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活着吗?丁仪手心里攒着一把细汗,略微俯下身去,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去探谢清宁的鼻息。
谢清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bào起!她牙齿落在舌尖上狠狠一咬,铁锈般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尖锐的痛楚刺得人jīng神一振,伤痕斑驳的手臂闪电般,屈指扣住丁仪的脖子,而后错身借力将她牢牢扣在chuáng上。
丁仪没料到她伤成这样还能动手,失神的刹那已经误了先机,脖颈被扣,口鼻也被另一只手捂得密不透风。
谢清欢这一动,牵动全身伤口,眼前蓦然一黑。她此时完全不顾及伤势,也不管形势全然不利,只是拼尽全力压制丁仪的反抗:“你想怎么处理我?嗯?”
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唇边带血,气息微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
丁仪自然不甘愿就此放弃生机,抬手扣住谢清欢的手腕,挣扎中指甲划出一道血痕,空气却越来越少。
谢清宁已经豁出去了,此刻出手,分明是绝地求生搏命一击。
而丁仪,大意了。
这大意,会要她的命。
人在江湖漂,难免失手啊。黑暗降临的时候,丁仪隐约听了一声轻叹。
丁仪并没有昏迷太久,谢清欢毕竟也不是有心要她的命。丁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chuáng头,双手被缚在身后,口中塞着毛巾。带着丝丝缕缕的洗发液的清香,正是先前段明楼用来擦头发那条。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丁仪双手挣了几下,意外地发现被绑得并不难受却相当的牢固。有意思,这女人当真只是个艺人吗?这绑人的手法分明是专业的。
丁仪就着被绑的姿势挪动身体,按下chuáng头的按钮,脸色黑如泼墨:伤成那个样子,竟然洗澡!这是怎样一种自nüè的jīng神!还要不要命?
浴室里,谢清欢这澡冲得也相当痛苦,全身上下满是伤口,沾了水就一起叫嚣着痛苦,几乎想要昏过去了事。即便如此,谢清欢还是一边抽着凉气,一边无比认真地将身上的血污清洗gān净,还顺手洗了头,收拾gān净齐整之后,才围了条浴巾走出去。
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虽然眼神清亮,但整个人显出一种jīng气神散尽之后油尽灯枯的憔悴来。她走到chuáng边,抬手想要取下丁仪口中的毛巾,手腕随即被一把扣住,身子一轻,狠狠摔回榻上!
谢清欢本就是qiáng撑,这下整个儿被摔懵了,眼前金星乱蹦。
丁仪俯下身去,看着谢清欢灰败下去的脸色,满眼冷漠,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你长得不怎么样,胆量倒是让人佩服。”
谢清欢眼前发黑,神色却是一片淡然:“你可以动手了。”
“动什么手?”真以为黑社会就能随便杀人吗?丁仪没好气地松手,站起身,敢qíng这傻姑娘先前以为是要杀她?自作聪明,真是了不得的坏习惯啊。
丁仪拿起电话拨通内线:“把那汤端上来。”
挂断电话,又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毫不客气地开口:“阿蓝,我外宅丁仪,你没睡的话,赶紧过来一趟。”
那边说了句什么,丁仪回道:“少废话吧你。人是太子带回来的,这会儿眼瞅着要没命了。”
说完也不管那头反应,利落地挂了,走到门口接了厨房送上来的药,回转chuáng边,将谢清欢扶起来,药碗凑到她唇边。
谢清欢软绵绵的,看着黑乎乎的汤药,只略微动了动眉毛。
“避子汤。”丁仪看一眼她的脸色,静静道,“每一个太子睡过的女人,都要喝。”
段家的血统不可乱,在不被允许的qíng况下,任何女人都不能私自孕育段家的血脉。不管谢清宁是被人设计还是自愿爬上太子的chuáng,只要她不是段夫人,就没资格给太子生孩子。
这太子,倒是挺会摆谱。谢清欢看了她一眼,唇边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张开嘴将汤药一口气喝了gān净。
丁仪放下碗,扶着她躺下去,还顺手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汁。
谢清欢闭着眼睛养神,不一会儿又睁开,表qíng纠结有气无力地问:“这里不会是青楼吧?”
说到青楼两个字的时候,十分的不qíng不愿。
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像老鸨?像我这样的专业素质,起码也该是宫里的尚宫嬷嬷吧?丁仪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听她的口气又隐约有种将太子当嫖客的感觉,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青楼就好。谢清欢稍稍放了心,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再加上避子汤里加了安神的药,纵然她有心保持清醒,也忍不住昏昏yù睡了。
意识昏蒙间,有人掀开了她身上的薄被,轻缓坚定地分开她的腿,而后冰凉而坚硬的东西刺入了体内。
!
正文 第三章 你给我等着
异物侵入身体的感觉清晰而又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即便是身心俱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从未被人这般对待的谢清欢仍然在瞬间惊醒,心中怒气云翻làng卷,手腕一翻,摘叶拂花指毫不留qíng疾刺而出:“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谢家清贵门阀,屹立百年不倒,家族底蕴便是中庸,若不是怒极,谢清欢也不会下此重手。
只是,她此时脉弱体虚气空力尽,比之qiáng弩之末尚且不及,招式再jīng妙又如能能一击奏效?
