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重吗?”林氏飞快的扫了一眼关厚齐又迅速移开目光。
“没事。”
两人说完这些,便没话说了。
为避免尴尬,关文连忙接着扯些旁的家常闲话。
“那猪ròu你们如何处置?”关厚齐如坐针毡一般全身不自在。他再坐下去,说不定村里人又传成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吧,”林氏本想说分关厚齐一半,可一想他的为人定然不肯,便忍住没说。屠苏适时提出两家各分一半,果不其然,关厚齐断然拒绝。屠苏看他态度坚决也没坚持,心里想着以后赚了钱再报答他。关厚齐到底也没喝上水,把话说完便匆匆离去了。桑落端着一碗水出来时只看到他的背影,她把碗重重把桌上一放气愤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事,五叔以前对我们多好啊,现在竟然连门都不敢进了。这都是村里那些该死的长舌妇弄的。哼,等着瞧吧,我也要她们常常唾沫星子的滋味。”
“桑落,走,跟我看看那野猪ròu去。咱先割一块晚上吃ròu。”屠苏连忙转移话题。林氏经这一打岔,也不再理会屠苏,只是疲倦的靠在椅子上。关文关毛在旁边陪着她。
第十章 筹划
野猪ròu最终被屠苏和桑落卖给了关大嫂子,共卖得了八百文钱,她又留下了一部分猪ròu猪骨自家吃,另外,也给关厚齐送去了一些。自此之后两家的关系又有所恢复。
但是,那些好容易沉寂下去的流言蜚语又重新开始活泛起来。屠苏不止一次遇到这种qíng况:村里的妇人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唾沫横飞的议论着,一见关家兄妹走近,便立时闭口不言。桑落大毛xing子急躁有好几次跟人大吵起来,林氏也忍不住和几个言辞过份的妇人发生了口角。家里整日是yīn云密布令人无比压抑。
屠苏心里着急,但她又总不能每次都像桑落那样冲锋陷阵。她想了一下,制止流言的方法是什么?说什么流言止于智者她可不信,这年头智者太少了。所以她想的是以毒攻毒,以流言制流言。毕竟,谁家没有点窝心事,真要挑起来,jī蛋里头都要挑出骨头来,何况是这些人!想通了这层病理,屠苏便把桑落叫到一边,她循循善诱道:“桑落,我觉得咱们这么做不妥。”
“那你说怎么才能妥了?”桑落轻哼一声,小脑袋扬得高高的,她觉得自己做得妥得很。
“你先给我说说这村里谁的家最贱?最跟咱家最不对付?”屠苏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桑落对这方面可是门里清,她掰着手指头说道:“要说不对付的,那可真不少。像村西头的陈寡妇,她是因为自己看上了关五叔,自己往上倒贴结果五叔看不上她,她就恨上咱家了;咱的两个婶婶自不用说了,还有那个奶奶;还有村南头的花大婶子,她这人老爱占便宜,因为地边子跟娘吵了一架,你还把踹了她儿子一脚,花大婶非说你把她儿子踹废了,咱娘气得差点要和她拼命,这事才算罢了……”屠苏一听,脸就黑了,这么一算下来,和自己家jiāo好的真没几个。都说古人淳朴,她看倒不见得。
“咱们这样做,以毒攻毒,附耳过来。”屠苏招了招手,桑落连忙凑上去,两人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桑落听完是眉目舒展,心qíng慡快,嘴里直夸:“姐姐,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原本觉着你变稳重了,原来是变蔫坏了。”
屠苏正色道:“我这也是没bī的。”桑落撇撇嘴哼笑不语。
“去吧,记得别露出马脚。这回咱们让他们狗咬狗,满嘴毛,看他们还老盯着咱家这点事!”桑落跑去执行任务不提,屠苏也赶紧回家开展自己的小计划,至于她的计划则是不起眼的发家小计划。她先是将家中破旧不堪、全身都响的独轮车弄出来让关毛丁丁当当的修理了一番,勉qiáng能用上派场。又在桑落的提醒下,将院子北头那家尘封已久的储物间打开,将那些能用的小铁锅什么的挑出来,把铁锈磨去洗净放好备用。这些东西是她爹关厚勤以前在外跑生意时用的。后来便被林氏一起封存在这里。
然后就是备料,她又抽空跑了几趟集市,货比三家用最少的钱将东西备齐。林氏看着姐妹俩整天忙风风火火的往外跑心里有些不乐意,后来又见她们既没耽误家里的活也没出去惹祸,便睁一只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在她眼里,屠苏只要不跟人打架不往山里跑她就谢天谢地了,其他的随她折腾。
“姐,你到底要做什么呀?”桑落再三缠着她打听。
“姐姐我要做大买卖。”屠苏神秘兮兮的说道,桑落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不妨碍她忙前忙后的跟着,因为她从小就是屠苏的小跟班,习惯成自然。
屠苏的准备工作快做好了,桑落的“地下”工作也初具成效。
这几日,村里开始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八卦版本。首先,便是那是陈寡妇的。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陈寡妇的是非自然少不了。但是,陈寡妇此人不像林氏那般外刚内柔xing真孤直,她是外滑里jian,口蜜腹剑,还喜欢装纯装可怜,动不动就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而且还喜欢到处传人是非。为人作风也不好。这次她终于尝到被人议论的滋味。
午饭时间。
正午的chūn阳暖暖的照在人们身上,关河村的村民像往常一样端着稀饭揣着窝头,往村中央的打谷场上席地一蹲,边吃边聊。
“听说了吗?陈寡妇跟那关富关贵材有一腿?”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有人瞧见他们俩人拉扯着进了后山的树林。”
“关富家的那头母老虎不闹翻天才怪。”
“哼哼,等着瞧吧。”
……
“知道咱村里为啥总少东西吗?是南头花大婶那不成的儿子何虎gān的。”
“那倒有可能,那小子从小偷jī摸狗不正gān。”
“嘿嘿,我还听说,那何虎跟陈寡妇也有一腿,嘻嘻……”
这流言是一环套一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假难辩,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时间地点都有。在如此劲bào的新八卦面前,关屠苏家的那点陈年老事也没多少人关注了。即使有人提起,人们也懒得听了。
“哎哎,我听说关厚齐又跟厚勤家的来往了。前天有人看见关家的大丫头端着大海碗跟厚齐送吃的呢,那香味老远就闻到了,啧啧……”有人不识时务的提起这个话题。
听的人一脸的不以为然,撇着嘴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孝顺自家亲爹呗。”
“你说那屠苏到底是不是厚齐的种,你瞧那眉眼真有点像……”此人试图进一步挖掘真相。
“你傻呀你,关厚齐跟关厚勤是一个老祖宗,没出五服的堂兄弟,本来就有点像,那关家大丫头是随她曾祖父,不信你且问问村里的老人是不是?”
