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挚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他妈的道格拉斯家简直是在用血统刷下限啊,过了半晌,他才瞠目结舌道,“我了个——”
“格雷的父母,有说是近亲的堂兄妹,也有说是亲兄妹的。到了格雷这一代,道格拉斯家直系近亲已经没几个女孩子了。”蒋青皱着眉道,“传闻格雷不近女色,也是因为这个吧。”
“不是,等会儿!”唐挚抬手,示意蒋青先不要说,“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血统的关系,格雷会喜欢的人,定然是他家族里的女xing?这么说来,欢欢很安全?”
“安全……你妹!”蒋青拍案而起,怒指唐挚道,“格雷为什么对大小姐说以后还会再见面?用你的脚趾头好好想想!”
“我想什么?”唐挚被他怒吼,也不生气,只没好气地道,“你看欢欢那样子,跟格雷长得有半点相似吗?她连个混血的都不像!”
“呃……”蒋青回想着谢清欢的面容,确定比寻常人要白上那么一点点,但面部轮廓也好,五官也好,都是典型的亚洲人风韵,个子也挺适中并不高大威猛。他哑然道:“这倒也是。”
唐挚略一思索,又道:“当初收容欢欢的那个孤儿院,再去查查看,有没有线索。格雷那边,他明天总还是要去公司签合同,到时候弄杯水给他,取了唾液是做鉴定。查明白了也好有个应对。”
蒋青微微一笑,安静问道:“如果真是呢?道格拉斯家主如果真的跟谢清欢是亲兄妹呢?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唐挚冷笑道,“当然是给欢欢找个好男人嫁了,难不成真让他们兄妹乱那什么吗?”
“如果道格拉斯家主已经知道了呢?这世上,有哪个‘好’男人能赢得过那个变态家族?”蒋青反问道,“整个欧洲都在格雷的手中,你能为了大小姐,拿整个唐家去拼吗?”
“我……”唐挚哑然。他知道自己重qíng重义,所有很多人都愿意依附他,他能罔顾他们的信任,为了一个义妹,赔上所有吗?
夜色轻合,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却驱散了黑暗。高档的茶座,香茗冒着袅袅轻烟,两个美丽的女子相对而坐,一个清雅,一个淡漠。
容宁看着眉宇间沉淀着安宁幸福的云梦舒,冷淡一笑:“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之后,你还是选择回到那个无能的男人身边。”
云梦舒仿佛没有听出她口气中的嘲讽,只微微笑道:“我想要的男人始终只有他。当年的事,并不是他无能,而是我太天真了。经历过痛楚,我不再一味天真,亦能体谅他护我的决心,如今我想要的幸福就在眼前,就在我的手中,我为何要视而不见将它拱手让人?”
云梦舒的脸当初是毁尽了的,后来被送到老板手中以细胞重造修整面容,这期间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也并非就一直自信满满,坚信曾经相许一生的男人还抱着微末的希望在等她。疼痛无时不在,拖得越久,一点一点的爱意也逐渐消磨。
然而每次熬过剧痛,又会重新燃起希望——只想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没有人知道,当她隔了时光与疼痛再见到傅明毓,那个曾经总是喜欢温柔浅笑的男人变得沉郁,她的心中是怎样的痛悔。但她此生都要陪着他过,他们的爱足够坦dàng,也即将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这就够了。曾经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梦舒的眸中蕴着温和的流光:“反倒是容小姐你,明知道爱上老板,就算把你的心挖出来送到他的面前,也不可能得到他丝毫的回应,又为何还不死心呢?”
容宁闻言豁然抬眸,目中泛着冷意:“你说什么?”
“容小姐,你有些脑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以算得上是个聪明人。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对其他人不屑一顾,以为别人都是笨蛋。”云梦舒悠悠道,“你容家多年来投身在国家机器里,有一些旁人无法动用到的门路,能查到一些旁人绝不可能查到的事qíng。这没什么,秘密嘛,你闷在心中就好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多好?偏偏你动了手,且动得还不怎么高明。连我都能轻易猜得到真相,老板又怎会一无所知?”
容宁瞳孔微微一缩:“你说,老板他也知道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云梦舒的眼中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怜悯,悠悠叹道,“你傻了啊容宁,日本那位中间人浅野洹衣,本来就是老板布在东南亚的一个棋子啊。”
“那——”他知道了!容宁脸色微微一变,倒抽了一口冷气,半晌才从牙fèng里吐出一个字。如果他不知道,那么即便他从不回应任何人,她也还是有一分希望的。但他知道了,这世上便没有哪个女人能敌得过那奇葩的血脉亲缘。
云梦舒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心中轻轻一叹,容宁这是当局者迷。她渴望力量,沉醉于老板的从心所yù,却看不到他的手上沾满了至亲的血,他不近女色,不过是因为这世上在没有同宗的血脉更让他觉得亲近。
容宁平复了一下qíng绪,冷冷地盯着云梦舒道:“你难得跟我说这些。”
“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后再见,你我各为其主。”云梦舒微微一笑,“那位小姐,不仅是老板要的人,更是路家七爷的心上人。楚家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路家一边的。”
容宁挑眉:“对,我倒是忘了,你原是楚家的人。这也是傅明毓的意思?”
