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想到这儿,便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二婶了。奶奶那事就此罢了,我今后还有别的事需要二婶帮忙。”
何氏眼珠转了几转,用手指指陶氏所在的南屋,又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压低声音说道:“侄女说的可是南屋的那位?”屠苏点头。
何氏思索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她的丫头仆人一大堆,二婶什么也cha不了手啊。”
屠苏笑笑,拍拍她的手,说道:“二婶多想了,我断不会让你做不能做到的事,你只需注意下她的形迹,帮我打听些消息就行,如果有什么紧急事qíng你就派个人去镇上告知我。我实在是怕她算计我娘。”
“我晓得晓得。你尽管放心。”何氏忙不迭的答道。
“还有一件事。我爹那里……”何氏立即知机的答应。
两人商量完正事,何氏又和屠苏拉起了别的家常。现在的何氏,早已不再把她当作小女孩看待。
“唉,你听说胡家庄那位的事qíng了吗?”何氏两眼亮晶晶的,闪烁着惬意的光芒问道。
屠苏想起好久不曾关注的杨氏。何氏跟她有关联,自然多多关注她。
“怎么样?恐怕在享福吧。毕竟胡员外家财不少。”
何氏撇撇嘴,冷笑连连:“享福?做她的chūn秋大梦!她也不想想,那胡员外的前头几位妻子是怎么没了的。那几位,论相貌论才学和xingqíng,哪一个都比她qiáng上百位。结果呢……她倒好,眼皮忒浅的下贱货,发生了这事不但不羞愧得上吊自尽,反而安心地做起了员外夫人,还把自个的女儿给贴进去……”
“你猜她现在怎么着?”何氏嘲讽了杨氏一通,又急于想让人知道她的凄惨下场,所以不等屠苏询问,就迫不及待的自己倒了出来。
“她怎样了?”屠苏很配合的赶紧问了一句。
“她呀,整日没脸出门像那yīn沟里的老鼠似的,见不了光。她能出来吗?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这档子破事,我估摸着邻县的都知道了。她一出去,外人的唾沫星子还不淹死她!那胡员外又嫌她好吃懒做,又嫌她太胖,便放出话来,让她减减身量,每天只给些稀粥剩饭。胡员外的傻儿子整天追着大妞喊媳妇。连带的两个女儿也不也出门,一出去就被人笑话。”
屠苏听了虽没有何氏那么心生惬意,但也叹道真是恶人有恶报。
不过,她又觉得,那胡员外和胡掌柜的事qíng还没完呢。凭什么,他们差点害的她娘清白不保,他们一家差一点陷入虎láng之地,就这么轻轻惩罚一下就够了吗?绝对不够。不过,眼下,她先得让林氏和关厚勤合离了才有功夫想别的。
陶氏面上和蔼可亲的拉着屠苏坐下,又吩咐丫鬟端上茶果点心。关明珠和关明媚坐在陶氏旁边,时不时的充满敌意的瞪她一眼,屠苏只当看不见,照旧和陶氏谈笑风生。陶氏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暗自起疑:她早就打听过了,林氏是个庄户之女,大字不识几个。关厚勤早就离家,这个女儿怎么竟不么她这种家庭出来的?她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的试探屠苏的深浅。屠苏也明白对方的盘算,绞尽脑汁把自己弄得难辩深浅。时而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时而又像个心机深沉的大人。她暗暗为自己惋惜,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当实力派演员的潜力。
这一场谈话简直比打架还累。正当两人说得热闹时,忽听得有人报:“老爷醒了!”屠苏心中盘算着:不知道关厚勤有没有将自己的事全说给陶氏听?若是说了,陶氏对自己的防备肯定会加深。陶氏一听说关厚勤醒了,笑着携着屠苏进屋。
关厚勤靠着chuáng头半坐着,眼窝凹陷,脸色青huáng。他瞪着屠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但碍着陶氏在场,他也并没有太大动作。只是不停地咒骂她和林氏。屠苏一句也不反驳,低眉垂眼,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畏葸,身子不时的颤抖几下,把陶氏的手捏得生疼。陶氏心生一股惬意,嘴里却又劝着关厚勤莫要动气。一边还安慰屠苏不要害怕。
关厚勤仍是一副全身无力的绵软样子。说话也是说一段停一段。只是吩咐陶氏要孝敬公婆,另外要抓紧时间把房子盖好等等一堆家事务,陶氏笑着一一应允。关厚勤本来还想再骂几句屠苏,谁知,他说了这一番话,已经体力透支,不由得哈欠连连。屠苏连忙提出告退。看来,关厚勤并没有将自己的事告诉陶氏。其实,她这么想,还是因为没理解透彻关厚勤这人。本来关厚勤等于是入赘到陶家,面对岳丈一直心存畏惧,对陶氏也丝毫不敢像对林氏那样随心所yù。他心底一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自卑和屈rǔ,如今他又如何把自己女儿算计自己的事qíng主动说出去?若是陶氏听了,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他无能,连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都算计不过!所以,为了面子,他也会瞒得死死的。
陶氏携了屠苏来到外屋,继续拉家常。陶氏扯了一些旁的,便迅速转入正题,就见她一脸很关切的问道:“我瞧着你们父女怎么跟仇人似的?你们虽则几年未见,但到底是骨ròu至亲,怎地会变成今日这种景况?”
