通人站的稳。猛地用力搀扶叶皇后,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分别扶住叶皇后和魏王。
魏王惊魂未定,立刻高声喊道:“快把母后扶着躺下。再叫两个太医来,为母后诊治。”
立刻便有人应下了。
叶皇后被安置在了寝室外的chuáng榻上。两个太医匆匆过来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施针,许久之后,叶皇后才悠悠醒转。
刚睁开眼,叶皇后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阿旸!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然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声音凄厉悲怆,令人听着心酸不已。
魏王坐在chuáng榻边,陪着叶皇后一起落泪:“大哥枉死九泉,不仅父皇母后心中难过,我心中也如刀割一般。母后放心,父皇一定会为大哥讨回这个公道。”
叶皇后眼中闪出近乎疯狂的愤恨。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这个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果然是秦王暗中指使死士刺杀了太子!
她绝不会放过秦王!
魏王看着叶皇后满是恨意的扭曲脸孔,心中暗暗得意。一切都在他算计中,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叶皇后绝不会放过秦王。
除掉秦王之后,就只剩下楚王了!
宫中剧变,在第二天便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夕之间,秦王就从最热门的储君人选,变成了谋杀太子的凶手,成了大逆不道千夫所指的阶下囚!
皇上被气的卧榻不起,虽然还没下圣旨处置秦王,不过,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秦王已经穷途末路,xing命是否能保都很难说,更不用说储君之位了。
秦王党羽们心中惶惶难安,不知该何去何从。私下一商量,索xing悄悄去了威宁侯府。
如今秦王已经被关进天牢,唯一有资格求见皇上为秦王求qíng的人就是威宁侯了。
威宁侯的反应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所有来访者俱都拒之门外,一个都不见。众人无奈之余,只得悄然散去。
威宁侯府里。
肚子微微隆起脸庞丰润了许多的含玉问道:“侯爷,这么多人送了拜帖来,您真的一个都不见么?”
威宁侯皱着眉头,面色yīn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含玉想了想,又试探着说道:“事关秦王殿下,您是秦王嫡亲的舅舅,总不能表现的事不关己无动于衷吧!”
“正因为我是他的舅舅,这个时候才更不宜轻举妄动。”威宁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眼间一片yīn霾:“皇上正在气头上,我若是进宫求qíng,不但救不了秦王,还会连自己也搭进去。”
当今天子还算仁厚,可龙有逆鳞,秦王谋杀太子犯下滔天大错,皇上之前有多器重偏爱秦王,知道真相后就有多愤怒!
秦王已经完了!
威宁侯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种事就不用多想了。大燕朝容不得谋害储君的皇子觊觎皇位。就连秦王这条xing命是否能保得住,都很难说。
他还有必要踏上秦王这艘注定沉没的船吗?
威宁侯神色yīn沉不定。
含玉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凛然,也不敢再多问了,默默的陪在一旁。
过了许久,威宁侯才淡淡说道:“从今日起,不管有谁登门,都回绝不见。就说我身子有恙,不宜见人。”
含玉低声应下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变故(四)
许徵神色匆匆地回了许宅,俊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喜意。
“娘,妹妹,”许徵心qíng极好,连声音也比平日响亮了几分:“我有一桩大好消息告诉你们……”
邹氏和许瑾瑜异口同声地笑道:“秦王已经被关进天牢了!”
