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昭心中已经不耐,脸上却没什么表qíng:“你回去禀告楚王殿下,我现在要回府,没时间去楚王府。”
说完,看也没看那侍卫一眼,便疾驰而去。
他没有像前世那样全力帮助楚王,而是从中周旋,暗地里煽风点火挑唆。魏王和楚王明争暗斗日趋激烈,堪称势均力敌棋逢对手。
正因为如此,陈元昭站在哪一边就显得愈发重要起来。
不过,对陈元昭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回去陪伴许瑾瑜。什么魏王楚王,都闪一边去。
……
回了府后,陈元昭一刻未停地回了墨渊居。
原本空dàng冷清的墨渊居,对他来说只是个可供栖身的地方。一年半载不回来,也没什么可惦记的。成亲之后,墨渊居里有了许瑾瑜,忽然就变得不同了。
不管他如何的疲惫劳累,只要一回到墨渊居,看到许瑾瑜温婉的笑颜,所有的疲倦便一扫而空。
许瑾瑜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家。
“子熙,你回来了。”熟悉的俏脸盈盈含笑,在烛火下异常温暖。
陈元昭冷峻的线条顿时柔和下来:“阿瑜。你这些日子还好吧!对不起,我一直在忙,直到今天才有空回来看你。”
语气中满是愧疚。
他这么多天都没回来,她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孤单吧!
许瑾瑜不想见到陈元昭这般愧疚自责。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天天在墨渊居里待着,除了吃就是睡,现在连针线活儿婆婆都不让我做了。说是伤神又伤眼,让我什么事也别做。这府里最悠闲自在的人就是我了。你只管忙你的,别为我cao心。”
许瑾瑜想让陈元昭释怀坦然。陈元昭又岂能察觉不到她的用心良苦?
陈元昭沉默了片刻,大步走上前,将她搂进怀中。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阿瑜,我向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你这么久。等我从边关回来,一切很快尘埃落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许瑾瑜将头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无尽的不舍。
刚成亲相守,就要饱尝离别的滋味,她的心里其实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轻松自若。只是。他注定是翱翔天空的雄鹰,他要为将来的一切拼搏奋斗,她不能用柔qíng绊住他的手脚。
分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守。
“好,你说过的话我可牢牢记住了。”许瑾瑜柔声笑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陈元昭俯下头,在她的额上印下虔诚的一吻:“当然,我陈元昭说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这一刻,根本无法用言语描绘他的心qíng。所有华丽的辞藻都显得苍白空dòng。
心cháo澎湃激dàng着,又忽而温软成了一池chūn水。
世上最冷硬的男人,也抵抗不了这样汹涌的感qíng。
陈元昭心qíng激dàng之下。又低声说道:“阿瑜,我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再也不会要第二个女人。”
许瑾瑜身子微微一颤,忽的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惊喜感动,还有一丝丝迟疑:“子熙,我们两个现在刚成亲,正是感qíng最浓烈的时候。我相信,你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的。可将来,你若是真的做了储君成为天子。后宫总不可能只我一个人……”
许瑾瑜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陈元昭真的坐上了龙椅,成了大燕朝的天子,为了皇位传承,他需要很多子嗣。到时候,他会像现在的皇上一样,纳很多的嫔妃吧!
到那个时候,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而是很多女人共同的夫君。很多孩子的父亲……
每每想到这些,许瑾瑜的心里就像被针刺一般。只是,她从未在陈元昭面前提起过罢了。
陈元昭有些粗bào地打断了许瑾瑜:“谁说后宫一定要嫔妃如云?我偏要做一个不一样的皇帝。我将来的后宫,永远都只有一个皇后。”
他的语气不算温柔,话也不够动听。
可许瑾瑜的心里却温暖又感动,眼中qíng不自禁地闪出了泪光:“子熙……”
陈元昭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心中一阵怜惜,有些笨拙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阿瑜,你知道我的嘴笨拙,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我的心里,以前没有过别人,以后也不会有别人。永远都只有你。”
他常年练武,手指有些粗糙,擦拭着她细嫩的皮肤,微微有些刺痛。凝视着她的眼神里,溢满了温柔和深qíng。
许瑾瑜想笑,泪水却不断地涌出来。
陈元昭有些慌了手脚:“你这是怎么了?说的好好的,怎么哭的更凶了。”
许瑾瑜抽抽噎噎地应着:“我心里高兴,忍不住想哭。你别管我,我哭一会儿就会好了。”
陈元昭既心疼又无奈:“好吧,你想哭就哭一会儿。”
“不,我不哭了。”许瑾瑜吸了吸鼻子,很快又改了主意:“谢大夫叮嘱过,孕妇不宜qíng绪激动。我得顾着肚中的孩子,不能再哭了。”
怀了孕的女子,心理脆弱,qíng绪易变,反复无常。
陈元昭今天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一想到三天后自己就要出发离京,未来的几个月无法陪伴在许瑾瑜身边,陈元昭又格外珍惜起此时的时光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离别
之后的三天里,陈元昭一直留在府里陪伴许瑾瑜,如影随形寸步不离。让人看着艳羡不已。尤其是袁氏,在暗地里羡慕的咬牙切齿。
时光易逝,三天转眼即过。
陈元昭在半夜时分便悄悄离开去了军营。
临走之际,陈元昭站在chuáng边,久久地注视着熟睡中的许瑾瑜。然后俯下身子,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bī着自己转身大步离开。
门轻轻地被关上后,许瑾瑜才睁开眼,泪水悄然滑落。
陈元昭不想亲口和她道别,她也不愿在他离开的时候哭泣。
陈元昭,希望你得尝所愿,平安归来!
