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多年,陆展睿深知景烨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想揪住景烨的领子咆哮——闷骚是病,得治!会闹的孩子有人疼,你这么默默地关心,默默地支持着她的事业,有什么用啊?你心疼在意她就说啊?
陆展睿哼了一声:“我在家,酒有现成的,你过来吧。”
“好。”景烨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陆展睿要在这边逗留几天,冰箱里被守宅子的老人塞满了东西,他随意捡了些菜,下厨做了几个小菜——听景烨的声音就知道这厮现在心qíng不好,他平常不怎么喝酒,但酒量不错。心qíng坏的时候,喝倒一个陆展睿绰绰有余。
景烨到陆家的时候,陆展睿最后一菜刚刚做好端上桌,餐桌上还放着几瓶酒,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先前陆老爷子喜欢收藏美酒,后来他隐退了,也并没有将这些酒带去美利坚,如今被陆展睿拿了出来借花献佛。
“去洗手。”陆展睿看一眼他的脸色,在心中啧了一声,“酒窖里还存了不少好酒,你要是喜欢,可以搬回去。”
景烨去洗了手,回来之后在餐桌旁坐定,二话不说菜也不吃,抓过一瓶酒就仰脖gān了。
这种喝法显然是借酒消愁,只图一醉了。价值十几万的好酒,陆展睿丝毫也不心疼,只默默地开了另一瓶,往酒杯里倒了一些,优哉游哉地品着。
景烨上次当着他的面借酒消愁还是在五年前,赵泽天事件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鼎星也跟着晃dàng。只是,那一次的原因,不知道是因为萧朗月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良心上不好过。细算起来,其实相差无几并无区别——毕竟爱屋及乌是极为常见的。
景烨咕咚咕咚喝完一瓶,又开了一瓶,却没有马上喝,反而盯着陆展睿,严肃地道:“我,失恋了。”
陆展睿轻轻哈了一声,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祝你回复单身。”
景烨抱着酒瓶,微微蹙眉:“我不想单身。”
陆展睿悠然道:“天涯处处有芳糙,何必单恋一支花。以你的人品样貌,有的是姑娘愿意倒贴。”
景烨瞥他一眼,举起酒瓶,咕咚咕咚gān了半瓶,一手撑著脸:“陆展睿,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陆展睿没什么诚意地附和道,“你别光顾着喝酒,吃点儿菜。照你这么个喝法,小心胃出血。”
景烨垂下眼帘,似乎考虑了一下,放下酒瓶,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如实评价道:“你的手艺依旧没有长进。教你的那位大师傅大概要含恨而死了。”
陆展睿挑了挑眉:“那真是抱歉了,爱卿你就将就些吧。”
景烨白皙的脸上渐渐染上一层红晕,慢慢延伸到脖子里去,他放下筷子拿起酒瓶:“你好好说话能死啊?”
陆展睿见他又抱着酒瓶开始牛饮,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年头当个称职的垃圾桶真是太不容易了。爱qíng,有的时候真是伤人伤己,认真了就输了。老头子这些年游戏花丛,睡过的女人如同过江之鲫,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但他真的爱过么?那些女人,也未必爱他。这一辈子,除却放纵,还有什么?
陆展睿一共准备了七瓶酒,除了他自己倒了半杯,余下的都进了景烨的肚子。景烨心里不痛快,但被陆展睿cha科打诨地转移了不少注意力,中途也吃了些菜,因此酒喝完的时候,他虽然醉了,但胃里并没有不舒服。
陆展睿就近将他扶进了一楼的客房,将他扔到chuáng上,盖上被子,然后开了暖气就不再管他了——景烨的酒品很好,喝多了不会发癫发狂,醉了就会睡过去,睡相极老实。
已经很晚了,陆展睿慢腾腾地收拾着残局,将歪倒的酒瓶扶起来,吃剩的菜都倒掉,将盘子丢在洗碗槽里慢慢清洗。听景烨模糊不清的说辞,他跟萧朗月算是断了,往后再见恐怕只能说公事了。这可正中景夫人下怀,听说她正在积极地给景烨跟亚当伯爵那位美艳绝伦的妹妹牵线。
而萧朗月那边,那位新晋男友元昭,也是出身富贵,本身也很出色,是个劲敌。景烨如今内忧外患,想要杀出血路恐怕不容易。
鼎星年会之后,谢清欢这一年的工作就算彻底结束了。
萧朗月也是同样。临近年关了,就连空气中多无形地透着一股喜庆。元昭并没有催促萧朗月动身去S市,元家的老太太倒是有些心急了,又打过一次电话来,萧朗月也不好再拖着了,便收拾了行李跟元昭启程。那天谢清欢闲着没事,就去送她,被她眉眼间那股近乎悲壮的神qíng逗得乐不可支。
谢清欢已经答应唐挚去唐家过年,便没有自己置办年货,苏诺放假回家之前,给她的冰箱里塞满了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天,是唐挚离开医院回唐家的日子。临近年关,正是忙碌的时候,唐起跟唐非各自事务缠身挪不开脚,谢清欢前两天就搬进了唐家,协助管家筹办年货之类的事qíng。
唐挚出院,哪怕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立刻回唐氏支持大局,却也明白地意味着唐家这次因为唐挚受伤而隐藏的危机彻底解除。
谢清欢跟管家去接唐挚。唐挚在医院里用过的东西一律打包收拾好,带出去烧掉。因为这次的事故跟司机有关联,唐家内部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一次排查,重新选定了司机。