屠苏闻听此话,脸色顿显灰败,她低了头,缓缓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爹和我娘之间受了那小人的挑拨,有些……误会。”
“哦?既有误会那就解决了好了。”
屠苏yù言又止,又想说,但对陶氏多少又有些防备之心。
陶氏心中了然,连忙温和的解释道:“我看你是怕我夺你娘亲的宠吧。傻孩子,你想岔了。当初就说好的了,你娘只在家乡,我呢就随你父亲外出行商,我们两个在两个地方,互不相gān。再者家乡有你娘替我孝敬公婆,打理家务,免了我和你爹的后顾之忧。我敬你娘还来不及,哪能有争夺之心?咱们本是一家人,你可别听了那些无知村妇的传言,她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屠苏眼中的疑惑仍没散去。
陶氏又是保证又是剖白的,就差对天发誓了。屠苏这才流露出信任的神qíng。
屠苏假装沉吟半晌,最后才难以启齿的说道:“其实这误会有些让人难以出口,就是……就是我娘生我时是早产,但村中有那无耻的小人却造谣说我不是爹的亲骨ròu……如此以来,爹和娘之间就有了嫌隙。虽则如此,爹为人宽厚,仍没休了我娘,也没听别人的话把我送人。只是有时在外面受了挤兑,回来不免心qíng有些不好……其实我也不怨我爹,我只恨那些胡乱造谣的人……”屠苏说得真假难辨,陶氏又唏嘘同qíng的跟着感叹一番。其实屠苏以前也疑惑过,既然关厚勤怀疑林氏的清白,为何不在当年便休了她?不过,现在仔细一想也多少明白了。一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是他当年太穷,娶不了比林氏更好的妻子;至于其他原因她就不得不知了。
说完这些,屠苏紧握着小拳头,一脸愤慨的说:“我和哥哥们一定要找出这个造谣的小人,还我娘一个清白!另外,我也想和我爹滴血认亲。如果这个能证明我是爹亲生的,爹和娘之间的嫌隙便没有了。我们兄妹四个定会好好孝顺爹,我和二哥都会做些小生意,多少能助我爹一臂之力。到时,咱们一大家子就和和美美了。”屠苏越说越高兴,眼中仅存的那一丝忧郁也渐渐消散了。
陶氏一听到这些,顿时心中发凉。之前,她一直觉得林氏只是乡下妇人。屠苏四兄妹也是从小在乡下长大,再加上自小缺吃少穿,肯定会眼皮浅,没几个见识。到时,还不是任她拿捏!
现在她让人一打听,却知道,关家的二儿子不但在读书还会做生意。xing子醇厚机敏,亲戚邻居无人不赞。两个女儿也是聪明伶俐。关厚勤和林氏之间的嫌隙若消除了,滴血认亲再真的证明了屠苏是关厚勤的亲生女儿,他们一家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林氏有两儿两女傍身,还是原配。自己呢,只有一对双生女儿。就算有娘家可依靠,可是父亲年事已高,她又没有兄弟扶持……
不行,绝不能让林氏留下来!陶氏心cháo起伏不定。这一瞬间她就将原先的计划全部推倒。屠苏在一旁察言观色。将陶氏细微的表qíng变化悉收眼底,却只当没看见,又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我娘说,准备入冬就让我哥进王秀才开的学堂。王秀才还说我哥是个读书苗子要大力培养,我大哥喜欢武艺,我爹说帮他找个武师,我爹还说,以后不让我娘再抛头露面了,让她也学二娘一样,好好的拾掇拾掇自己……”屠苏的话像小锤似的,一下一下的敲在陶氏的心上。陶氏越听心越冷,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僵硬。
陶氏勉qiáng支应了屠苏一会儿,又推说自己有事,屠苏忙知趣的告退。
陶氏自去和心腹之人商量计策不提。屠苏出了陶氏所在的房间便拐进了何氏的屋子。此时何氏正歪坐着嗑瓜子,一见屠苏进来连忙脸上堆笑的拉她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抓糖果的。屠苏见了何氏也懒得伪装,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从袖子排出一锭银子,这银子比上次的块头还大上许多。何氏一见了银子,顿时两眼放光,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多了。
不待屠苏发问,她就赶紧自觉报告:“大侄女尽管放心,你奶奶我照顾着好着呢。如今,她也不知怎地,说话越发不利落,跟哑了差不多。吃喝拉撒都在chuáng上,都是我和那西屋的轮流伺候,那西屋的真是个没良心的,嫌她总便溺在chuáng上太脏,便偷偷减少了她的吃喝……更不知是谁,竟往chuáng上撒满了砖片石子,婆婆的背上硬被咯出几个窟窿来,瞧着怪吓人的……”屠苏听着,也觉着这高氏这次绝对是断翻不起大làng来了。她一个妇人,行动不便,嘴里说不出话来,又不识字,还有什么可翻腾的?算了,自己对她的“关照”也该结束了。再者,以何氏和吴氏的xingqíng,不用她关照,高氏也好不到哪儿去?让她自己细细去品尝她的“美好晚年”吧。再说有两个老人牵扯着何氏和吴氏的大量jīng力,也省着她们闲着无事去算计自家。 这样也是一举两得。
屠苏想到这儿,便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二婶了。奶奶那事就此罢了,我今后还有别的事需要二婶帮忙。”
何氏眼珠转了几转,用手指指陶氏所在的南屋,又将椅子往前拉了拉,压低声音说道:“侄女说的可是南屋的那位?”屠苏点头。
何氏思索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她的丫头仆人一大堆,二婶什么也cha不了手啊。”
屠苏笑笑,拍拍她的手,说道:“二婶多想了,我断不会让你做不能做到的事,你只需注意下她的形迹,帮我打听些消息就行,如果有什么紧急事qíng你就派个人去镇上告知我。我实在是怕她算计我娘。”
52书库推荐浏览: 赵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