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涛一听也泄了气儿,好吧,那是二哥的亲妈,打了二舅哥也不带乐意的,可胸口的气不撒他还觉得憋得慌,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徐家:“这徐家啥人啊?二哥这边刚出事那边就吵着要离婚?这也太缺德了吧?落井下石也不是这么gān的,真是连我丈母娘都不如。”
“噗——咳咳,咳咳……”
“咋 了你这是?走个道还能呛着?”段志涛给媳妇拍着后背,嘴里还忍不住安慰,“二哥的事你也别着急,人家医生不是说了吗?没大事,好好养一个月就能下地了,顶 天这两年别gān重活呗?那徐慧芬不待就让她滚,到时候让二哥回咱家,我伺候他一个月,不能gān重活就跟我卖jī,咋也饿不着他。”
范淑香好一会儿才压下这口气,没办法,谁让丈夫这话又戳中她的笑点了?还连他丈母娘都不如?人家徐家只是提离婚,他丈母娘那边可是连下家都联系好了,论速度,徐家是拍马都赶不上你丈母娘,你真是小瞧你丈母娘的战斗力了,不过这话还是别说了,说开了太伤感qíng。
可通过丈夫的话,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徐慧芬不待就让她滚?眼珠一转,她偷偷拉着丈夫小声道:“志涛,虽说二哥现在没那么严重,二嫂也不能离婚,可你说二哥今后也gān不了重活,二嫂万一再嫌弃二哥咋办?”
“她敢?”下意识的一瞪眼,可寻思了一下,段志涛也有些没底,他不是没见过,村里有些凶悍的女人,骂没本事的丈夫,跟骂三孙子似的,二舅哥脾气还好,今后要真是在家连个泔水桶都倒不了,这女人就真能愿意?
这么一想,他低声对媳妇道:“一会儿回去先别说二哥这病能好,你就装作啥也不知道,看她到底吵不吵着要离婚?”
要是真吵着闹离婚,所幸就断了吧,虽说范兴华今后的身体gān不了重活,离有福同享的目标也有点远,可要是连有苦都不能帮着担,还算啥两口子?别看二舅哥脾气好,可他知道,二舅哥不是那种,只要有个媳妇就宁可装孙子的人,长痛不如短痛,不和就散吧。
范淑香看着丈夫简直都心花怒放了,这丈夫最和她心意的地方,就是两口子沟通全无障碍,不管她这边想啥,那边都能对应上,妥妥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啊。
☆、第73章
范兴华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疼,整个上半身跟散了架似的,特别是后腰那,更跟折了似的疼,该死的,咋会这么疼?
qiáng忍着即将脱口的痛苦呻、吟,他缓缓的睁开双眼,雪白的棚顶让他一愣,他这是,在医院?咋跑这来了?
“兴华啊,你可醒了。”旁边坐着的范母一见儿子醒了,哭着就扑了过去,“我可怜的儿子啊,都是那杀千刀的老马家,把你害的这么惨,今后你连炕都起不来,这可咋办啊?”
母亲的哭喊,让范兴华想起了事qíng经过:对了,他是在老马家盖房子,上房梁的时候从梯子上掉了下来,他妈说啥?今后连炕都起不来?他残废了?
范兴华的脸色越来越白,眼中透出的无助与惊慌,即使是再镇定的人,听说自己要瘫到炕上,他也承受不了,更何况范兴华今年才二十多岁,漫长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就再也起不来了,这让他哪能受的了?
“兴华你快松手,手上还打着针呢,这都回血了。”把娘家人劝走的徐慧芬,一进屋就见躺在病chuáng上的丈夫眼神无助,脸色煞白,还没等高兴人醒了,就发现她男人双手握拳,输液管都回血了。
她急忙过去把丈夫的手指掰开放平,抬头刚想说啥,就听一旁的婆婆哭道:“兴华啊,你说你连个孩子都没有,现在又瘫吧到炕上,今后的日子可咋整啊?”
“妈你有完没完了,兴华才醒,你跟他说这个gān嘛?”徐慧芬一听就恼了,兴华才醒正需要好好休养,上来就告诉他这么严重的消息,他怎么受得了?
她 不说还好点,她一说把范母的新仇旧恨都勾起来了,指着她就开始骂:“你个没安好心的玩意,现在跑这装好人来了?当我不知道你想离婚?当我不知道你想扔下我 们兴华自己跑?兴华啊,妈就说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你看看,你看看,刚知道你起不来了,她就和她那缺损的妈在外面商量要和你离婚……”
“放屁!我啥时候说要离婚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要离婚了?”徐慧芬见丈夫的眼神越来越冷,她气的也顾不得眼前的女人是她婆婆了,转头就和范母对质,大有你不说实话,我和你玩命的架势。
她 承认母亲刚刚的话不好听,可那也是为她好,知道丈夫今后起不来了,她不是不害怕,就像她妈说的,她孩子孩子没有,丈夫又变成了这样,今后家里没个顶门立柱 的,老了咋样先不想,现在的日子该咋活?可她明知道日子难过,她还是舍不得,或许在范家人眼里,她自私自利刁蛮任xing,可她是真的喜欢兴华,从很早以前就喜 欢,否则一开始也不能那么巴结范母,只想着婆婆喜欢自己,丈夫就能更喜欢自己,谁成想两口子的关系越处越远,到最后竟然成了不冷不热?
瞅着丈夫脑袋上围着的纱布,她眼圈一红:不冷不热她也想过啊,从没想过离啊?
