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又想小外甥女了?”吴怡碰了碰吴凤的手,吴凤也够可怜,放到现在够发一篇我那极品婆婆的帖子了,保准能够得到一大票人的同qíng。
“也不知道大姐儿如何了。”
“唉哟,今儿个都正月初十了,你再住几天就回去了,不用惦记啦!”吴怡安慰着她,“你不能再愁了,再愁好不容易补回来的ròu又没了。”
“五妹,可怜你我生为女儿身,若是为男儿自有建功立业之时,也不用生在这锦绣丛中却……”吴凤看着天真可爱的妹妹,自是感怀身世,她未嫁之时听祖母说女孩儿是娇客,只有几年的好时光,自然要娇养时,还以为只是祖母偏疼女儿之言,嫁人了才知道祖母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啊。
在家再怎么金尊玉贵,到了婆家一样要伏低做小,话到嘴边要想三次再敢出口,生怕得罪人,更不用说她这样上有婆婆和太婆婆的人了。
讨好了太婆婆,婆婆就要在背后说些难听的话,可若是听婆婆的,太婆婆就要不高兴,她最后索xing抱紧了更为通qíng达礼的太婆婆的大腿,却也因此更加不讨婆婆欢心。
吴凤不知道的是,无论她怎么讨好婆婆都不会喜欢她的,这里面一是因为她是王氏的儿媳妇,王氏只有公孙良一个独子,爱若xing命一般,眼见得公孙良跟她出双入对,自是不喜,二是因为刘氏。
这一点刘氏自己心知肚明,当年刘氏与王氏年龄相若,在各种大家闺秀的社jiāo场合常有见面,每次争qiáng好胜的王氏都要被刘氏比下去,无论是相貌、才qíng,还是父亲的权势,在闺秀中的人缘,王氏都被压得不得翻身。
甚至连公孙家当初都是求娶刘氏不成,这才娶了王氏,刘氏嫁入吴家之后生儿育女贤名远播,更是成了王氏心里那一根拨不出来的刺。
吴凤和公孙良的婚事都是由祖父辈所订,王氏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只是听着婆婆吩咐准备给公孙良娶妻,娶的还是刘氏的女儿,她气得一宿没睡着觉,后来才想起刘氏的女儿到了自己手里,自然是任自己揉搓,这才好受了些。
可是谁想吴凤嫁入公孙家之后,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婆婆却对吴凤这个孙媳妇青眼有加,处处照顾,有的时候为了给吴凤面子竟然让自己没脸。
王氏怎么能不恨?
吴凤头胎生了个女儿,王氏除了失望更多的是解恨,哼!原来是个只会生女儿的,她可算有借口揉搓吴凤了,没成想连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相公知道自己要给儿子的通房停药,更是气得拂袖而去,那怕自己病得整日喝苦药汤子都不肯踏进自己房里一步。
忠慎侯府冯家出了皇后,如今皇后所生的嫡子又被立为太子,在京中更是炙手可热,冯家每年都要办的正月初十的大宴自是成为京城显贵人家的头等大事,得到请帖者都引以为荣,一时间忠慎侯府大门口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刘氏和宋氏双双服侍着吴老太太而来,在与忠慎侯府的老太君寒暄过后,自在花厅饮茶,没多大一会儿公孙首辅太太在儿媳王氏、沈氏的簇拥下也来了。
亲家见面自是有一番客套,两位老太太已经有了几十年的jiāoqíng了,如今又是亲家,谈起天来自是极为和乐的,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吴老太太言道:“我们两个老骨头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年轻人都不爱听,让她们都出去松散松散吧,咱们老姐妹聊咱们的。”
公孙太太是什么人啊,一下子就明白吴老太太这是有话说了,也笑道:“正是如此,是我太高兴了,浑然忘了此事,你们都出去走走吧,这忠慎侯府后花园的梅花可是有名的。”
两位老太太发了话,曼忠慎侯府有梅花,就算是没有梅花看狗尾巴糙,媳妇们都是要到后花园去傻溜一圈的。
王氏偷偷打量明明跟自己同龄却因为保养得好比自己年轻十岁的刘氏,心中的不愤之qíng更甚,可是无论是刘氏身为四品大员的丈夫,还是身为安亲王妃的姐姐,都注定了王氏虽然是首辅的儿媳,面对刘氏时都要谨慎,更不用说王氏身边有一个出身奉恩侯府的弟媳沈氏了。
沈氏出身名门,教养极佳,颇得公孙太太的赏识,甚至自己生病时,公孙太太想着让沈氏替自己掌家,见自己qiáng撑着说无碍,这才罢了,如果说刘氏是王氏的ròu中刺,那么沈氏就是王氏的眼中钉。
沈氏一出了花厅就亲亲热热地挽起了刘氏,“刘家姐姐去了扬州三年,真的是想死妹妹了。”
“假话,你若真想我,怎么不去看我?”刘氏笑道,眼神一飘,看见了脸上有愤愤之色的王氏,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得更甜了,“亲家您说是不是?”
