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_梦里闲人【完结】(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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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怡想着自己没有被成全,被成全的沈见贤,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

  在城门附近有一座名唤望远楼的酒楼,在酒楼正对着城门口的位置有个雅间,雅间的外头站着两个虽身着便衣,脚下踩着的却是官靴的年轻武人,在雅间的里面,刘氏紧紧的捂了吴玫的嘴,吴玫隔着窗,远远的看着那辆马车出了城门,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马车,刘氏这才松了手。

  “太太!为什么让我喊住五姐?”

  “你喊住她有什么用?”

  “太太!”

  “老九,我要你记着你五姐是为了你走的,她吃的苦也都是为了你。”

  “就为了我做太子妃吗?我不做不行吗?”

  “不行!箭已离弦,你再不能说不做的话!连想都不能想。”

  “我……”吴玫只觉得心里面敝得快要炸开了一样。

  “难受吧?”

  “我难受!”

  “记着这个时候的难受,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刀扎得你难受,可也让你时时记得这个滋味,为了不再难受,就要能忍!能装!见到冯家的人,再气愤也要笑,要比见到亲人还亲,见到别的皇子和皇子妃,还是要笑,要像见到亲哥哥一样,平时只要身边有人,就是要笑,在舒服的笑,真心的笑。”

  “可我笑不出来。”

  “你想着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你就能笑出来了。”刘氏说道,她这一辈子,生了三儿三女,三个女儿一个守了寡,为了不离开儿子只能守着,一个随着丈夫千里流放辽东,另一个严加教导为了进入深宫,吴玫说自己难受,心里扎的是一把刀,刘氏心上扎的是三把刀,刀刀见血,血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吴怡跟随沉思齐留下,是她在所有的选择之中,选了又选剩下的最优答案,至于和离……在古代的背景下,从来都不是答案,吴承祖提出和离是出于意气,沉思齐答应和离也是出于意气,和离了吴怡却是最大的受害者。

  139、路程

  押解沉思齐的两个锦衣卫,一个是马驰,一个是牛禄,人称牛头马面,年轻时是有名的酷吏,到了老了只想多攒些银钱,因为跟雷定豫颇有些jiāoqíng,又在锦衣卫衙门有着多年的老面子,押解沉思齐这个有背景的重犯的事由,就落在了他们两个头上。

  这个活果然是人人争抢的甜活,奉恩侯府上下打点锦衣卫的银子这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千两,到了押解沉思齐去辽东的当口,奉恩侯府一人给了他们哥俩一千两银子的安家费,又出了五百两银子的路费,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做完这一单活就什么都不用做了,买几十亩好田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心在家养老就是了。

  这两人知道这案子的底细,暗地里佩服沉思齐义气,对沉思齐也是颇为客气,出了京城,去了枷锁,老哥俩个闲着无聊慢慢悠悠的领着沉思齐走着。

  沉思齐此刻虽然难免郁郁,但他也是随和乐观的xing子,跟这两个只念过几年私塾的老锦衣卫也有话聊,一来二去的竟然十分投契的样子。

  “沈二爷,这路上咱们得稍微快点走,这辽东不比京里,过了八月十五就开始冷了,那一早一晚冷得很,咱们能在八月十五之前到是最好的。”

  “倒是劳烦你们两位跟着我走这一遭了。”

  “职责所在,您不必跟我们客气,雷大爷平日对我们关照有加的,我们也算是投桃报李了。”马驰说道。

  “您二位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还能有谁啊,老婆、两儿子两闺女,儿子不听话,不肯好好念书,非要吃我们这一口饭,我没让他进锦衣卫,求人让他进了神机营,这锦衣卫啊,整天遇上的没好事,不是谋杀亲夫就是谋财害命再不然就是江洋大盗,到了最后看谁都不像好人了。”牛禄说道,“老马比我qiáng,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你这话说的亏心,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我原也有个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没了,年轻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老了才知道连个补袜子的都没有,日子不好过,这回回京,把巷子口做豆腐的豆腐西施往家一领也就齐活了。”

  沉思齐听着他们两个说着,就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笑。

  “沈二爷,您那媳妇可真不错,说跟着你走,就真的来了。”马驰回过头,指指远远的跟着的那辆马车,“吏部天官家的闺女吧?还是嫡出的?”

  “是。”沉思齐回头看那辆车,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会觉得理所当然,圣贤故事里就是这么讲的,故事里的义气男儿,有献亲儿救孤儿,也有为全义气自尽的,可就没人讲他们的妻子如何了……

  他以为吴怡或者接了和离书,依仗着吴家的势力,她自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或者留在京里守着孩子,依旧过自己的日子,他没想到的是吴怡跟着他来了,吴家竟然也没有阻拦她。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吴怡偶尔流露出来的,微微抿着嘴唇时,坚毅固执的表qíng,只是这种固执,她一直在他的面前藏着。

  “为你哥投案的时候,没想过老婆孩子吧?”马驰看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年轻,到老了就知道了,这谁都不能跟你一辈子,也就只有老婆你怎么样都不嫌弃你,那些称兄道弟的,没准儿背后就捅你一刀子,更不用说那些八大胡同的娘们了,有钱是你是相公,没钱时你就是老公。”