“傅家的根在T市,再如何争,也不会不顾及T市的大局。”云梦舒端起茶杯,轻轻chuī开漂浮的几片茶叶,“就算是权势遮天的容家,整个T市也只有白家敢跟你们联姻。你的未婚夫定的是白滇还是白泽?那之后还能继续追随老吗?”
容宁静了一瞬,蓦然一笑。连老板也来了,这局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谢清欢,你可准备好了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唐氏风云(9)
路家低调着奢华的大厅里,三面环形的沙发上各自坐了人。舒残颚疈他们都是路家的直系血亲,jīng致的面容颇有相似之处,就连眉宇间的沉静冷凝也十分相似。
路子允居中而坐,面前放着一份刚送来的文件,与谢清欢在一起时浅淡得不显山露水的温柔早已尽数扯下,取而代之的是身为一家之主的肃穆与冷漠。
路子允此时已经换回了惯常穿的唐装,手中端了一杯茶,唇边勾着一道冷淡的弧。大厅里气氛压抑地几乎要让人窒息,静默半晌,路子允才慢腾腾开口:“何为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他说话的尾音略微上挑,给人一种询问的错觉,但此刻听话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肯定句。
何为,T市市长,调任H省副省长。
路子允寻常时候并不难相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易近人,但在谈公事的时候向来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孟青璇在路家的直系子侄一辈里,算是比较出众的,被放在路子允眼前栽培着,更是为她铺好了路,将T市内定在她的手中。
谁知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朝时局倾覆,这万无一失的结果竟然出了篓子让人翻了盘。孟青璇是知道路子允的脾气的,从不用无能之人。而路家七爷,除了他们这些直系子侄,手底下可用的能人也确实不少。
孟青璇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也实在是怨不得人,只谦恭地垂下头,低声应道:“是。”
是?路子允微微一笑,半眯起的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冷漠:“小何高升,这是好事。但是青璇,论资历,你也该再进一步了。路家费了心里给你铺路,你倒是说说,这原是你囊中物的T市市长之位怎么就突然落到容家手中去了?”
孟青璇闻言脸色有些发白,抿了抿红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跟楚去疾还有一些掌着路家官面势力的人,跟林天华孟青流是不同的,他们接受路家的栽培,动用路家全面的资源,金钱,人脉应有尽有,理当控制这明面的局势,不让路家的任何决策陷入被动。
路子允发出了碾压的信号,意味着他对容家的容忍已经到了尽头,这个决定跟最近风闻是七爷心上人的那位谢小姐有一点点关系,但她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一山向来不容二虎,路家跟容家迟早要扛上。而军方的动静向来不会那么快便反应出来,但一旦动了,就是天翻地覆。
军方观望不懂,政界先行。如今博弈之局,第一手便失了先机,就算是她也颇觉面上无光,更何况是七爷。
T市是路家的大本营,到了七爷手中,已经尽在掌握。路家在,外来势力不入的铁则,早已经深入人心。如今死对头容家的人伸了一只手进来,哪怕他在那个位子上没坐上三分钟就被驱逐出去,这响亮的一记耳光也已经甩在了路家脸上,甩在了路子允的脸上。
也难怪七爷生气。孟青璇不敢去看路子允的脸色,只低着头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讷讷道:“七爷,这件事,是我办差了。”
“办差了?”路子允似笑非笑,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衬出一种奇异的柔和,“我一早就教过你们,深谋远虑,三思后行,越是到了成功的时刻,越是要谨慎。青璇向来在我跟前,路走得顺,对路上的坑便少顾忌。说到底也不是你事儿办差了,倒是我没教好。”
路子允话说得轻飘,话意却重,入了人耳,不仅是孟青璇,就连楚去疾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行了,”路子允看着眼前这两个年岁都不比自己小的后辈,轻轻摆了摆手,“这次的事,栽个跟头,权当买个教训。容家费尽心思将容威送到T市,能不能坐稳,还得看他的本事。”
楚去疾瞥一眼孟青璇,心中轻轻一叹,微笑道:“但凡新官上任,总是要烧几把火的。”
孟青璇到底是T市土生土长的,对当前的局势比楚家表哥清楚,闻言眉心轻蹙:“段家?”
路子允轻描淡写地一笑,眼中流露出一分赞许。他对于T市市长之位的变更固然震怒,但孟青璇算是相当争气的家族后辈,一直以来表现也不错。她还很年轻,路子允不介意她办差一两件事,反正这点儿小差错路家也能抹平。
孟青璇说得没错。T市有路家在,容威那市长之位即便是坐上去了,也不可能会稳。所以他迫切需要政绩让他能留在那个位子上,而路家掌握着T市的白道,容家又是军政世家,想要动黑道,自然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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