这一夜,格外地漫长。
世安堂里,叶氏躺在chuáng上,目光无意识的落在纱帐上。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了长夜漫漫的孤寂,习惯了在半夜时辗转反侧,习惯了思绪飘飞游移。不知不觉中,泪水涌出了眼角。
到了第二天清晨,叶氏神色如常地起身。就连贴身丫鬟也没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只觉得叶氏的面色有些暗淡。
“珍珠,替我敷些脂粉,让气色显得好看些。”叶氏淡淡地吩咐一句。
珍珠柔顺地应下了。
叶氏本就是倾城绝色的美人,如今虽已年过四旬,却丝毫不显老态。峨眉淡扫,朱唇轻点,穿上华服美裳,依旧令人惊艳。
谁也看不出叶氏曾默默垂泪一夜未眠。
叶氏梳妆好了之后,随意地吃了几口早饭。很快,府里的管事们便来了,开始禀报各自负责的琐事。叶氏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询问几句,被询问的管事无不战战兢兢小心应付,唯恐有什么纰漏被叶氏抓住。
处理完这些琐事,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叶氏闲着无事,又去了墨渊居。
婆媳两个日日见面,渐渐熟稔。比之一开始亲密随意了不少。叶氏没让人通传,便迈步进了许瑾瑜的屋子。
许瑾瑜正站在窗边,遥遥地看着城门处的方向。
听到推门声,许瑾瑜陡然惊醒。迅速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才转过身来:“婆婆,你来了。”
眼眶微红,眼角犹有泪迹。
叶氏看在眼里,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瑾娘。元昭现在应该已经启程了。”
许瑾瑜低低地嗯了一声。在陈元昭面前,她从没有流露过半分哀怨和不舍。直到陈元昭离开的这一天,她才放任自己流泪哭泣。
细看叶氏,虽然jīng心敷了脂粉,也掩不住红肿的眼眶。
很显然,叶氏昨夜也没睡好。
婆媳两个对视一眼,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彼此的距离迅速拉近了许多。
“元昭身为武将,领兵出征打仗是少不了的。”叶氏温和地安抚许瑾瑜:“一开始难免有些不适应,以后慢慢就会习惯了。你也别哭了。免得伤及肚中的孩子。”
许瑾瑜打起jīng神,应了声是。
叶氏又说道:“你现在怀孕时日尚短,不宜坐马车奔波。等孕期过了三个月,你可以回娘家住些日子。”
叶氏竟然主动让她回娘家小住?
许瑾瑜既惊又喜,忙应道:“多谢婆婆。”
“一家人,别谢来谢去的了。”叶氏和颜悦色地说道:“元昭临走之前,将你托付给我,我自会jīng心照顾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说,千万别不好意思。”
许瑾瑜柔顺地应下了。
叶氏每天照例要询问许瑾瑜的身体qíng况。婆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因为陈元昭离开京城的伤感悄然散去了不少。
……
陈元昭离开后,日子波澜不惊的慢慢滑过。
叶氏对许瑾瑜的照顾十分jīng心。袁氏被叶氏警告过后,果然老实了许多。从不来墨渊居走动。
当孕期满三个月的时候,许瑾瑜收到了陈元昭的第一封家书。
还是只有寥寥几句,话语十分简洁。
阿瑜,大军出发已有一个月了。每天行军,单调枯燥。心中一直惦记你,不知你身体近来如何?孕吐反应还重吗?盼来信。
所有的思念。都浓缩在了短短的“盼来信”这三个字里。
许瑾瑜念念不舍的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才提笔写了回信。
送信来的是陈元昭身边的亲兵,这个亲兵一路奔波疾行回了京城安国公府,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带着许瑾瑜的回信出了京城。
孕期过了三个月,许瑾瑜没了孕吐反应,胎相也稳了下来,便开始动了心思,打算着回娘家住些日子。
许徵得了消息之后,心中十分欢喜,特意亲自登门来接她回去。
“大哥!”兄妹两个一个多月没见了,此时见面格外亲热:“你怎么亲自来了,今天不用当值么?”
许徵在翰林院里熬了一年,一直没什么正经的差事,彻底被闲置了。
许徵仕途不得志,壮志难酬,心里自是郁闷。不过,他一直将这份qíng绪掩饰的极好,随意地笑道:“翰林院里这么多人做事,少了我一个也无妨。难得你能回家小住,我特意告了几天假陪你。”
许徵说的轻描淡写,许瑾瑜又岂能不知他的尴尬处境。不过,许徵不想提,她也就不会多问,免得兄长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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