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_暮兰舟【完结+番外】(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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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无奈道,“静跃开蒙读书,他没了玩伴,偷偷从窗户爬进去钻到静跃书桌下,被夫子发现了,拎到他老子那里去,他老子打了屁股,还罚他写大字。我也心疼,不过这孩子实在太淘气了,论理也该教训教训,静跃像他怎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样淘气过。”

  睡莲捂嘴笑道,“您是不忍心看跃哥儿受罚,所以来宁园躲清净的吧。”

  柳氏也笑道,“猜中了一半。杨大舅母一家子在府里闹腾的厉害,看着烦心,就来你这里躲一躲清净。”

  睡莲说道,“那一大家子确实是个神道,最近又闹了那出?”

  柳氏说道,“杨大舅母的小儿子又蠢又色,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宁佑媳妇的陪嫁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小人物也有故事。

  宁佑和慧莲摊上这么个极品舅家,够倒霉了。宁佑不能再忍了。

  图为添衣用的银钻八宝嵌玉把镜,清朝,2007年拍卖价是2万3千多,价廉物美啊。

  211十夫人恶斗大舅母,杨四郎色心遭群殴

  杨大舅母一家子七月举家从济南来燕京,是为观礼宁嗣的婚礼,可这一家子人住下就不肯走了,说是要住到十一月,看着亲外甥女慧莲出嫁后再回济南。

  杨家一住就是小半年,颜府上下都不待见,简直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本来颜府自从抄家后元气大伤,九老太爷和七老夫人联手从大房“劫富济贫”化为公中的银子虽然也不少了,但是连续几个孩子出嫁娶妻都是大开销,公中进项少,迟早坐吃山空。

  所以颜府jīng简了一大半的下人,主子们的份例也都减半了,即使这样,九老太爷算了算,燕京柴米贵,人qíng来往多,账房公中银子也顶多能撑起个十来年,再以后颜府过的如何,就要看当家人宁嗣和媳妇秦氏经营的如何了。

  七房和九房现在已经在燕京物色宅院,预备分家时搬出去,这两房人自有宁佑和宁康撑起门户,不需要宁嗣负担。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七房和九房那么自觉自尊,杨家人住进颜府后整天不是嫌弃伺候的人粗笨,就是嫌屋里的摆设不够气派、饭食不够jīng致,说颜家怠慢亲家。

  颜家的下人们都恨得牙痒痒,这位杨大舅母要求苛刻,却从来不知道打赏,稍有怠慢了,杨大舅母就能为一点小事哭到宁嗣和慧莲那里去,说下人们看菜下碟,不尊重她这个亲舅家,凭什么魏家大舅、大舅母来颜府时,下人们个个争着服侍讨好,对她却冷淡的紧,非得戳一声应一声?

  宁嗣和慧莲哑口无言:说道这事,您应该比我们更明白啊。当年颜府遭难时,是魏家出面收留了老太太和九老太爷,下人们成官奴发卖时,魏家也帮忙买了不少,后来都送还给了颜府,许多家生子在大难后能一家团圆,也多亏了魏家。

  再说魏大舅母豪慡阔气,服侍高兴了给的打赏手面也不小,下人们当然愿意伺候热灶,谁愿意在您这座冷灶苦熬。

  不过想归想,杨大舅母是长辈,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宁嗣和慧莲只得敷衍说您是客人,身份贵重,可不能和这些下人们计较太多,回头我定会好好敲打他们云云。

  宁嗣和慧莲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下人们对质,随便打发个身边的管事妈妈和伺候杨家人的仆人说一说便是,“好歹再忍上三个月,打发他们走了就清净了。”

  杨大舅母见无果,就又找宁嗣和慧莲诉苦,宁嗣今chūn中了秀才,此时要闭门苦读做文章考举人,那里有闲工夫管这些破事,被杨大舅母折腾的快疯了,慧莲心疼哥哥,就拦着杨大舅母说有事找她就行,哥哥一个爷们,那里管得了后院的事qíng。