  “就是夫妻也有大难来时各自飞呢,你媳妇这样有qíng有义的,实在是万里挑一。”牛禄说道。

  “嗯。”沉思齐点了点头。

  马驰和牛禄是常走这段路的,自是知道哪里有村庄可以投宿,哪里有gān净的店家可住,锦衣卫不比普通皂隶,他们两个虽然混了一辈子还是低等的,也比一般押解犯人的要qiáng一些,带着沉思齐或者是急急赶路,或者是早早投宿,一路上谈天说地的,倒也快活。

  吴怡他们几个坐着马车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见他们住店吴怡他们也要两间上房,见他们找村庄借宿,吴怡他们也找人家投宿。

  两下里都是互不相见,只是到了晚上,半斤或者是八两会提一篮子酒菜过去,请他们三个享用。

  吴怡坐在客店的chuáng上fèng着衣裳,小时候学的那些女红针线,此刻倒是真有些用处了,夏荷在灯下做着鞋,时不时的看一眼门口,“姑娘还记得您小的时候咱们随着老爷赴任,也住过这样的客店,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把整个店都包了,换了自己带的被褥,茶水、饭食一律不准店家沾手,就这样姑娘还是让蚊虫闹得睡不着。”

  “记得。”吴怡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其实不是因为蚊虫,我是想看看外面什么样。”吴怡说着拍死一只想要叮她的蚊子。

  “唉,那个时候莫说是姑娘,我们几个都被拘着不让下楼,我跟秋红啊趁着姑娘睡着了,跑到外面托老板娘买烤地瓜给我们吃。”夏荷说着笑了,“那个时候真没想到还有如今的光景。”

  “连累你跟着我吃苦了。”

  “姑娘可别说这话。”夏荷放下手中的鞋,“这也就是吴沈两家都还在,有些话啊,我怕姑娘害怕,没跟姑娘说起过,姑娘还记得小的时候常常见到的巡盐御史满家的姑娘吗?”

  “你这么一说,倒是依稀记得。”

  “他们家里坏了事,男的流放,女的充入教坊,我没回吴府做事的时候,曾经在街上见过满家姑娘,她还比姑娘小一岁呢,已经接客了,见着我浑装着不认识,我也装没认出来她。”

  吴怡点了点头,之前看史书看电视剧时,官员带枷落锁,全家被抄,女眷一样没什么好下场,落到现实里,就有些过于的残酷了。

  “这还是太祖爷积德呢,废了灭九族的律法,轻易也不准连带家人,不然凄惨的肯定更多,这都是爷们做孽,连累自家的女人。”

  “满夫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说话轻声细语,不吃葱、姜、蒜的那个?”

  “就是她,她啊,正月十五施次粥,八月十五还在讲呢,也就是咱们家太太受得了她。”夏荷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没了,“听说是悬梁自尽了,娘家爹妈都没了,哥哥嫂子怕受连累,不肯出银子赎她。”

  吴怡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让人想叹气的事。

  “姑娘真的不见姑爷?我看那两位差爷倒是对姑爷客客气气的,商量一下见一面也是行的。”

  “不见了。”吴怡摇了摇头。

  “姑娘还是在怪姑爷吧。”夏荷挑亮了烛火,“姑爷也是没法子,他要是不去,沈家大爷的命就没了,如今虽说是革职查办,可是上面也没说要夺了他的世子之位,还是有出头之日的,这就像是哥哥掉河里了,弟弟能说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不去救吗?”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真不知道你是谁的人。”

  “我当然是替姑娘着想了,这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姑娘既然已经跟来了,就好好的跟姑爷过吧,不要这样别扭着了。”

  夏荷说的道理吴怡当然懂,只是到底意难平罢了,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姑娘这衣裳是给姑爷做的吧?”

  “他身上的衣裳脏了,出门也没带他能穿的,给他做一件换洗。”两个人从来也都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月下盟过誓,互相将就着过日子吧,该尽的本份还是要尽的。

  “姑爷也够不错的了,我以为这夏天赶路他要生病呢……”

  “他心大,病不了。”吴怡说道,她们两个正说着,八两跑了进来,“二奶奶,二爷发热了。”

  沉思齐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小的时候贪凉,晚上偷偷的踢被子,结果发了热,老祖母拄着拐杖跳着脚骂奶娘,又让人拖出去打板子,是太太求请说他病了,打坏了奶娘更没人伺侯,这才住了口,直说老爷和太太年轻,不会带孩子,结果孩子病了……

  病的人又转眼成了保全儿……保全儿一个人孤伶伶的躺在chuáng上,病了也没人管——“保全儿,保全儿……”

  吴怡听他一喊保全儿,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夏荷也扶着吴怡哭,“都说男人心大,男人也惦记着孩子。”

  吴怡摇了摇头,只是低头搅了凉毛巾替沉思齐擦汗,沉思齐本来长得白,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天,脸晒得发黑了,本来略圆的脸,瘦得没剩下什么ròu了,他这个公子哥,真的是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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