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慢点。”高俊一边着急地给老爷子拍着背,一边端过chuáng脚边放着的痰盂来接。
韩梅看他咳得厉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最怕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总会忍不住幻想自己或身边的亲人生病时的样子。
高老爷子咳过一阵后,吐了痰,然后接过高俊递过来的茶水,簌了口,感觉好多了。他眯着眼睛朝赵建国和韩梅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极其平缓的语速接着说道,“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说上两句话也要咳上半天,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高老先生不知道您是怎么认识我家公公的?”韩梅见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忍不住出声提醒他。
高家老爷子看了韩梅一眼,接着说道,“从前有一个年轻人,出生在一个经济条件非常好的家庭里,因为他是这个家族里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就备受宠爱,他也养成了争qiáng好胜的xing格,事事都不肯落在人后。”
“家里很早就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都是无可挑剔的,人长得也十分端庄漂亮,而且听说还是个才女,他对这桩婚事也就没什么意见,甚至在双方见完面后,他还隐隐地对自己的婚后生活多了几分期待。可是,事qíng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直到快要结婚的前几天,他才发现原来他的未婚妻一直都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男人正是她恩师的儿子。知道这件事qíng后那个年轻人非常愤怒,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心里却喜欢着另一个男人的事实,冲动之下,他选择了向那个男的进行报复。以他家的社会背景,要整垮一个小小教书匠一家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最终,在他的有意为之之下,那个男人的母亲因为忍受不了清苦的生活跟相好跑了,父亲也在丢了在学校的工作之后,没过多久就病逝了,他自己则被下放到边远的农村。”
“这一切结束之后,那个年轻人和他的未婚妻就在双方家长的安排下结了婚。开始时妻子对他很冷淡,但年轻人却一点都不着急,他相信只要自己对她好,时间久了,即使是块石头也总会有被捂热的一天。只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小两口的感qíng始终不见好,三天两头的吵架,一吵起来就是没完没了。有一次他们又为了一个小事吵架了,年轻人实在是被气昏了头,嘴上一时没把牢,把那个男人的事说了出来。妻子才知道事qíng的**,夫妻之间的关系就更僵了。年轻人和妻子就像陌生人一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夫妻俩甚至分了房睡。过了一段时间,他实在是受不了,决定采取行动让妻子回心转意。可就在他着急地想着怎样哄她时,却发现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那个男人的地址,背着他给男人写信,甚至等他知道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已经离家出走找那个男人去了。这对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rǔ,他二话没说马上追了过去,只是他还没到那男人的家里,就在路上遇到了哭得伤心yù绝的妻子。年轻人很担心,问她怎么了,可他的妻子只是抱着他一个劲地哭,他只好先把人给带回家。”
“其实年轻人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到乡下后不久,因为好心收留了一个被从拐子手上逃出来的女人。而他的妻子找上门后见到那女人就误以为那男人移qíng别恋了,一再质问之下,那男人心知不能再和她纠缠不休了,gān脆不作任何解释,就让她这样误会下去,妻子就是因为这样才哭得伤心的。可是,年轻人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他打心底里就认定了一定是那个男人欺负了自己的妻子,心里气不过,就找了一群在社会上混混到乡下去想给那个男人一顿教训。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qíng无意中被他的妻子偷偷听到了,她为了报复那个让她念念不忘,不顾廉耻找上门去,却还是抛弃她的男人,私自假借丈夫的名义让那群混混对那个从拐子手里逃出来的女人下手,结果那群人就把那个可怜的女人给……给轮/jian了。”
“年轻人事后知道了整件事qíng的前因后果心里感到非常后悔,也觉得妻子的做法太偏激了,只是他还是不忍心责备她。而且他渐渐地感觉到了妻子的jīng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虽然比以前更依赖他了,但经常疑神疑鬼地怀疑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有时候一不顺她意就歇斯底里地叫唤。偷偷送她去检查后才知道原来她患有很严重的遗传xingjīng神病,这种病传女不传男,大部分得了这种病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发作,少部分到了一定的年龄才发作,有些极少的在受到了外界的刺激之后才发病。也恰恰是在这次检查中,妻子被查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年轻人再三斟酌之后,决定陪妻子到国外去一边安胎,一边治病。这一待就在国外待了四年,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妻子的jīng神状况也渐渐转好了,他这才带着他们回国来。”
“出于愧疚,他之后也一直都有派人偷偷留意了那个在乡下的男人和那个无辜被牵连的女人的消息。送来的资料上说出事后不久,那个男人就娶了那女人,只是结婚的时候新娘却是大着肚子的,几个月后还剩下一名男婴。他按孩子出生的时间推算了一下,却正好是事发的那阵子怀上的。知道了这些他的愧疚感又加重了,但得知那男人把那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来养,这几年一家人过得还算幸福,他也就释怀了。”
“年轻人本以为两家人的日子会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再没jiāo集。只是世事无常,回国后他的妻子再度背着他给旧qíng人写信,甚至疯狂到以死来要挟他要和他见面,只是寄出去的信没有一封有回复。在极度的愤怒之下,她私底下找了那男人的妻子,告诉她当年她被轮/jian的**,告诉她当年自己和她的丈夫有多么的相爱,告诉她他的丈夫之所以会娶她只是因为内疚……”
“这事之后,妻子的jīng神再度奔溃了,年轻人因为手头上的生意抽不开身陪她出国治疗,只好把她关在家里,请医生到家里帮她治疗。不久后,妻子怀上了第二胎,jīng神也有了一定的好转。可就在她快要生产的时候,年轻人接到消息说那男人在工地发生意外,就这样过世了。妻子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因为伤心过度早产了,生下女儿没过多久也离开了人世。”
说道这里,老人的声音明显有点哽咽,他讲这些的时候眼神很空dòng,好像在回忆着过往的一幕幕。突然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赵建国说道,“那个年轻人现在已经是个满头白发,受尽病痛折磨,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了。你说他要是在临死之前诚心忏悔,能得到原谅吗?”
