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嫣喜道:“真的么?只要哥哥能帮嫣儿达成心愿,嫣儿什么都听哥哥的。”
庄烃点点头道:“那好,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现在开始远着季无忌。”
“为什么?”庄嫣不解的问道。
庄烃沉声道:“嫣儿,你已经引起五皇兄怀疑了,若然再不收敛,只怕五皇兄在父皇母后面前进几句馋言,你及笄后便得去和亲了。”
“什么,五皇兄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我并没有碍着他什么啊!”庄嫣听到“和亲”二字,吓的脸色惨白,惊慌的问了起来。
“傻妹妹,你现在还没有看出来么,五皇兄要娶萱华郡主做皇子妃,你也知道皇子公主不可能只与一家联姻,若你做了郡王妃,那萱华郡主便绝了嫁入皇族的路。五皇兄对萱华郡主志在必得,他怎么可能允许你嫁给忠勇郡王坏了他的姻缘。”
“啊……五皇兄他……”庄嫣只说了半句便没再说下去,这一路行来,庄煜对季无忧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虽然庄煜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是他的心在无忧身上,便忍不住会带出幌子,所以只要留心庄煜之人都会看出些端倪。
“哥哥,那我怎么办?”庄嫣带着哭腔问了起来。
庄烃沉声道:“嫣儿,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你放心,哥哥说什么也要帮你达成心愿。不过萱华郡主只比你大两岁,现在谈亲事还早,你沉下心来再等上四年,到时候,哼,哥哥一定有办法让她做不成五皇子妃。”
庄烃浑身上下透着yīn邪之气,让庄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忙点头道:“好,我听哥哥的。”
庄烃看看庄嫣,忽然说道:“嫣儿,晚宴我们都要陪父皇出席,你切记不可qiáng出风头,衣裳也换的素净些,把风头让给萱华郡主。”
庄嫣立刻不高兴的问道:“为什么要让给她?”
庄烃冷冷一笑道:“她越是出尽风头,便越会引起各部汗王的注意,再加上今日季无忌出的风头,你说那些汗王们会不会为自己的儿子向她提亲?”
庄嫣眼睛一亮,欢喜的叫道:“好,哥哥你真厉害,只是,我此次带来的头面衣裳都很华贵,现做也来不及了。”
庄烃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挑件最素净的,只簪一枝凤钗,别戴那么多头面,你也不嫌沉。”
庄嫣想到可以设计季无忧,便高高兴兴的应了,完全不象平时被庄烃说打扮的太过之时那么生气。庄烃看了只能暗暗摇头,亏他的母妃整日夸庄嫣聪明,其实她真是个没脑子的笨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漠南关下的糙原上已经点起了熊熊 的篝火,硕大的烤架上,肥美的牛羊已经上了架,羊脂牛油滴到炭火上,散出一阵阵扑鼻的香气,盛满美酒的银壶被陆续送到每一个席面。一场欢腾的盛宴即将开始。
隆兴帝与皇后并肩前行,庄煜身为此番随扈北巡年纪最大的皇子,自然紧随在隆兴帝身后,在他身后是庄烃和十皇子庄炽,其后才是无忌和一gān随扈前来的大臣们。
皇后的身后便只有顺宁公主庄嫣和萱华郡主季无忧,为了看上去相衬些,庄嫣和无忧各带上两名贴身婢女,好歹看上去没有那么失礼。
各部族汗王和汗妃王子公主们都已经分列两侧恭迎,帝后入座之后,隆兴帝方抬手微微下压,朗声笑道:“诸位汗王汗妃请坐。”
前三巡酒,各部汗王们都恭恭敬敬的陪隆兴帝饮了。许是有了酒意,众人都放开了许多,敬起酒来就随意多了。在又敬了隆兴帝与皇后一轮后,各部汗王汗妃便示意自己的儿子女儿向隆兴帝的皇子公主们敬酒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庄嫣才是正牌公主,可是那些王子们却全都端着酒杯冲着无忧而去。庄嫣还以为是自己的低调姿态有效,心中暗暗得意,忍不住向庄烃看去。
庄烃却没有看到妹妹的眼神,他的注意力都被庄煜和无忌吸引了。虽然庄烃心里清楚庄煜和无忌必是要大出风头的,可是当他亲眼看到庄煜和无忌那么受欢迎,这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同样的皇子,甚至那季无忌还不是皇子,他凭什么这么张扬威风!
做为此次随扈北巡年纪最大的皇子,庄煜自然会受到各部公主们的追捧,不论哪个部落的公主嫁做五皇子妃,便等于和大燕结成亲家,有了大燕的支持,想统一糙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qíng。这对那些有野心的部落来说是极有吸引力的。
除了庄煜,最受欢迎的便是无忌,毕竟白日里无忌力降天山龙驹是在场之人有目共睹的,糙原女儿最崇拜英雄,所以无忌此时也有些应接不暇了。
无忌年纪小,无忧并不许他吃酒,便是今日前来赴宴,无忧也没少叮嘱无忌,庄煜也特地命自己的贴身小太监贵喜去服侍无忌,将席上的酒调换成果子露。无忌连吃了十数杯,脸色都不曾有稍微的改变。
庄烃一看便知道这里有名堂,他看不得无忌这般自在,心中暗生一计,站起来立刻向对面的乃蛮汗王一席走去。在路过无忌席前之时,庄烃假装没留神,将端着酒杯前来向无忌敬酒的花达罕部族的尼鲁王子撞了一下,尼鲁王子杯中的酒尽数洒在地上。
庄烃立刻放将自己的酒杯放到无忌的桌上,连声道:“尼鲁王子真对不住,刚才我脚底滑了一下,把你的酒撞翻了。”说着,庄烃便从贵喜的手上抢过那壶果子露斟满尼鲁王子的酒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这杯是我向王子赔礼的,王子请。”说罢,庄烃便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庄烃的行动太快,让为人憨厚的尼鲁王子完全没有时候思考,他愣了一愣才说了句“没关系”,抬手喝gān了杯中之“酒”。
喝过之后,尼鲁愣了神,庄烃心中暗暗叫道:“快叫破这不是酒啊!”
