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是真没钱。”江志祥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这是他儿子,亲儿子,他还记得孩子难产时,自己的惊慌无助,出生时自己的欣喜若狂,可他真没钱,要是有钱他还等啥啊?早就给孩子治了。
“你 光说你没钱,难不成你儿子治病,你都等着别人给拿钱?你是当老师的,现在学校放假了吧?你大哥他们出去卖烤jī蛋,你能不能卖?玲玲这都两个多月了,她能不 能卖?就算不卖烤jī蛋,三姐夫正各个县推销白条jī呢,你要是跟我说一句,‘三哥,家里急着给孩子看病,我也想出去试试,’我能不能让你gān?晨阳是你儿子, 你们两口子都坐家掐脖等着,谁还能替你着急?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是想让大伙出钱,你自己也得有个态度吧?”直挺挺的等别人?谁该你的?
江志祥被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因为他们两口子确实是这么想的,段玲玲觉得自己喂孩子出不去,而江志祥呢?他自己本身有工作,从来就没想给自己再弄个第二职业,特别这第二职业还有点丢脸。
其实不只他俩这么想,段家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段玲玲是家里的老小,刚生完孩子不久,孩子又有病,安慰还安慰不过来呢,谁敢说让她gān活?再说江志祥,人家的工作是人民教师,别看以前是臭老九,现在可光荣着呢,谁好意思让他自降身价卖jī蛋?
所以这俩人等的心安理得不说,面对没人帮忙还满心埋怨,可现在段志涛的一番话,戳破了所有的假象,明明确确的告诉他,想救你儿子,只能自己挣钱。
江志祥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疼儿子的心是真的,或许十几年后,他会埋怨这个傻儿子给他丢脸,可现在他是心疼的。
听了三舅哥的话,他咬了咬牙,态度坚决的道:“三哥你说的没错,我的儿子我得自己管,我明儿个就去城里烤jī蛋,我明儿个就去城里挣钱。”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哭?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心酸。
以前,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人生,却从不知道,现实往往要比幻想残酷的多,有一天他会落到卖jī蛋?
见 自己的话还有点用,段志涛欣慰的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jiāo给江志祥,叮嘱道:“既然大夫说这病早治早好,明儿个就先领孩子过去看看,虽然不知道这病 要咋治,不过不是急病,一开始应该用不了那么多钱,万一给孩子治病,啥时候钱不够了,你可以到我那拿,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那是借你的,可不是给你的,人 啥时候都得靠自己,你的儿子你更是得自己管。”五十他都是心疼孩子,否则他也想给十块钱。
“三哥,你放心吧,我明儿个一定去。”即使后面的话不太好听,江志祥也是够感激的,毕竟段志涛把话撂这了,肯借他钱,换了他爸他妈都不带敢的。
不说江志祥送走了段志涛,咋回去找人做炉子,单说段志涛,走着走着,他突然有点后悔了:“淑香,你说我那钱给的是不是多了?”老江家娶个媳妇才给一百,对比之下,他是不是太大方了?
范淑香就知道他得后悔,她家这位每次在外面帮完了忙,回去都得跟她诉苦喊冤,炸起毛来可爱极了。
此时见前后没人,她笑靠在丈夫身旁,拉住对方的手道:“不多不多,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这五十块钱当引子,真能救回了小晨阳,咱们得积多少德啊?不修今生修来世,不修来世还修儿女呢,看看咱家那仨淘气包,一天多活泼?”
听媳妇这么一说,段志涛的毛又被捋顺了,志得意满的道:“这话倒是真的,当初他们那么对不起我,我还这么以德报怨,我果然是个大好人,难怪连老天都得意我,啥都向着我。”
媳妇好,孩子好,奶奶好,jī场好,连他那容易叛变的老爹,如今瞅着也不错,哎呀呀,都快凑成五好家庭了。
对不起你,以德报怨?想到这位以前的光荣事迹,范淑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决定继续下一话题:“你说志祥他俩,能不能安下心来卖jī蛋啊?”别看挣钱,可现在这数九寒天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这俩人可都不是吃苦耐劳形的。
“反正呢,咱们主意也给出了,钱也给拿了,他们两口子要是还啥也不gān,只能怪那孩子没摊上好爹妈了。”嫁错了人好办,投错了胎没法办。
感叹完江家的孩子,他又想起自家的孩子,立马眉开眼笑道:“行了,咱不错他家那烂眼子事了,昨儿晚上闺女给我背三字经了,淑香,你这妈当的太像样了,我才出去几天啊,咱闺女就让你给教成小才女了?”
听闺女背的嘎嘣脆,当爹的都要美上天了,恨不得开窗户拿大喇叭喊两嗓子,让大伙都来看看。
“才女啥啊?就是几句三字经。”一半都没背完呢。
“咋不是才女?那一套套的连我都听不懂。”
范淑香无语:好吧,原来这才是重点。
☆、第123章
段老太太知道孙子去段家看孩子,却并不知道重外孙得的是这病,前脚见孙子走了,她后脚和儿子埋怨:“这江家也是,孩子小过节瞎折腾啥?给折腾感冒了吧?”孩子有病倒是不用他们伺候,这不纯属没安好心吗?
