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刚醒,脑子还有些不够用,但也听到了娄庆云说的那句:打伤了相爷。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坐直了身子,正面直对娄庆云,蹙眉道:“你说……可,可你gān嘛要闯相府?还打伤了相爷……他,他……”薛宸说话有些发愣,似乎清醒正在恢复中,那可爱的模样让娄庆云不禁笑了,gān脆什么也不说,靠在chuáng架上,静静等待,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薛宸深吸一口气后,才缕清了思绪,坚定的对娄庆云说道:
“你都动手了,怎么不gān脆杀了他呢?”
“……”
娄庆云没想到妻子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好笑的同时也明白妻子这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她问的的确在理,反正要担罪责,右相受伤了和死了,这可是两个概念,受伤了的话,右相的势力不会减弱,可若是死了,还有多少人会跟着右相做事,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根据最大回报率来算的话,的确是杀了他比较好些。
勾唇一笑,娄庆云说道:
“杀了他,就是彻底让皇上为难了。右相说到底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又是皇上的恩师,我若杀了他,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公愤,皇上为了安抚群臣,说不定就要拿我开刀,虽不致死,但估计也再难留在京城了,可若只是打伤相爷,那些属臣总不能嚷嚷着让我填命吧。皇上和我爹也就没那么麻烦。”
薛宸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你杀了右相,再难待在京城,那咱们就离开京城,这也没什么,可若只是打伤,相爷今后定会对你多加暗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这样留在京城,倒不如离开的好,最起码还成全了太子,保得娄家万全。你今日没有下杀手,却已打糙惊蛇,实非明智之举。”
娄庆云看着薛宸认真的模样,深吸一口气,将她搂到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让薛宸顿时就明白了他今夜所为的意图,瞪着眼睛对他问道:
“当真?她……”
娄庆云点点头,说道:“太子早已安排她在相爷身边,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完全掌握了相爷身边的所有人和事,就连相爷身边的属臣,暗地里都尊她为一声夫人,我打伤的是相爷的头,那xué位,那力道,虽不致死,却也足够叫人瘫痪……”
接下来的话,娄庆云没有明说出来,不过薛宸也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他和太子打的如意算盘。
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直接杀了相爷,而是要制造一个打伤相爷的机会。薛宸怎么也没想到,相爷宠爱多年的外室柳烟,居然是太子的人。薛宸到现在才明白了一件不得了的事qíng,那就是,从头到尾,也许她的所作所为就在太子和柳烟的算计之中,太子明知柳烟是他的人,却还授意她对薛宸下手,一来就是要试探薛宸的本事,二来也是想借薛宸的手搅弄一些风雨,信国公府,威远候府之事历历在目,因为这些事qíng,柳烟不方便做,所以就故意激怒了薛宸,用汝南王府一事,让薛宸主动查明幕后,进行反击,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在薛宸反击右相党羽后院的时候,柳烟那里没有任何作为,做出一度好像是被薛宸给打压怕了似的样子,其实,薛宸只是在替他们清扫道路而已。
看了一眼娄庆云,薛宸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来,娄庆云也明白她想通了事qíng,前些时候,太子告诉他柳烟的身份时,娄庆云也是吓了一跳的,不过因为这些日子有很多事都迫在眉睫,所以才耽误了告诉薛宸的时机,夫妻俩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才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薛宸说道:
“没想到,我们夫妻两个,居然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娄庆云将她搂入怀中,说道:“只要在朝,谁又不是棋子呢。关键是看咱们这步棋子是勤王保驾的好棋,还是能够舍弃的烂棋了。”
薛宸喃喃说道:“好棋还是烂棋,全看是谁下了。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棋艺,真是高明。”
虽然心里还有些震撼,但薛宸却不得不承认,娄庆云替太子走了这一步棋,明面上看是得罪了相爷党羽,可是暗地里,却也为娄家又挣来了几十年的荣宠功勋,今后只要太子即位,娄家自然也是中流砥柱,而这一切都是娄庆云换来的。
“那相爷那边怎么办?他若未死,就算是瘫在chuáng上,也定然会与你为难。”薛宸问道。
娄庆云挑眉呼气:“所以,我才要出去躲一阵子。”
薛宸又问:“去哪里躲才安全?”
娄庆云想了想后,才沉声说道:“去漠北,那里是娄家的属地,相爷就算再厉害,也没法在千军万马之间,将我如何吧。”
“噗。”薛宸不觉失笑,娄庆云太滑头了。的确,相爷的手纵然伸的再长,也不可能在娄家的军营中,对娄庆云怎么样的,娄家的旧部不允许,娄战不允许,那么只要娄庆云在那里,就没有人能伤害他半分。
娄庆云又抱了抱她,说道:“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可能没法在你身边,你且安心着。我在漠北安顿好一切,等你做完了月子,孩子满月后,我就来接你们去漠北,把三个孩子都带上,咱们去漠北住个一两年,右相估计也就撑不下去了。”
薛宸自然是不舍的,抚着肚子,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待会儿就走。天一亮,右相的人定会来寻我!宫里太子已经安排好了,府里有我爹和娘撑着,别怕,没事的。”娄庆云以为薛宸是害怕,故而出言安慰。
“我不怕,就是担心你,你这一路上怕不会太平的。”右相手里有江湖势力,娄庆云此去漠北,绝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松。
娄庆云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
既然娄庆云都这么说了,薛宸的确再没法说什么了,夫妻俩两相凝望,薛宸才忍着红了的眼眶,低声说了一句:
“为了我们娘儿仨,你也一定要保重,知道吗?”