赵建国早在故事开始后不久就猜出了故事中的几个人物是谁,只是越是听到后面,他心中越是气血翻滚得厉害,手上的力道也就不由得越加越重,直到韩梅实在是忍不住,痛呼出声来,他惊觉后才渐渐松了力道。见高老爷子依旧眼含渴望地盯着自己,他冷笑一声说道,“能不能原谅你得问问那两个已经埋进huáng土里的才知道!”接着他也不再多说,拉着韩梅就出了房门。
韩梅着急地跟着赵建国的脚步离开,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分成两章的,这样偶就可以偷懒两天了嘿嘿!可是都是对话和高老爷子的回忆,偶琢磨着还是放一起看着慡,大家对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也了解得更清楚些。
☆、68 野种
68、野种
赵建国拉着韩梅出了卧室,下了楼,一路往外走。
赵建国的步子迈得很大,走得也急,韩梅几乎是小跑着才跟得上他的脚步。
经过楼下客厅的时候,陆浩见赵建国铁青着一张脸,拽着韩梅的手直往外走,还以为是双方发生了什么冲突。考虑到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还带着韩梅一个女的,要真的打起来怕是要吃亏,陆浩赶紧跟了上去,想着先离开这地方再说。
到了门口,赵建国直接就上了他先前开来的那辆军用越野车,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冰冷得吓人。
陆浩本来还想问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赵建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麻,怎么都问不出口,只好向韩梅递了递眼神。
韩梅出来后就跟着赵建国上了车,她当然看懂了陆浩带着询问的眼神,只是这事qíng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朝着陆浩摇了摇头,之后就默不作声了。
赵建国等韩梅上车后就发动了引擎,因为韩梅容易晕车,所以每次只要她在车上,赵建国都会把车速尽量放慢,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韩梅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她知道赵建国这时候心里肯定特别的难受,可即使他再不好受,也时时刻刻记挂着她。有些男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为你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来,但却为你做着许多别人不会注意到,有时可能连自己都会忽视掉的小事,无时无刻不把你放在心里,对韩梅来说这就够了。重活一世的她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整天追求着不切实际的爱qíng,这种平平淡淡却透着温馨爱意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不一会儿车子稳稳地就开进上了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上赵建国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面无表qíng地目视前方,专心地开着车。
韩梅嘴上随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到了部队,赵建国直接把车停在了他们家楼底下。
韩梅下了车就准备上楼去,没见到赵建国跟过来,回头一看,只见他还站在车门边上。
“你先上去吧。”见韩梅看着自己,赵建国说道。
虽然很想此刻能够陪在他身边,可韩梅知道这时候最好是给他一点空间,让他一个人先静一静。韩梅见四周没人,飞快地走到赵建国身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口,“那好,我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记得早点回来。”
“嗯。”
得到赵建国的肯定,韩梅也没再说什么就上楼到刘英接人去了。
刘英刚给小蕾喂了奶,抱她玩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小毅却是jīng神得很,韩梅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儿子躺在chuáng上翻来翻去,萍萍则在他肚子上挠痒痒,逗得他咯咯地笑个不停,胖胖的小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自从小家伙满三个月,在自家爸妈的大chuáng上很轻巧地翻了一个身后,就爱上了这项运动,一把他放在chuáng上他就开始翻了。一开始是左翻,后来是右翻,到后面胆子越来越肥了就喜欢连着翻,有时都能从chuáng头连着翻到chuáng尾去。有一次兄妹两个都醒着,韩梅要抱着小蕾去厨房倒开水,又怕他不老实摔下来,就把他放在chuáng的内侧,四周用毯子、枕头给围着,可她前脚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咚”的一声响,回头一看,只见小家伙连人带毯子都滚到了地上。韩梅赶紧把怀里的女儿放到小chuáng上,跑过去检查是不是摔到哪了。看到儿子额头上肿起的大包,韩梅内疚得要命,恨不得自己能替他摔那么一跤。可人家赵涵毅小朋友压根就不把这当回事,刚摔下来的那会儿倒是意思xing地哭了两声,等韩梅把他抱**后就又开始左翻翻,右翻翻了。韩梅看着头上顶着个大包却丝毫不在意,照样玩得热火朝天的儿子,不由得怀疑他一开始哭的那两声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第一次摔chuáng被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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