  杨大舅母就拉着慧莲哭诉,可是没等她打开话匣子,慧莲自己先呜呜哭起来!这下唬得杨大舅母不知所措,劝了好几回,慧莲才哽咽道,“……颜府已经衰败了,实在不能像以前那样锦衣玉食的,让舅舅舅母受委屈了,舅舅舅母在济南过的神仙般的好日子,如今为了给哥哥和我的婚事,举家来燕京受苦,外甥女真是过意不去。”

  “呜呜,外甥女这几天思忖着,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舅舅舅母,与其眼睁睁看着舅家住在颜府受苦,不如gān脆要哥哥写封退婚信去南京算了,魏国公府的亲事外甥女不要了,gān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日夜吃斋念佛,给舅舅舅母,还有九泉之下的父母祖母祈福。”

  好不容易攀上国公府这样的粗腿,杨大舅母哪舍得放弃?忙叠声劝道:“好外甥女、亲外甥女、

  我的祖宗外甥女,你可千万别动这个念头啊!舅舅舅母受点小委屈算不了什么,你的终身大事要紧!等你嫁入国公府,舅母就是魏国公的亲戚了,走到那里都有人奉承,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估摸着要抢着舔舅母的鞋子呢。”

  “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好日子,你安心备嫁便事,舅母再受委屈也会忍着,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和宁嗣提退婚的事qíng啊……”

  慧莲擦着泪,暗想这步以退为进的棋算是走对了,对付杨大舅母这种利yù熏心的人,就应该反客为主将她bī到死胡同,bī她自己选择——是对付下人重要,还是保住魏国公这条大腿重要,您自己选吧。

  杨大舅母消停了几天,又不甘寂寞了,她不敢找宁嗣和慧莲,却又盯上一个新目标——宁嗣媳妇秦氏。

  秦氏将来是颜府的当家主母,正跟着九老太太和七老太太管家理事,熟悉颜家内务,杨大舅母暗想横竖将来都是秦氏当家,拿捏住了秦氏,银子和权势还不唾手可得?秦氏头上没有公婆,小叔子又是庶出,她说一,谁敢说二呢。

  于是杨大舅母开始天天往往秦氏的院子跑,将苦水倒给秦氏,还挑拨秦氏两个婶娘的关系,

  “……我说外甥媳妇,你可要明白,除了慧莲和我,那些个叔伯婶娘,小叔子小姑子都是隔了母的,你才是正儿八经的颜府当家人,胳膊肘往里拐才是,你不信舅母信谁去?”

  又道:“……七老太太表面是尊菩萨,暗地里是个夜叉,当初你婆婆那番厉害的人物,还屡屡在她手里吃暗亏呢,柳氏还经常在颜老太太面前给你婆婆上眼药,依我看,若不是颜老太太走的早,将来颜府这份家私肯定是被七房占了去。”

  “以前五房没有长子媳妇,宁嗣年纪小,七房和九房打着忙理家的名义,暗地里不知从公中捞了多少好处走了,要不然他们那里来的银子买宅子?现在老太太早就走了,五房又有你当家,七房和九房知趣的话就该主动搬出去,一个继室生的嫡子,一个gān脆就是庶子,随便分点东西给他们就算了,横竖这几年他们都捞的饱饱的,你和宁嗣不追究已经很不错了……”

  秦氏左耳听,右耳出,跟着嗯嗯哼哼敷衍几句,回头该gān什么gān什么,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在这之前慧莲就预料到杨大舅母会挑拨秦氏,她即将远嫁,家里的事qíng顾及不上,于是也顾不得遮掩舅家的不堪,如实向秦氏道来,要秦氏小心这个舅母,莫要偏听偏信,被糊弄了。

