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番前来,主要目的就是给表妹表弟撑腰,不叫靖国公府的人看她们年纪小便随意拿捏欺负了。这也是陈国公主今日上午进宫请安,在皇后面前略略提了一下自己的担心,所以才会有太子走这一趟。
如今见陈老夫人和柳氏那罢欺负人,太子动了真气。他并不理会慌张迎出来的陈老夫人和柳氏,任她们胆颤心兢的跪在地上,只带着五皇子飞快走进房中,一弯腰抄手将季无忌抱了起来,又用另一只手摸摸季无忧的头,轻声道:“无忧无忌,太子哥哥来迟,让你们受委屈了。”
季无忧仰起头看着太子,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无忧不会让弟弟和自己受委屈。”
五皇子庄煜见季无忧身披重孝,小脸儿瘦的没有二指宽,双唇也微微gān裂,和迎灵那日竟如不是同一个人似的,庄煜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疼痛,不觉伸手拉住季无忧的手,急切道:“无忧,我们都看到了,你别怕,五哥帮你。”
季无忧看看庄煜,忽然想起上一世皇后姨妈曾提过要把自己许给庄煜,可是后来却因为自己连番生病,病弱之名传遍京城,后来又……想到这些,季无忧心中恨意越浓。她暗暗对自己说,季无忧,这一世,再不许任何人cao纵你的命运,一切,都要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第二十五章除内鬼
第二十五章除内鬼
因着太子和五皇子的突然驾临,chūn熙堂疑似荤腥事件的发展便更加不受陈老夫人的控制了。自然陈老夫人想以此为由拿捏季无忧的念头也就落了空。
但见太子庄耀先安慰了季无忧和季无忌,然后坐下来看着那碗被指证为荤腥之物的鲜香汤羹,剑眉微挑道:“虎牢,速将太医院院判同御膳监监正传来查验此汤羹由何物所制。”
陈老夫人和柳氏一听这话心中越发忐忑,适才见季无忧那般qiáng势,可见这汤必是真的没有问题,并没使用荤腥材料,若是等太医院判和御膳监监正前来验看,可就真的一点儿回旋余地都没有了。而且一定会惊动皇上和皇后。
一想到皇上皇后对季无忧姐弟格外优容宠爱,陈老夫人便心中直骂自己老糊涂了,怎么能没拿住真凭实据就直接冲出来指责季无忧姐弟,刚才不过是只听了一个小丫鬟的不实之辞,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陈老夫人此时脑筋转的可不慢,她立刻跪下向太子磕头道:“臣妇家中此许小事不敢烦劳太子殿下费心,郡主素来实诚,她再是不会说谎的,臣妇相信郡主。都是臣妇的儿媳妇愚钝,误听jian人之言才会造成这般误会,如今说开便好了。”
太子眼神微闪淡淡一笑,那抹笑容中明显含着讥诮之意,不过陈老夫人并不敢抬头直视,所以没有瞧见,但季无忧却看的真切。太子见小表妹看着自己,立刻收了眼中的讥诮,代之以关心的暖意,看得季无忧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愧疚,险些儿又落了泪。
季无忧还记得上一世太子表哥长公主表姐和五皇子对对自己和弟弟极好,每每照拂有加,只是自己被祖母哄骗,竟硬生生同表哥表姐们生分了,平白伤了他们的心。这一世,她绝不能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是么?”太子向季无忧笑过之后方又沉沉的问了一声。
陈老夫人忙道:“回太子殿下,确是如此。”
太子没有理会陈老夫人,只向站在身边的弟弟使了个眼色,五皇子庄煜会意,立刻高声喝道:“既是二夫人受了jian人蒙蔽,jian人是哪一个?二夫人还不从实说来?”
柳氏此时完全懵了,她哪里知道什么jian人,明明刚才是被婆婆硬叫过来的好不好。五皇子一喝,刚才就随陈老夫人跪下的柳氏急了,只扑通扑通的磕起头来,边磕头边叫道:“冤枉啊,臣妇何曾听过什么jian人……啊呀……”
柳氏的话没说完就被跪在她前头的二老爷季重慎回身狠狠扇了一记又响又脆的耳光,柳氏被打的仆倒在地,尖叫一声扬起脸,众人便见柳氏的唇角挂了一道血红,看来这二老爷果然是下了狠手,真是一丝qíng面也不留的。
徐嬷嬷见柳氏挨打,面上虽不显,眼中却含了一丝痛快的笑意,这才是六月债还的快,刚才柳氏打她,此时正是一报还一报。她不过是个奴婢,被打了虽然有些丢人,却也不算太离谱,可柳氏不一样,她可是正经的诰命夫人,如今当着太子皇子和一院子的奴仆被狠狠掌掴,她的面子里子可全都丢光了。
“蠢妇,分明是你受了jian人挑唆,竟敢当众抵赖,还不快快如实讲来,太子殿下宽仁为怀,只要你说了实话,太子殿下岂会与你这无知妇人为难!”