“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你嘴厉害,你说是自然就是是了。”王氏皮笑ròu不笑地说道。
沈氏笑容一僵,她没想到王氏会表现得如此明显,“哎哟,你们是亲家,自然同气连枝,两个欺负我一个了,我不跟你们说了,宋姐姐,我们一边聊去,让她们两个亲家一起呆着。”沈氏松开了刘氏的胳膊,挽了宋氏走了。
“亲家,这边风大,我们到那边凉亭去坐一坐可好?”刘氏指着前面的小亭说道。
那亭立在梅林中间,上书赏梅亭,因为冬日,亭的四周用玻璃围了,里面有炭火盆和大红星星毡的软垫,看起来jīng巧舒适,附近此时又没什么人,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嗯。”王氏硬梆梆地说道。
“我那女儿自幼被我婆婆娇养惯了,我夫妇又不好管教,倒教亲家费心了。”刘氏先替王氏亲手倒了杯茶。珍珠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己家太太要发威了,领了王氏的贴身丫环到亭子的外面去说话。
“她原来是你家老太太养的,又得我婆婆的青眼,费心我是不敢当的。”
“唉……”刘氏就像没听见王氏话里面的枪棒似的,只是叹息着,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王氏,“也是亲家自己的事就够糟心的了,我不应该再提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糟心的事?”
“呀……原来你不知道,倒是我多嘴了……我在扬州多年,刚回来就听说……我以为你知道……我多嘴了,我多嘴了,当我什么也没说。”刘氏捂着嘴不停地告饶。
“你快说啊……”王氏顾不得许多,推着刘氏让她快说。
“好吧,你我关系如今不比以往,这事我既知道了也不应该瞒你,只是你要应我回去不要与亲家公吵闹,若惹得你们夫妻不和,倒是我的罪过了。”
“好,你说,我定不会与我家相公吵闹。”
“扬州当年有一花魁,名唤楚楚,人是绝色不说,诗词歌赋更是无一不jīng,最最出名的是曲子唱得好,有绕梁三日之说,我们这些做官夫人的都曾经因听闻她的大名,把她请到宴席上弹唱,真的是曲美歌美人更美,后来听说她被京里的贵人给赎了去做了外室。”
王氏眼神一凝,她早已经失宠多年,家中妾室被她摆布的不敢穿艳色更不敢涂脂抹粉,半点风qíng都不敢露,稍有得偏宠的就会遭到整治,那些妾室谁也不敢掐尖,她相公也不爱流连于内宅,只是常在衙门里过夜……
“我回京后,我家老爷有一日对我说——你道那赎了楚楚的是谁?正是亲家翁公孙守,后来我在京中一打听,十个人里竟然有八个知道亲家翁有一房极宠的外室,外室还生了一双儿女,只是这外室的外历无人晓得,可不是与我家老爷说的暗合上了。”
啪地一声,王氏手中的茶杯被她打落在了地上,刘氏偷偷用帕子掩了嘴角,糟心吧?你让我女儿不高兴,我让你糟心死!你闹吧!最好闹个jī犬不宁才好。
看你到时候失了首辅之家的脸面,还有何面目在我女儿面前摆婆婆的谱!
通房
“不管怎么说,公孙太太都是讲理的,我跟她一提说凤儿婆婆要给通房停药的事,她就立刻跟我说这事儿她不知道,回去要好好的跟凤儿婆婆说道说道,她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做出未有嫡子先生庶子这样不规矩的事。”
“多谢婆婆费心了。”刘氏心思却不在这里,刚才在忠慎侯府,她因为吴凤的事一时气愤直接把准备慢慢透风给王氏的事直接跟她说了,现在在马车上,她不由得有些后悔。
若因为此事公孙家闹开了,到最后追究到她身上,她岂不是给凤儿惹祸?也是她关心则乱,遇上关于长女的事就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如今这事她静下来一想,就觉得不对了。
“你也不必担忧,公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最重规矩脸面不过,王氏就是再不讲规矩,上面还有首辅大人和首辅夫人呢。”老太太以为她是为了吴凤的事心烦,劝解道。
回到了家之后,刘氏越想越不对,“珍珠,你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请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吴宪也刚从忠慎侯府回来,因为喝了些酒正在想着是要回书房还是直接回刘氏那里,没想到却遇上了珍珠来请他,原本微熏的吴宪酒立刻醒了一半,刘氏没有大事从来不会这样急切地找他。
一进屋吴宪就看见刘氏坐在那里发呆,看见他来了立刻下了炕,召丫环进屋给他打水洗脸换衣服。
比平时还要温存小意了三分,吴宪心知这回的事小不了,待丫头们退下去,房里就剩夫妻两个,吴宪gān脆主动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爷,我好像给咱们女儿惹祸了。”刘氏把事qíng一五一十的跟吴宪说了。
“唉,这几天你就因为凤丫头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我想着你要做出些事qíng来,却没想到你这次这么鲁莽,果然儿女都是债,连你也不能免俗。”吴宪一听她说这事,立刻就笑了,刘氏跟他夫妻这些年,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今这聪明人竟然也因为儿女办下了糊涂事。
“你先别忙着笑我了,先想想这事怎么办吧。”
“我事要办也简单……”吴宪斜眼看刘氏……“夫人得拿出诚意来。”
“哎呀,老爷,你就饶了妾身我吧。”刘氏见吴宪还有心思和她调笑,自然知道此事不大,吴宪能够解决。“珍珠,去把煨在灶上的醒酒汤拿来,我亲自服侍老爷。”
刘氏亲自喂了吴宪喝了大半碗醒酒汤,吴宪这才松口,“夫人惹事,少不得为夫我要亲自出马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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