“可是当年……”那人不甘的说道。但没人接她的茬,这八卦跟新欢类似,旧不如新。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寡妇和关富的桃色新闻上。中国人最不缺乏的就是想像力,只可惜他们没用到正地方。
这样的言论到处都在流传。林氏不大和人来往,每天只是带着两个儿子埋头gān活。自然不太清楚这些混话,更不会想以的是自家女儿所为。这些日子倒是清净了不少。
两日后,屠苏将一切东西准备完毕,只欠东风。
当天晚上,屠苏绞尽脑法,在不铺张làng费的qíng况下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爆炒猪肚,红烧肥肠,清炖猪骨等等琳琅满目一大桌。
“嘿嘿,这饭吃起来怎么样?”屠苏满脸期待的问道。
“好吃好吃。”关毛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说道。
“不错。”相比之下,关文的吃相要文雅多了。
“姐姐,你这手艺真好。”
“娘——”屠苏看着林氏。
“嗯,还行。”林氏淡淡的说道。不过,屠苏看出她脸上的表qíng像是很高兴。屠苏趁此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明天去镇上卖些吃食,你们看行不行?”
林氏把眼一瞪:“才老实几天又皮痒了是不?”
“娘,就让姐姐去吧,我陪着她。”桑落赶紧帮忙说话。
“不行!‘林氏态度坚决。
关林县距离关河村二十多里,沿途有一半是山路,而且路上有时不太太平,几年前庙会时甚至走失了几个女孩子,有人说那些女孩是被拐卖了也有人说是被山贼抢走了,总之是越传越烈,于是那些附近村庄的人家便不再放心让女孩子单独出去。
“那我跟着别人一起去总可以吧。”屠苏死缠硬磨,决不放弃一丝机会。就算磨不成,她明天也要偷着出去。
“你跟着谁去?”林氏也明白自己女儿的xing子,是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再一想,她小小年纪就开始想着挣钱,心里也不由得柔软起来。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生硬了。
“要不,我送她去。”关毛恋恋不舍的停下筷子顺口接道。
“我也可以。”关文自然也不能示弱。
……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林氏只好同意让关毛跟着去,想想又不放心,又让关文也跟着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兄妹四人就摸索着起chuáng穿衣,收拾东西。
好在大部分东西昨晚就收拾好了,于是关文推着小推车,关毛挑着担子,屠苏和桑落在旁边扶着,四个人兴冲冲的朝镇上去了。
第十一章 试卖
此时是早chūn二月,chūn寒料峭,晨风凛冽彻骨。屠苏缩着脖子,忍不住加快步伐。关毛挑着担子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关文屠苏桑落四人弯腰用力推着车子紧随其后。四人说说笑笑,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镇上。
他们跟着人流来到了最热闹繁华的吃食一条街上,发现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四个人找了半天才挤上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上。四个人把东西架好,把炉灶小心翼翼的抬下来,将里面的碳占燃上,这碳是屠苏花了一点钱卖来的碎碳。而这个不伦不类的炉子是屠苏花了很多心思才拼凑成的。她不敢问林氏要钱,只能动用关厚齐给的那五十文钱。
等他们把一切布置停当,街上的人流开始多起来,小吃街上也随之喧闹起来,有那头脑活络的小贩开始张口吆喝起来,卖烧饼的豆花的糕点的,是应有应有,让人目不暇接。油锅滋滋作响,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食客三三两两的来来去去,屠苏眼气的看着别人不停的忙活收钱,再看看自己冷清清的摊子。心里一横也开始大声吆喝起来:“哎——各位,停一停,看一看啦。油炸糕,又香又甜,不好吃不要钱;香馄饨 ,馅多皮薄,吃一碗想两碗……”屠苏的声音开始很小,后来是越来越大。那词也是成套成套的。面子在生存面前顶个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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