唐挚这一关其实过得相当凶险,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身体底子多少还是有些损伤,院长对于这类生命力旺盛的重伤患者颇为关注,见他执意要出院,也不阻拦,只是在他出院前又跟院里的相关专家做了个联合会诊,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根据他的恢复状况,列举各项忌讳。
唐挚这人不打听劝,唐起当他是个有主意的,对他的想法从不gān涉,唐非更不用说,那崇拜的小眼神,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院长对谢清欢倒是印象深刻,他不清楚她在唐家究竟是何等地位,就那天的qíng形来看,显然她是个拿主意的。
院长将需要注意的事项打印出来,jiāo给谢清欢,叮嘱她一定要盯着唐挚。因为他现在尚处在恢复的关键时期,稍不留神,其后果定然是所有人不愿意见到的。
院长的口气很是平淡,神qíng却是慎重的。谢清欢对于遗嘱,自然十分重视,以当初唐挚的伤势来看,起码要在医院住上半载三月的才行,如今他qiáng烈要求出院,往后身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也只能算是他自己任xing了。
谢清欢谢过院长,回转唐挚的病房,管家已经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唐挚也换上了管家带来的衣服,准备出发回唐家。
保镖过来将唐挚在医院用过的东西,包括病号服跟chuáng单都带走焚毁。谢清欢走过去,细看了一眼唐挚的脸色,见他确实jīng神不错,若不是脸上仍有些病色,完全看不出这是个重伤未愈的人。
唐挚认谢清欢做义妹原本只是一时兴起,且还是为了唐非着想,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谢清欢越来越满意。除了唐非,她不主动亲近也不刻意疏远唐家其他人,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而且,在对待唐非的问题上,她比他更有手腕。先前唐非的心思中,jīng神敏感纤细,哪怕变个天,也要提防他抑郁加重。如今他勉力坐在唐挚的位置上,勉力撑着他打下的江山,虽然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也未必有什么成效,人也透着一种难言的疲惫,但jīng神确实一天比一天好,抽空来医院看他,也会滔滔不绝了,讲这个好烦,那个好厉害,末了还一脸求鼓励求表扬的模样。
唐挚觉得这就是他跟谢清欢之间的区别。在他眼中,唐非仍是当年稚嫩的小孩,需要扶持,要人疼要人宠。可谢清欢不那么认为,唐挚在,则长兄执掌门庭,唐非做人兄弟的,就照他的意愿,做个乖乖的好弟弟就成了。一旦唐挚倒下,唐非就要临危而起,撑住即将倾颓的唐家大厦。
在她的眼中,没有大人孩子的区别,只有在不同的qíng境,身份的转换。
“欢欢,”唐挚看着谢清欢,真心实意道,“这段日子,多谢你了。”
谢清欢将手中写着注意事项的医嘱递给管家,淡淡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她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唐家的事务她迅速转手给了唐非,自始至终没有碰过一分一毫。而黑道的买卖,她唯一cha过手的就是道格拉斯家的那批军火,但各方协调与部署,她也并没有出过力。
唐挚这段时间并不常见到谢清欢,但也会打电话,偶尔无聊了还会发短信,对她的脾气也稍微摸透了一点,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只微微笑了一下,不再提这个。
谢清欢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任何亲人,与人相处常不由自主地带着些疏离,不容易亲近。唐挚也不qiáng求,她并不是不信任,只是不善表达,而疏远跟亲近,不过是一线之隔,急不得。这点儿耐xing,唐挚还是有的。
管家趁着他们说话的当口,快速浏览了一遍医嘱,看完之后同qíng地看了唐挚一眼——往后半年,忌荤腥油腻,忌酒色劳累。说白了,就是要清心寡yù,全当修行。
管家是唐家的老人,一颗红心向着唐起,唐挚当权之后,也尽心尽力地管着唐家的内务,唐挚向来也很尊重他,一看他那实诚的表qíng,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是多么惨淡了。
唐挚并不以为意,他这辈子只不愿吃亏,没有吃不了的苦。
谢清欢淡淡笑道:“管家,回唐家之后,这医嘱复印出来,人手一份,仔细遵守,直到大哥痊愈。”
管家已经知道谢清欢对唐家没什么企图,又因为她的决断唐家在小小的震dàng之后,迅速恢复平静,心中对她也不免高看了不少,听她这般说,也并不觉得她拿乔,反而慎重地应道:“是的,大小姐。”
唐挚的心qíng突然有点飞扬起来,笑眯眯道:“好了,我们走吧。”
唐挚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回到唐家立刻用柚子叶洗了手,去掉霉运。他身上有些伤口并没有完全好,他也不在意,执意要冲澡。在这种小事上,管家是劝不住他的,便指望谢清欢说说。
但谢清欢到底只是义妹,对这种义兄是否应该洗澡的话题,很是尴尬。管家开了口,她也就勉为其难说了一句:“伤口如果发炎,身体就会发热,你新换上的内脏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唐挚却听明白了。他这次能够化险为夷,一来是林羽蓝的医术确然高明,二来他的身体不错,求生意志也qiáng。他现在看着是无碍了,但其中内中受损严重,身体很虚,若是再有什么意外,恐怕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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