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东满脸复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言地点了点头。
“另外,”谢清欢终于敛去了唇边的笑意,整个人冷冽如剑,声音碎金断玉,“请转告七爷,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他不滚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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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小孟雄起
苏沐闻言,眼帘轻垂,不怒反笑——这谢清欢,还真是什么都敢说!真的只是为了争一口气那么简单吗?
“欢欢!”萧朗月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并且很快意识到好友说了了不得的话。她抓着谢清欢的手臂,紧张得脸色都发白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七爷是谁?”
谢清欢听了这话,慢慢转头,她眼中的寒凉之意还没有散尽。萧朗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容带着几分扭曲,在她乌黑的瞳孔中清晰映现。
谢清欢就那么看着她,平静无畏。萧朗月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中突然涌起无尽的恐慌,有种她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把握住的错觉:“欢欢,你……”
她想说:欢欢,算了,七爷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跟这个苏小姐说两句好话,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可是她说不出口。欢欢她,已经将话都说死了。
“七爷是谁,又有什么打紧?”谢清欢的目光冷淡地扫视一圈,在苏沐脸上略顿了顿,随即移开,口气淡漠,“这世道于我而言,无至亲,无至爱,仅有一友,便是你。你说,路家七爷可会自贬身价,以你迫我?”
萧朗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瞥一眼脸色难看的苏沐,摇了摇头,用她自己也不确定的口气道:“不会。”
谢清欢说,无至亲,亦无至爱。任西东心中一痛,神qíng更见黯然。先前在景烨办公室见到她,她便是一幅眉目冷淡神qíng疏离的模样,原以为她是玩yù擒故纵的手段。在电梯口再见,她视而不见,他仍相信她心中还有一分qíng意。
直到方才,她亲口界定了自己的人脉圈子,否认了所有暧昧的qíng感。不仅仅是他,与她爆出绯闻的太子,扬言保她的路七爷还有席上这位眼神不对劲却显然有些别的心思的孟青流,她都一并否定了!
仅有一友……阿宁,还真是绝qíng啊。
孟青流心中五味杂陈,天人jiāo战。他对谢清欢的心思,是有些复杂的。他挚爱她祈明越的扮相,对她的洁身自好以及不轻易妥协的xing子也甚是敬重。但这些,尚不足以让他为了她,去跟小舅舅或是苏沐翻脸。
他再如何天真,也知道有些事qíng不能做。他心里很明白,先有孟家,而后才有孟青流。更何况,他确实也没几分胆量。
只是,听谢清欢用平淡的口气说无至亲无至爱仅有一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阵胸闷——是了,她是孤儿,自小挣扎求生,七八岁就在娱乐圈里闯dàng。昔年她幼弱无力,也不曾见谁出来拉一把,鼎星当年看重她,也不过是利益驱使。
这世上,谁曾待她真心诚意?谁曾怜她孤苦?谁曾敬她爱她?而不是将她当成是可以随意讨好的小玩物?
孟青流握紧双手,修剪整齐的指甲抵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形状。
谢清欢似笑非笑,略眯起眼睛看向苏沐:“天生我孤寡,无可依靠。但凤翔九天,鹰击长空,何曾攀附木石,何曾眷恋温暖。
路子允若是缺个玩物,以他权势富贵,招呼一声,多的是人等他宠幸。我愿结jiāo之人,必光风霁月,躬勤彰德。苏小姐的身份,在路七爷跟前应该不低吧?由你及他,路七爷平素之言行也可推知一二——”
谢清欢说到此处,顿了顿,半晌才在几乎要让人窒息的氛围中轻轻吐出一个字:“哈!”
讽刺意味,不言而喻。苏沐心头一震,倒是忍不住对谢清欢刮目相看了——今天这事儿,显然已经无可转圜。
谢清欢说话看似随意,实则将条条路都堵死了。她唯一承认的弱点便是萧朗月,不管七爷对她是什么心思,想要用什么手段,这个萧朗月是绝对不能碰的,不但不能碰,还要好生护着。
哪怕她是擦着捧着,到最后都会变成是七爷自贬身价。
而谢清欢本人,在短时间内,亦是动不得。她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眷恋,也不甚在意声名,偏心xing刚硬如铁。将话说到这一步,全然不顾是否激怒了人,亦完全无视了路家可能会有的报复。
这样的人,如今已极少见了,难怪能得七爷青眼。
若是苏沐再用心细看一分,就不难发现,谢清欢不仅仅是没有眷恋,亦不仅仅是不在意声名,她心中早已有所决断。
如同前生宫宴散后,朱雀大街上那碎心一掌,恩断义绝隔阻yīn阳。她既为帝师,又是谢氏家主,即便是武功散尽,即便是少帝存了别样心思,她也并非定要一死。
江山如画,风物秀美,浮华过眼,怎不眷恋?但,她的底线就在那里,无论如何,也再不能退让一步。
所以,她不惜一死,来教导她此生最得意的弟子——这世上的事,总会有缺憾,并非你争取了就定然能得到。人心,永远值得敬畏。
谢清欢心里也清楚,路子允未必是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他身在高位,眼神一动,就有人细加揣摩他的心意,出了昏招也并不是他所愿。只不过,她用错了方法,表达了最为不堪的意图。
苏沐看着平静无波的谢清欢,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她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这样的人了,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还不能说!如今她只要一开口,如论说什么,都是错!