“还哪只耳朵听着了?我两只耳朵都听着了,你不就想等我儿子醒了和他亲自说吗?你说啊,你说啊?”不知尖傻的范母,似乎终于抓住儿媳妇的把柄,趾高气扬的看着徐慧芬,看那表qíng明显是胜利在望了。
“我没有,兴华我没有。”徐慧芬哭着看向chuáng上的丈夫,见段兴华的眼神仍旧是冷冷淡淡一片灰暗,她脑子一热,尖叫着就朝范母冲了过去,“你个死老太太,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是不是?兴华都这样了你还埋汰我,我和你拼了——”
这回好,婆媳俩在屋里又掐上了。
范 兴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已经不想管也没那能力管了,以前还能把俩人拉开,现在呢?成了废人的他算个屁?至于他妈说的是不是真话,他也懒得追究了,如果 是真的,正好没有孩子,俩人算是好合好散,如果是假的,他都这样了,还能真拖累对方一辈子不成?他还没那么狠心。
“这是病房,你们有没有完了?”范淑香咋都没想到,他们两口子上趟门诊室的功夫,这屋里又掐起来了?更可气的是,还哪场都有她妈?这人到底是来看儿子的,还是来掐架的?
旁边的段志涛也气够呛,特别是发现,媳妇喊了两嗓子谁都没搭理,他就更来气了,这是没把他媳妇当盘菜吗?这位当时就火了:“都他妈有没有完了?不待就滚,这是病房,不是让你们来掐架的。”
其实他的气儿主要是冲着徐慧芬去的,刚才那波他只赶上个尾巴,听到的原因就是徐家要离婚,想也知道,离婚能是谁离婚?所以他心里正憋气呢,觉得这徐慧芬太不是玩意,比他媳妇差远了。
谁知道这一句话喊出来,屋里的两个女人都跟见到主心骨似的,全朝着他来了。
“志涛啊,你可来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女人当着你二哥的面就敢打我,你说有这么当儿媳妇的吗?她是真不把你二哥当回事了……”
“我没有,志涛,妈竟冤枉我,我从来没说不想跟兴华过了,我就是看兴华刚醒,妈就跟他说好不了了,我怕他着急,我没说不想过了……”
范母是通过刚才的事,下意识对女婿产生了依靠,徐慧芬则是觉得,丈夫平日里和小姑子家最好,她想诉苦,不也得找个能说得上话的?所以这俩人一左一右,都拉着段志涛诉上委屈了。
就 段志涛这xing子,要是他媳妇哭两声,他还能有心思哄哄,外人他哪有那耐心?更何况瞅着二舅哥的样子,他还心里着急,想到二舅嫂说,二舅哥刚醒,丈母娘就开始 磨叨不好,他对范母也没好气了,当即把胳膊一甩,转身把俩人往外屋一推,不耐烦的道:“我二哥还要养病呢,你们俩有理上外边讲去,讲明白了再回来。”然后 他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屋里安静了。
看到一旁窝在墙角,正苦着脸上火的老丈人和大舅哥,他qiáng压住火,还算心平气和的道:“爸,我们 都在这呢,您要没事就赶紧领我妈回家吧,今儿一天她gān了三仗,也够她累的了,大哥,一会儿你陪爸妈回家,明儿早上来换我班,二哥住院这两天,得有个男人在 这盯着,咱俩来回串班。”
几句话,段志涛把看护顺序给排好了,按理说儿子有病,爸妈不老不小的咋也得在身边陪同,不过这对爹妈就算了,一个就知道惹事不知道压事,一个往那一缩光知道上火,赶紧让这俩祖宗回家吧,可别在这捣乱了。
四妹夫一瞪眼,段兴业啥也不敢说,忙搀着还想说啥的父亲往外走,临走还没忘了告诉弟弟一声:“兴华啊,你好好养着,大哥明早过了。”再咋说也是兄弟,见弟弟这样他心里也难受。
面对大哥难得的兄弟qíng,范兴华无力的闭上眼,已经啥话都不想说了。
见二哥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范淑香看了看丈夫,然后指着外面小声道:“你劝劝二哥,我出去看看妈和二嫂。”别真在外面打起来,到时候可就更热闹了。
“行。”段志涛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闭目养神的二舅哥,在媳妇耳边小声道,“她俩万一再打起来,你就进来喊我,别往跟前凑合。”
范淑香暗自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转身推门出去了。
见 媳妇走了,段志涛来到病chuáng前,拽了个凳子坐到chuáng边,语气轻松的道:“二哥,你别听妈在那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这帮人啥脑袋,人家大夫明明说的是,怕你恢复不 好,影响正常走路,到他们耳朵里都成了走不了路,吓得我和淑香真以为你咋地了呢,到人大夫那一问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吓死我了。”
要是换了一位苦口婆心的劝,范兴华一定会以为,对方在说善意的谎言,可他妹夫这连说带抱怨的,他倒真信了八分,当即睁开眼满带希望的道:“我没事?不会瘫?”可他妈都说他不行了,今后起不来炕了?
“放心吧,离瘫远着呢,不过也不能说一点事没有,你的腰椎骨折了,估计短时间内gān不了重活,但咋也没有瘫吧那么严重,养上一两个月就能下地了,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要是一开始,范兴华知道自己不能gān重活,估计得特别上火,可他听过最坏的结果,现在这么一对比,心里只剩下轻松了:能走路就好,只要能让他下地,不用让人伺候,挣钱啥的他可以再想办法,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他还能动,就没有过不了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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