  秦氏是柳氏千挑万选出来的侄儿媳妇,从小跟着祖母秦老太太学着料理家务,应付人qíng来往,是一点就痛的聪慧人物,当然明白其中的是非,只因杨大舅母是长辈,她不好当面打脸罢了。

  杨大舅母慢慢发现,无论她怎么搅合,秦氏还是和两个婶娘一团和气,和七房八夫人宋氏的关系甚至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恨不得结拜金兰。相比而言,对自己的大儿媳妇客气疏远,总是淡淡的。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杨大舅母决定把亲舅母的威风摆出来,将来也好拿捏住这个外甥媳妇,开始整日找秦氏的麻烦。

  饭菜不对胃口了,她就命丫鬟装在食盒里拎到秦氏院里要求更换,否则她就不吃,看这个新媳妇能不能让亲舅母饿死在府里。

  秦氏也不生气,自掏腰包给厨房重新做一桌送过去。

  府里要做冬天的新衣,杨大舅母又嫌库里送的料子都不好,将给她量体的针线上的绣娘又打又骂赶出去,还说要去颜家的祠堂哭杨氏,再回济南哭杨老太太,若老太太和大姑太太还在,秦氏那里敢如此怠慢堂堂大舅母云云,暗bī宁嗣拖着秦氏给自己请罪。

  秦氏可不是那种一味忍让的,她泪眼婆罗的看着丈夫宁嗣,脉脉不得语,却胜似任何辩解之语。

  新婚燕尔,宁嗣当然是心疼媳妇,温言暖语的安慰秦氏,秦氏“感动”不已,“大度”的表示她愿意打开自己的嫁妆箱子,把最好的几匹蜀锦送给杨大舅母赔罪!

  宁嗣大窘,那里有把老婆的嫁妆拿去贴补舅家的道理,传出去颜家的脸面就要丢尽了,忙劝解道,“我的大舅母,颇有些左xing,我和慧莲劝了也无用,唉,委屈你了。她此时正在气头上,等消气了就没事了。”

  秦氏当然要表现的体贴入微,“执意”要送,说道:“蜀锦虽然贵重,但毕竟是钱财死物,再说我平时也不太穿这些太过华丽的料子。不如给了大舅母吧。”

  “我不怕委屈,只是大舅母这般嚷嚷全府都听见了,还说要去祠堂哭婆婆去,肯定会连累的相公和小姑落个不孝的罪名,小姑即将出嫁,万一——。”

  秦氏故意断下话头不说,宁嗣猛地惊醒,是啊,舅母这样闹腾,去祠堂哭母亲,虽说她的矛头直指秦氏,但是肯定会波及自己和慧莲!

  慧莲马上就出嫁,婆家还是百年世家魏国公府,万一慧莲名声有损,将来在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宁嗣心里暗怨舅母糊涂,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慧莲名声,秦氏此刻又闹着开了嫁妆箱子把蜀锦送出去,宁嗣好说歹说,秦氏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秦氏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自己对杨大舅母这种浑人低头,再说自己一旦做低伏小赔罪,将来可就被这个浑人拿捏住了,如何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所以她宁可以开嫁妆箱子为由,也要bī得宁嗣自己去求杨大舅母消停。

  没办法,宁嗣只能亲自出面劝舅母,取了私房钱从外头买来最新最好的衣料任由杨大舅母挑。

  杨大舅母沾沾自喜,觉得外甥还是站在自己这边。

  其实她已经输给秦氏了,闹这么一出,将来无论秦氏有理无理,宁嗣和慧莲都会站在秦氏这边。因为这位舅母已经将两个亲外甥最后一丝尊敬和亲qíng都挥霍gān净。

  颜府上下对秦氏都表示同qíng,暗地里取笑杨大舅母贪得无厌,一个舅母却摆出婆婆的款来,也亏得秦氏能忍下去,自掏腰包给舅母一家添份例,若换成自己,早就挥起扫把赶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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