束手束脚至此,她心中也是无比气闷——早知如此,就叫路小心来传话算了。这热闹,也不是那么好凑的。这不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苏姨,你别说了。”孟青流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双手撑在桌上直视苏沐,“请小舅舅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qíng了。”
“嗯?”苏沐眨了眨眼睛,挑起一边眉毛:哟,这是什么qíng况?软绵绵的孟小少爷雄起了?
我的亲娘哎,不那个是吧……林天华身体一震,惊诧地看着孟青流,心中呼啸着一万只糙泥马。
孟青流看上去很有些紧张,眼神却很是坚定:“谢清欢,是我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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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文艺男才是大杀器
谢清欢眉峰微微一抖,黑白分明的眼看向孟青流,喜怒难辨。
孟青流看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心下轻轻一颤,苦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苏沐闻言挑了挑眉:啧,这孟小少爷还挺有自知之明。
林天华一口冷气抽得肺都在隐隐作痛,孟呆瓜这是要逆天啊,小舅舅的墙角那是你能撬的吗?就算你要撬,也得问问人家红星愿不愿意啊?
林天华瞥一眼谢清欢,纳闷儿至极——就这姑娘的模样,跟绝色也不沾边儿啊,完全够不上祸水妖姬的境界吧?值得这一个个上赶着往上凑的?
就算要凑,也得看看天时地利,是不是合适吧?这么没头没脑,没个计划的,以为择日不如撞日这话搁哪儿都成吗?
没瞧见面儿都没露,实际上一句话都没说的小舅舅被嫌弃得渣都没剩下吗?
谢清欢看孟呆瓜的目光,跟看苏沐,绝对没有半分不同。听她方才那话,绝对是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竿子全打死的意思。
孟青流打小就是个呆瓜,而小舅舅则jīng明近妖,俩人活到这个岁数了,还都是恋爱初手,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林天华一方面欣慰小舅舅跟孟呆瓜同时开了灵窍,终于知道女人的好了,一方面又不免忧愁,亲甥舅两个,平日里审美观天差地别,怎么就栽在这同一个人手里了呢?
苏沐亦觉得心qíng复杂,要知道孟小少爷平日里见了她就两腿哆嗦,一句话愣生生断成两截说,过年的时候去路家领了压岁钱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这小一辈里唯一纯良的呆瓜也知道为女人qiáng出头了,怎不叫她好奇:“你喜欢她什么?”
“她很好。”孟青流淡淡道。
苏沐摇头道:“她xingqíngqiáng硬,不知圆滑变通,说话处事完全不考虑后果。好在哪里?”
“若她八面玲珑圆滑知趣,说话处事瞻前顾后滴水不漏,便是好吗?以小舅舅苛刻的眼光,会喜欢这样的人吗?”孟青流脸上没几分血色,却是轻轻笑了一下,“我原本,只有三分喜欢她。现在,倒有五六分了。”
谢清欢听了这话,只轻轻抿了抿薄唇,冰霜般的神色并无一分松动——这世道的人,还真是奔放啊。
苏沐看她一眼,悠悠一叹:“她不喜欢你。”
“有什么关系?”孟青流眉宇间并无失望,也无沮丧,倒有了几分谢清欢初见他时那种狂士疏狂的感觉,“喜欢一个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想要讨好她,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她不喜欢,那是她的意愿,也是她的权利。甘心qíng愿地将心奉上,敬她爱她重她信她,努力地站在离她的心门最近的地方,有一天她推开门出来,见到我,一切就会水到渠成。”
林天华愣愣地看孟青流,忍不住微微动容——文艺青年,才是大杀器啊。
苏沐若有所思:“在她出来之前呢?”
“等。”孟青流一脸坚定,“还有就是,坚守自己的心。我还不够qiáng,但是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吗?就算对手是小舅舅,我也不会退让的!”
谢清欢目光轻轻一闪,略皱了皱眉:“孟青流,你——”
“谢清欢,”孟青流一字一字唤她的名,心中涌起无数复杂的qíng绪,几乎要满溢而出,“我喜欢你,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无需你承认,也无需你拒绝。”
谢清欢沉默片刻,才挑起眼帘,略笑了笑:“你说的,也在理。”
孟青流见了那个笑,整颗心都柔软起来:“这饭也吃过了,你……你们都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接着拍定妆照。小舅舅那边,我会亲自过去,与他一谈。”
听孟青流这么一说,一直装聋作哑的男主二人组顺势起身,说了两句场面话,从容离场。
陆临走出包间,才吐出一口浊气——今天这事儿,可真是蹊跷,对谢清欢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谢清欢深深看了孟青流一眼,转而向苏沐笑道:“我想我的态度,苏小姐也看得清楚明白,这事到此为止。孟先生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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