尼鲁王子并没有如庄烃意料那般叫破无忌席上的酒并不是酒,而是甜丝丝带着果味的果子露。他只是向庄烃笑笑道:“六殿下,你太客气了。”说完,尼鲁王子便向旁边一侧身子,将路让了出来。
庄烃大失所望,心中直怨这尼鲁王子没有用,连果子露和酒都分不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了,只得命贴身太监拿上酒壶跟在身后,去向乃蛮可汗敬酒了。
庄烃走后,尼鲁王子走到无忌的面前,憨厚的笑道:“小王爷,你是大英雄,尼鲁敬你一杯。”
无忌见庄烃抢了自己的酒壶给尼鲁王子敬酒,不由也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这些糙原上的人最是好酒,若有人拿水代酒便是不给他们面子,虽然无忌不在乎他们给不给自己面子,可无忌知道此番北巡,是为了与各部缔结友好盟约而来,所以无忌怕因为自己而破坏了会盟之事。
见尼鲁没有说破,无忌便站起来举杯笑道:“多谢王子。”这一声道谢里有两重意思,尼鲁王子应该是听出来,只憨憨笑道:“小王爷言重了,我知道你今年才七岁。”
无忌有些不好意思,脸儿有些泛红,赶紧回敬了尼鲁王子一杯,笑着说道:“尼鲁王子,若你有机会到京城,我一定请你吃最好的酒。”
尼鲁王子笑道:“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两人说说笑笑,倒越来越投契,尼鲁王子是随xing之人,他gān脆坐了下来,与无忌说了个不亦乐乎。
这一幕看在庄烃的眼中,自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连带着,尼鲁王子也上了庄烃秘密的黑名单。
庄煜和无忧都一直分心关注无忌,庄烃刚才的行为他们都看在眼中,无忧眼神渐冷,庄煜眼中则已经蕴了怒意,若非是在这样事关大燕脸面的场合上,庄煜必定已经跳起来狠狠教训庄烃了。
“尊贵的殿下,请您满饮一杯。”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庄煜的思绪,他定睛一看,见一个头戴高高的尖顶帽子,身穿火红织锦镶金银二色宽边长袍的姑娘捧着银杯站在自己的席前。
庄煜不知道这位姑娘是那家汗王的女儿,他的贴身太监贵福忙在庄煜背后悄身道:“乃蛮部乌伦珠日格公主。”
庄煜站了起来,刚要伸手接过酒杯之时,乌伦珠日格却缩回手,捧着银杯边唱边跳起来。贵福见状赶紧在庄煜背后低低说了一句话,庄煜的脸色立刻变了。
在北巡路上,庄煜曾经恶补过这些糙原部族的风俗,因此他知道一个姑娘家公开向一个单身男子敬qíng唱qíng歌,便是向那男子求爱之意,若男子有意,便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再将自己的随身佩刀送于姑娘,就算是订下了亲事,只等秋季牛羊最肥美之时便可成亲。
那乌伦珠日格公主喝的就是糙原上每个人都会唱的qíng歌,庄煜虽然听不懂,可架不住他身后站了个出身糙原jīng通乃蛮语的小太监贵福。贵福知道自家主子早就认定萱华郡主是皇子妃,自然不会让庄煜稀里糊涂上了乌伦珠日格公主的当。虽然这乌伦珠日格公主素有糙原之花的美名,可在贵福看来,她比萱华郡主差远了。
一曲舞罢,乌伦珠日格公主将酒杯捧到庄煜的面前,用那双水灵多qíng的眼睛看着庄煜,乌伦珠日珠自信凭自己的美貌,必能让大燕五皇子庄煜拜服在自己的脚下。
庄煜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冷冷道:“公主这杯酒本皇子不想喝。”
乌伦珠日格脸色大变,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你说什么?”乌伦珠日格能听的懂大燕官话,说的却不好,因此声音听上去怪腔怪调的,让人只觉得可笑。
庄煜又冷冷说了一遍:“公主这杯酒本皇子不想喝。”
“你……”从来没有被拒绝过的乌伦珠日格眼圈一红,她将酒杯一扔,愤愤一跺脚转身便跑了。
就在乌伦珠日格向庄煜敬酒跳舞的时候,整个糙原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看大燕五皇子是否会喝下这杯有特别含意的酒。隆兴帝和皇后自是知道这酒的意思,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庄煜恶补之事他们是知道的。无忧也不担心,她相信庄煜不会对不起自己。
当庄煜大声拒绝了乌伦珠日格,隆兴帝和皇后只是相视一笑,而糙原各部不免都失望的暗暗叹息一回。特别是乃蛮汗王,他更是失望极了,他原以为凭着女儿的美貌,他能和隆兴帝攀上亲家。
自从当年季之慎一战平乃蛮,乃蛮部便再没了反心,他们只些借大燕之事让乃蛮部的处境好一些。若是乌伦珠日格没有糙原之花的美名,乃蛮汗王也就不抱这份希望的,偏偏乌伦珠日格生的极美,糙原上的小伙子们无不为她痴狂,乃蛮汗王心里这才有了希望,不想就这么被庄煜无qíng的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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