季重慎连喝骂加使眼色,柳氏好歹是看明白了,这个黑锅她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柳氏心里也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儿,只是她的确不知道那个“jian人”到底是谁,如果胡乱指一个,到时对不上帐又是她的罪过,这个jian人到底是谁呢?柳氏不禁偷偷向婆婆看过去。
陈老夫人跪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自己袖口的图案,柳氏一见那图案是连环柳叶,终于聪明了一回,立刻大声道:“回太子殿下,正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chūn柳前来禀报的消息,臣妇恐伤了郡主和王爷的名声,这才禀了婆婆赶过来阻止的。”
柳氏一口咬定chūn柳,固然有婆婆陈老夫人的暗示,可更多的还是要折季无忧的面子,jian人是季无忧的贴身大丫鬟,她这个主子是最没有面子的人。
可叹柳氏算错了,季无忧听得柳氏说出chūn柳的名字,心中踏实了,原本今日她的目的就是chūn柳,虽然太子的出现打破的她原先的计划,不过目的仍是圆满达成。
太子心知此事并不可闹的太过,便顺势双眉拧起冷声道:“贱婢背主,还留着何用。虎牢,将那贱婢押至慎刑司。”
小太监虎牢响亮的应了一声,向陈老夫人道:“老夫人,请把背主贱婢jiāo与咱家吧。”
陈老夫人纵然并不在意一个奴婢的生死,可是听到慎刑司三个字也微微变了脸色。慎刑是何等去处,那简直是人间地狱,进去的人想痛快一死都是奢求。她原以为不过是重重打chūn柳一顿也就发落了,不想太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狠辣,竟是一丝活路也不留的。chūn柳进了慎刑司,一定会把自己派人收买她之事全都抖出来。有心阻拦,可看到太子那yīn沉的神色,陈老夫人到底没敢开口。
chūn柳其实就在房中,她做了背主之事,本已经胆颤心兢的躲在众人身后并不敢上前露面,如今听到二夫人叫破自己的名字,chūn柳吓的魂飞天外,身子一软便跌坐在地上。因她刻意藏在后头,是以一时没有人注意到。
直到虎牢要人,嬷嬷丫鬟们才找了起来。邓嬷嬷最先发现chūn柳,她立刻快步上前将chūn柳拖出来,邀功似的回禀道:“她就是chūn柳。”
没有人理会邓嬷嬷的讨好,虎牢上前几步一把扯起chūn柳,不费chuī灰之力便将她拖了出去。此时众人才发现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太监竟然很有一把子力气,看他拖着chūn柳竟如同拎只小jī那么轻松。
陈老夫人心中不忿口中发苦,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只向太子连连磕头请罪道:“虽是老二媳妇受jian人蒙蔽,可臣妇也有失查之过,请太子殿下降罪。臣妇无不认罚。只是如今臣妇长子长媳尚未入土为安,求太子殿下暂记臣妇之过,容臣妇发送了长子长媳再向殿下领罚。”
太子双眉紧皱,他明知道陈老夫人明为请罪实则拿季之慎夫妻尸骨未寒来要胁,若是执意罚了陈老夫人,自己铁定要落个寒薄无qíng的名声,必会为将来的继位之路增加许多变数。
季无忧心里很清楚祖母的算盘,心中暗暗不齿。赶紧开动脑筋想办法,她不能让太子因为护着自己而声名受损。只是季无忧的身份特殊,有些话她心里明白,却是没法说出口。
就在季无忧为难之时,五皇子庄煜忽然开口了……
第二十六章妄争风
“陈老夫人此言好生奇怪,你自家出了背主贱婢中伤郡主王爷,老夫人失察在先问罪在后,让郡主和王爷受了莫大冤屈,陈老夫人和陈大人理当自向父皇母后请罪,才是正经。至于如何发落也是由父皇母后做主,怎么竟成了要向大哥请罪?莫非陈老夫人已经老的连朝庭规制都不懂了?难怪府上会出这等不经之事。”五皇子庄煜连消带打的一番话说下来,立刻成功的陈老夫人和季重慎柳氏夫妻变了脸色。
季重慎忙忙磕头道:“是是,下官立刻上折子请罪。”陈老夫人恨的差点儿咬断已经有些松动的后槽牙,不得不俯首磕头谢罪。
季无忧见五皇子替太子解围,将一场有可能中伤太子名声的风波化于无形,便很认真的看了五皇子一眼,眼中含着感激谢意与佩服。
庄煜皮肤很是白净,生就一双天然含qíng带笑的桃花眼,他本是个天生风流的小小少年,只不过因他今年刚十岁,脸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尽的婴儿肥,看上去不显风流却很可爱。被季无忧那么认真的一看,向来胆子比天都大的庄煜竟没由来的红了脸,两片粉嫩桃花晕上白净的双颊,让庄煜平添了几分丽色。
庄煜眼儿微眯唇角弯弯的向季无忧送了一个有些促狭的笑容,季无忧心跳立时乱了节拍,她忙微微低了头。心中不禁有些儿羞恼,想她两世为人,竟然让个刚满十岁的孩子“调戏”了。
既然陈老夫人同季重慎被庄煜挤兑的不得不上请罪折子,太子便也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只挥手命陈老夫人以及一gān随她而来之人退下,然后将季无忌抱到怀中,轻声道:“老五,咱们陪无忧无忌吃顿饭。”
庄煜gān脆的应了一声,挨着季无忧坐了下来,一同吃起这顿全素饭菜。尝过那道引来指责的汤羹,太子点了点头,问道:“这是谁做的,难得用素菜也能做出如此鲜美的汤羹。”
赵嬷嬷上前跪下道:“回太子殿下,这是郡主寻了方子命奴婢照着做的。有了这道汤,小王爷总算能多用几口。”
太子看向季无忧,轻声叹道:“无忧,难为你了,又要守灵又得照顾无忌,这才几日没见,竟瘦了好多,无忌要照顾,你也不能不顾着自己,姨丈姨妈只有你们两个,谁都不能有事,要好好的活着姨丈姨妈在天之灵方能放心。”
季无忧垂眸轻轻应了一声,“谢太子哥哥关心,无忧心里明白。只是无忌还小,做姐姐的理当以照顾弟弟为先,无忌好了,无忧心里才踏实。”
庄煜听了这话,转头认真的看着季无忧,飞快的说道:“你说无忌小,也不想想你自己才七岁,不对,你还不满七岁,我记得你的生辰是腊月的。你自己也是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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