娄庆云没有说话,而是果断将薛宸搂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了一会儿,然后才松开,蹲下身子,来到薛宸隆起的肚子前,轻抚了片刻后,才贴近肚子轻声说了几句连薛宸都没有听清的话,然后就下了chuáng,忍着不舍,径直走出了屏风。
薛宸坐在chuáng沿之上,抚着肚子,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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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娄庆云离开之后,薛宸正坐在chuáng上捋思绪,衾凤和夏珠披着衣裳从纱橱走出,从门外带进了一个丫鬟,看见薛宸靠坐在chuáng铺之上,衾凤走过去禀报:
“夫人,蝉莹来请您。”
薛宸抬头看了一眼,果真看见蝉莹在屏风后给她请安,薛宸坐直了身体,将腿放下chuáng沿,夏珠和衾凤就过来替她将绣鞋穿好,然后扶着大腹便便的薛宸站了起来,薛宸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娘那边有什么事吗?”
蝉莹点头,说道:“是,长公主起来了,先前国公从外头回来,便让我来请少夫人过去。”犹豫了一会儿后,蝉莹脸上才露出一些担忧来,说道:“似乎是世子那儿出了什么事,不过应该不是大事。”
薛宸心里清楚的很,便点点头,换了身衣裳就随蝉莹去了擎苍院。
长公主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暗自垂泪,国公站在她身旁,似乎在安慰着什么,只不过长公主却怎么也停不住眼泪,看见薛宸进来,才站起身来,将薛宸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握着薛宸的手,直说:“是娘对不起你们娘儿仨,庆哥儿闯祸了。他打伤了右相,已经被好些官员联名参奏了,皇上当场就罢免了他的职务,还说要抓他归案……我,我……”
薛宸站起来替长公主顺了顺气,看了一眼国公娄战,娄战看薛宸的表qíng就知道她是知道内qíng的,jiāo换了‘无事’的眼神后,便对薛宸使了个赶紧安慰长公主的眼色,然后便负手站到了一旁去。
“娘,您别哭了。这事儿也不怪夫君,夫君只不过是去缉拿刺客,谁想会伤了丞相呢,他缉拿刺客之前回来跟我说过这事儿,并不是有意得罪右相的,娘您先别哭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化解这事儿,总不能让皇上真的怪罪夫君嘛,您赶紧想想办法才是正经的。”
薛宸适当的将事qíng解释清楚了,长公主的哭意果然小了些,当听说娄庆云并不是擅自做主,是中途回来和薛宸商量过一回的之后,就越发放心了些,毕竟儿子糊涂,儿媳总不会也跟着糊涂,必定就如儿媳所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她如今哭也不是办法,的确是该先替儿子申辩才是,当即就收了眼泪,决定做一回母亲该做的事qíng。
国公见薛宸一下子就哄住了长公主,并且还成功激起了长公主护犊的志气,当即觉得自己还没有儿媳有本事,哄了长公主这么些年,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什么话让长公主听话。看了看薛宸,收到她的眼神,娄战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走过来说道:
“是啊,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消除皇上的怒火,至于右相那边,他不过是受了伤,我亲自上门赔罪也就是了,就是皇上那儿,需要公主亲自跑一趟,今儿这事儿,我看宸姐儿说得对,绝对不是既明单方面的错,你也知道右相府和咱们卫国公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右相有太多的理由找既明的茬儿了,也是既明没有成算,居然追刺客追到了相府,他错就错在没有当即避让,混乱之下打伤了右相也是qíng有可原的。你待会儿去宫里,什么也别说,就只顾对着皇上哭,可不能让皇上定了既明的罪,我这里再派人去找他。”
长公主擦gān了眼泪,只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大了许多,从前她被大家保护的太好,以至于遇到事qíng就只会哭,她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身边的人从来都不让她负担什么,可是这一回不一样,她的儿子被人陷害了,若是她继续软弱下去的话,儿子说不定就要被人害死了,说什么也要救他!
下定决心之后,长公主便收敛了心神,站起来,喊了蝉莹去内间换正式宫装,打算连夜就去宫中喊冤,哪怕是把元阳殿哭塌了,她也不能让皇上定下儿子的罪。
丫鬟们扶着长公主入内之后,薛宸就走到娄战身边问道:“爹,这一路上,有没有多派点人保护夫君,他在京中做了这么大的事,右相一党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娄战点头,回道:“你就放心吧。他身边本来就有近百高手护卫,我另外又派了两百暗卫跟随,还有太子的几百龙廷尉,全都跟他上路,就算是闯龙潭虎xué也不会有事,等到了漠北,自有军营庇护,更是不必担心。你如今也是关键时候,切不可多想,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我保证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娄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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