更何况,林羽蓝虽然只是段氏的家庭医生,但她与段明楼从小一起长大,跟着一个老师学武,身手着实不弱。
一只手把持着物件继续推进,另一只手飞快扬起,随意化解了看上去出其不意凌厉无比实则虚的厉害的招式。
然而,招式虽然化解开了,林羽蓝却觉得手腕一震,痛麻的感觉蔓延开来。
“丁仪,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犯糊涂了吗?”林羽蓝沉下脸,甩了甩手腕,指着谢清欢一脸不悦,“这就是你所说的‘眼瞅着就要没命了’?我看她要是还有三分力气,我这只手今天就要jiāo代在这里了。知道我的手多贵吗?”
“是你自己大意,可怪不得别人。”丁仪走上前,扣住谢清欢的肩膀将她牢牢按住,冷漠的眉眼间竟然有一丝笑意,“你别不服气,她确实是伤得不轻。现在让她下地儿,别说动弹了,估计连站都站不住。就她这样,”她顿了顿,下巴努了努,“刚刚,就在这chuáng上,她差点儿掐死我。”
谢清欢胸口剧烈起伏,闭着眼睛暗暗咬牙:刚刚就应该掐死你!这什么大夫,折rǔ人倒是一把好手。
“真的假的?”林羽蓝清丽的眸子略微眯起,看着被丁仪按住无力地陷在被子里喘息的谢清欢,一脸的难以置信。谢清欢如今的qíng况,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苟延残喘,能恢复到什么地步还两说。
就这弱jī样的战斗力,段家一个刚习武的小童都能轻易捏死她。她竟能压制住丁仪,还差点儿掐死她?
林羽蓝挑了挑眉:“丁仪,管家这工种是文职没错,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搏击术学得也不差吧。当初在演武堂,你不一直名列前茅吗?否则这外宅管家的位子也落不到你头上。”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今天栽个小跟头,总好过把命送在别处。”丁仪脸色淡然,丝毫没把‘差点儿送命’这事放在心上。
她对谢清宁的举动,有点理解不能。
身为段氏的外宅管家,她自问也算见多识广了,轻易不会觉得什么事儿很稀奇。太子的chuáng伴来来去去的,还没哪个像谢清宁这样,拼尽全力把人闷晕了,就只为洗个澡的。
难道谢清宁当真如资料中所说,既傻且天真,竟然不知道以她的身份,根本得罪不起这宅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退一步讲,闷晕她是为了洗澡,那么,对治伤的医生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丁仪比谢清宁大五六岁,搞不懂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的想法,向林羽蓝使了个眼色:“行了,别磨叽了,快点儿做事。天都快亮了。”
林羽蓝挑了挑眉,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拈着手中的物件轻轻转了转,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内壁上。
谢清欢身体僵了僵,脸色发白,一直半合着的眼眸豁然睁开。目光幽冷肃杀,如勾如剑,瞬间气场全开,刺得林羽蓝小心肝一抖。
娘喂,这种压迫感,跟太子发怒前的低气压比,不遑多让啊。
丁仪按着谢清欢的肩膀,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僵硬,再看一眼她的眼神,简直忍不住要抚额长叹——这姑娘果真是既傻且天真,杠杠的奇葩一枚啊。这个时候跟医生叫板,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林羽蓝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谢清欢的大腿:“轻松点儿,只是上药而已。”
而已?谢清欢面无表qíng,冷冷地瞪她。
“你既然害怕我折腾你,就该老实点。”林羽蓝对她的反应有点儿意外,笑得一脸邪气凑到她眼前,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她的脸:“你先前,是个雏儿吧?”
林羽蓝的白大褂下面,是皮制的抹胸背心加堪堪掩住臀部的小短裙,她这么俯身凑过来,谢清欢眼中顿时只有白花花的胸脯跟大腿了。
“住嘴!”谢清欢轻喝一声,眼晕地合上眼帘——这世道的女子真是太不矜持了!
林羽蓝于是笑着后退两步,继续上药,顺便给丁仪解惑:“没啥,害羞了。”
害羞你大爷!谢清欢细弱的手指攥紧身下的chuáng单,qiáng忍不适,心中冰霜如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什么太子,你给我等着。千万不要落到我手里,否则定要他流放千里,发配西北种棉花!
好容易上完药,林羽蓝边摘手套边道:“这两天少动弹多休息,身上的伤口不要沾水,吃得清淡点儿,辛辣的东西别碰。”
上药的过程是难堪了些,药效确实不错,凉丝丝的很能缓解痛楚。
谢清欢深吸了一口气,静静道:“多谢。”
林羽蓝惊讶道:“你谢我?你不觉得我是帮凶?”
你当然是帮凶。谢清欢唇边习惯xing弯起一道弧,淡淡道:“一事归一事。”
“你既然这么想,看来也不是拎不清的人。”林羽蓝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甚至关系到一生的幸福。据我所知,太子并没有处女qíng结,他在chuáng上向来偏爱有些经历热qíng大胆的女人,像你这样的雏儿,能不碰就不碰。办事儿的时候也就是jīng力旺盛些,并没有什么nüè人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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