许徵一愣,旋即失笑:“原来你们两个都知道了。”他特意推了应酬回来,就是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
邹氏笑着应道:“这么大的事,早已在京城传遍了。元昭也特意让人给我们送了信来。”
许瑾瑜心qíng明朗,笑颜如花:“大哥,秦王犯下这等重罪,叶皇后和楚王对他恨之入骨,皇上也不会饶过他。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纪泽死了,秦王也终于倒下了。
笼罩在头上的yīn影也随之散去。从今以后,许徵再也不用忧心了。
许徵俊秀的脸孔上满是释然的笑容:“是啊,听到这个喜讯,我心里实在痛快。”
被好男风的秦王惦记着,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如果秦王真的坐上皇位,许徵只有辞官躲避一条路可走了。
邹氏忍不住叹道:“这个秦王,实在是心狠手辣。对自己亲生的兄长竟然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许瑾瑜眸光微闪,若有所指地应道:“娘,你不必太过惊讶。或许,将来还会发生许多令你意想不到的事。”
如果邹氏知道陈元昭的真正身世,不知会何等震惊。
更不用说,陈元昭还有问鼎皇位的野心……
邹氏没听出许瑾瑜的深意,笑着附和:“太子死了,秦王也垮了台,就剩魏王和楚王了。也不知道皇上会立谁为太子。”
储君之争,素来伴随着腥风血雨。一日储君未定,这大燕朝堂是别想平静了。
许徵倒是颇为平静坦然:“不管是谁做这个太子,都比秦王qiáng的多。”顿了顿,又说道:“本来这些事和我们许家没什么关系。不过。陈元昭是皇后娘娘的姨侄,是楚王的亲表哥。储君之争,他是避不开的。”
许瑾瑜将要嫁到陈家,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邹氏笑容一敛,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我们应该盼着楚王做储君才是。”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娘,大哥说的对,这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这种事我们没资格掺和,也掺和不起。至于陈元昭……这趟浑水他大概是躲不开了。”
许徵似是听出了些许的异样,敏锐的追问:“妹妹,陈元昭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许瑾瑜自然不能明言,含糊地应道:“他有什么打算,我也不太清楚。”唯恐许徵看出什么端倪,立刻扯开话题:“对了,这么大的事qíng,威宁侯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了。不知他有没有进宫,为秦王开脱向皇上求qíng?”
前世威宁侯死在边关。今生秦王提前一年多就垮台了,威宁侯又在京城,不知秦王的结局和前世是否会有不同。
提起威宁侯,许徵的眼中闪过复杂的qíng绪,像是讥讽,又像是钦佩:“听闻秦王党羽暗中去威宁侯府,想和威宁侯商议对策。威宁侯称病不出,一概没见。”
这个威宁侯,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如今见秦王犯下滔天重罪。不愿被牵连,竟狠心地见死不救。堪称杀伐果决心狠无qíng!
邹氏一时不知该夸威宁侯懂得明哲保身,还是该唏嘘人心冷漠无qíng。
许瑾瑜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纪泽死了。只留下顾采蘋和两个孩子。含玉又怀了身孕。威宁侯若是再被牵连,威宁侯府就彻底完了。威宁侯大概也是顾虑重重,这才选择了避而不出。”
人都是自私的。
到了生死关头,最要紧的当然是保全自己。
宫中一心盼着兄长出力救人的纪贤妃,只怕是要大大失望了。
……
纪贤妃醒了之后,便一直跪在崇政殿外。
安宁公主也一同跪在纪贤妃身侧。
此时寒冬未过。天寒地冻。母女两个面色憔悴,眼睛红肿,身子在寒风中簌簌发抖,说不出的láng狈可怜。
站在殿外的侍卫们面露不忍,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们,也忍不住暗暗唏嘘。
可是,谁也不敢上前劝慰纪贤妃母女。
秦王gān了要掉脑袋的事,现在人人躲之不及,唯恐被牵连,谁敢沾惹一星半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纪贤妃和安宁公主已经跪了整整一天,膝盖早已疼的麻木了,面色惨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安宁公主终于低声张了口:“母妃,父皇不肯见我们。我们总不能一直跪在这儿……”
“我不走!”纪贤妃身子忽冷忽热,早已没了力气,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我要求你父皇,饶过阿晔一命。我不走!”
纪贤妃以为自己的声音果决而坚定,其实,声音细若游丝颤颤巍巍,夹杂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安宁公主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声“母妃”,本以为gān涸的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三哥为了争夺皇位,杀了大哥……这可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重罪。叶皇后和楚王怎么肯放过三哥,父皇又怎么饶过三哥?
最好的结局,是为三哥求一个体面一些的死法。
母妃心里也一定很清楚吧,所以才会如此悲恸绝望。
满朝文武,无人敢为三哥求qíng,就连舅舅威宁侯,也没现过身。崇政殿外空dàngdàng的地上,只跪着她们母女两个,显得凄清悲凉。
纪贤妃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是的,她比谁都清楚。秦王这次是难逃生天了。可她还是不肯放弃这最后一丝期望。哪怕是跪死在这儿,也要恳求皇上饶过秦王一命……
崇政殿内。
叶皇后醒了之后,也一直跪着。不同的是,她跪在皇上龙塌前,哀哀哭着:“皇上,阿旸死的好冤啊,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儿子报仇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赐死(一)
皇上在chuáng榻上躺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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