被找回看孩子的段守信,看着自家活泼可爱的仨孩子,心里想着侄女家那苦命的娃,脑子不够使的他,不管他妈说啥都哼哈答应着:“嗯,是,嗯,可不是?”
三答应两答应的,老太太发现不对劲了:“你们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儿子这明显是心不在焉啊?想到大儿子好几天没来了,老太太立马担心了,“守信,你跟妈说,今儿个志涛两口子到底看谁去了?是不是看你大哥?”
大儿子也是进五十岁的人了,她老伴可就是这两溜没的,想起早逝的老伴,老太太更担心了,儿子这是有啥病了,能让志涛回来就去看他?
段守信正想孩子的事呢,让他妈几句话给闹懵了:“我大哥?我大哥挺好的啊,看他gān嘛?他们不是看孩子去了吗?”
“那你说,那孩子到底咋的了?得个感冒还用当舅舅的去看?”越说越觉得有问题,谁家孩子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还用两口子去看吗?
这要是范淑香两口子在家,不管谁都能忽悠过去,可偏偏在家的是段守信?他哪会编瞎话啊?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到后来说实话老太太都不信了。
当妈的鼻子一酸,坐炕上就心凉了半截:不用说,指定是儿子有病了,她的守成唉——
段志涛两口子乐乐呵呵一进屋,就见他奶在方厅里哭呢,顿时把俩人吓了一跳,这是咋了?等问明白经过,两口子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奶,我们不是想瞒着你,可孩子的事还不一定呢,你说今儿个跟你说完了,没过俩月他又治好了,你不是白着急了吗?”所谓的外甥再亲,也亲不过他奶啊?
“涛子啊,你别骗奶,真不是你大爷有啥事了?”老太太想起来了,刚才二儿子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没信,后来怕自己哭吓着仨孩子,她就跑方厅来把自己隔离了,现在听孙子这么说,大儿子没事?有事的是孩子?
谁心里都有个亲疏远近,比起十月怀胎的儿子,这重外孙子不免差了一截,更何况,孙子也说了,孩子又不是没法治,所以老太太得到了‘孙子明儿让儿子来看她’的保证,她的一颗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安心之下,见孙媳妇又给打水,孙子又给拿毛巾,老太太不好意思的埋怨二儿子:“都是你爸,连个话都说不明白,要不然也不能把我急成这样。”全是守信的错。
见儿子和老妈同时用指责的眼神瞅着自己,段守信苦笑着咧了咧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
听说老妈想自己了?心qíng压抑的段守成突然得到了安慰,忙颠颠的来侄子家看母亲。
作为大家长的他,平日里难受都得硬挺着,今儿个跟妈说了几句话,他还忍不住抹了几把眼泪:“妈,你当初说的不错,这儿女都是债啊。”
孩子有病他上火,闺女哭他心疼,女婿和江家一声不吭,他更是憋气带窝火,要不是昨儿个志涛把志祥骂醒了,如今家里还一团乱呢。而且通过此事,他对俩儿子还隐隐有些失望,都是当哥哥的,志涛能想到的东西,他们俩就想不到吗?为啥就不能硬气点,帮帮你妹妹啊?
其实段志军哥俩真想帮,可他们被媳妇闹的,谁都不敢大包大揽,所以他们硬气不起来。
老太太见儿子才十几天没来,眼窝都凹进去了,心疼的叹道:“可不都是债吗,生下来怕养不活,养大了怕找不着好媳妇,娶了媳妇又怕没儿子,有了儿子还怕养不活,这一辈子,啥时候闭上眼了,算是不用跟儿女cao心了。”
感慨完了,她又开始劝儿子,“孩子能治就赶紧治,别心疼钱,这一辈子过啥呢,不就过他们呢吗?哪怕现在困难点,等老了那天也不后悔,不然临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个不能自理的,走的能安心吗?”
老太太没好意思说的是,就像当初我的涛子,我说卖房救,你们偏偏不让,现在瞅瞅,没我涛子谁管我?谁给我买彩电,谁给我买耳环?谁为了你姑娘跑前跑后?所以做人不能只顾眼前,也不能太势利眼。
段守成不住的点着头:“妈你放心,今儿个志祥和玲玲就抱孩子上医院了,等明儿个说好了咋治疗,就由我和彩凤领孩子去,让他们小两口出去烤jī蛋挣钱。”
自打决定给孩子治病,家里的气氛就变好了,一是有了个希望,另一个,即使治不好大伙也不亏心了,最起码他们尽力了,连两个嫂子都没再说别的,这个帮着洗jī蛋,那个帮着做辣椒酱,别看钱没有,人也算是大力支持了。
因为惦着去看病的小晨阳,段守成也没在侄子家吃饭,没到中午就回了家,到家一看,孩子已经回来了。
就像段志涛想的那样,这种病不用住院治疗,每天除了打针,还有一些特殊的治疗方案,不过时间都不长,平日里在家也要多刺激孩子,和孩子聊天,医生虽然不敢绝对保证让晨阳完全正常,可今后自理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段守信知道后也替孩子高兴,忙回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段志涛看着他爹那眉开眼笑的样,当即酸溜溜的道:“行了行了,你别光替人家姑娘上火了,你姑娘啥样了你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问一句。”他们姐四个指定不是亲生的,瞧瞧他爸这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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