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来看看。”
林天华原本就有些窝火,见他这幅样子,心qíng更加不慡:“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段明楼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目光略微一沉:“既然来了,总要看点儿什么再走。那俩人怎么回事,站在台上发呆?”
林天华简直不想理他,只扬声道:“陆临,谢清欢,你们先下来!”
陆临悄悄松了一口气,跟听到喊停立刻就收敛了所有气势的谢清欢一同走下来——谢清欢不仅入戏快,这出戏的速度也挺快。
林天华见两人走近,轻轻叹了口气:“陆临,你这气场把握不对,完全没有旗鼓相当的感觉。”
陆临闻言只能苦笑,我倒是想要旗鼓相当啊,但架不住谢清欢的高压啊。
谢清欢脸上没什么表qíng,看一眼陆临,脸色也是淡淡的。
林天华挠了挠头,看一眼站在边上一脸微妙探究的段明楼,眉峰一挑,微微笑道:“段老大,你要不要试试?”
段老大不知深浅,随口就答应了。
应声之后,他看到谢清欢的脸上绽出一抹十分奇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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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稍后再改吧。
大家新年快乐。
正文 第九十章 山河·踏血(1)
那笑意比她惯常的浅笑要浓郁一些,带着俏皮的狡黠与轻微的嘲讽。
那个时候,段明楼与谢清欢不过数面之缘,对她的xingqíng几乎可算是毫不了解,虽然凭着野shòu般的直觉察觉到一丝莫名的危险,他并不能准确体会谢清欢那笑的含义。
而多年之后,他终于了解她了,明了她的xingqíng,这才明白,谢清欢这个人,哪怕是吃亏在暗处,报仇也绝对会在明处,且她出了手,你还真就只能受着。
他未经考虑仓促应了林天华,其后那惨烈的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太过托大小看了谢清欢。
林天华是亲眼见过谢清欢出手的,几乎未曾留有余地,以简歌的身手对上她尚且讨不了好,陆临被她压制得死死的也是正常事。
此刻他见段老大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答应了他的请求,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荒谬好笑——谢清欢平日里大概是太会做人了,从没人真正看清她温和的表象之下的狠戾。
段明楼的底细,外人绝无可能知道得详细,至今还停留在恒丰起家的第一桶金约莫来得不gān净,其他方面一无所知。对于段明楼,林天华倒是知道一点。
段明楼打小就在黑道里混,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为人冷心冷qíng,多年来行事小心谨慎,再加上有简歌从旁协助,段家多年来总能逢凶化吉,对外几乎是所向披靡,像今天这样大意的时候,还从未有过。
段明楼应声之后,抬眼就见到谢清欢那抹古怪的笑意,心中顿时打了个突,脸上的慵懒笑意虽然未变,但神qíng已有些凝重:“想让我试什么?”
林天华轻轻叹了口气,状若无奈地指了指陆临:“你给他示范一下,什么叫王霸之气。”
“什么?”段明楼没想到他提的要求是这个,下意识看一眼陆临,只见他勉qiáng笑了一下,脸色也是讪讪的。段明楼收回视线,转而向林天华道:“你该不会是又穷讲究了吧?王霸之气是什么玩意儿,示范一下就能学会了?”
“什么叫穷讲究?”林天华不乐意了,瞪大眼睛没好气道,“我那叫严格要求!我当然知道王霸之气不可能示范一下就能有,就是叫你体会一下,你不乐意就拉倒!”
段老大闻言眉心微微一蹙,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林天华。他这些年积威越来越重,即便是段家的元老见了他,也不敢轻易逆他的意。他之所以一直纵着简歌,一来简歌一天二十四小时带着外挂,真要动手他确实不占上风,二来简歌与他是真正的生死之jiāo,他虽是老大,却也敬重着简歌。
但这世上,只有一个简歌。而且,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简歌。
林天华一时口快那话便说了出去,随即发现自己失言了——撇开恒丰总裁这个摊在阳光下的头衔,段氏家主岂是旁人能随意摆弄的?
这求人的态度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诚恳,由此可见我最近果然十分平易近人。段明楼眼睛略微眯起,悠悠道:“怎么试?”
林天华看他一眼,有些犹豫,对谢清欢道:“谢清欢,还是刚才那幕,该怎么就怎么,不用紧张。”
谢清欢当然不紧张,只淡淡笑着问了一句:“需要等他去换个戏服吗?”
“这不用,换来换去麻烦。”林天华想也不想,否决了她的提议。
“林导,”一直站在一边,安静看着的孟青流突然开口,“这样好吗?”
常爻看着谢清欢目光热烈,在段明楼旁边蹦跶道:“那什么,段老大不行的话,我也可以的。”
“一边儿呆着去。”段明楼抬手握拳,在常爻头顶轻轻一击,吉祥物顺着的力道蹲下,不屈不挠地扯着段明楼的裤脚,小小声道:“段爸——”
段明楼不理他,无qíng地拔出自己的腿,向谢清欢走去,陆临及时将自己手中的道具剑递给他。
谢清欢见他漫不经心地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近,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她略侧了侧身,对林天华点点头,转身向擂台走去。
她的一只手持着银枪,别在身后,在她转身的瞬间,段明楼的眼神便幽然一暗。
林天华也猜不透谢清欢的心思,但他隐约觉得谢清欢对段明楼有些敌意,不明显却也没刻意掩饰。让他看不透的还有萧朗月此刻的态度。平常时候谢清欢有个什么,她早就咋咋忽忽了,今天未免也太安静了。
孟青流看着谢清欢迈着均匀稳健的步子领着段明楼向擂台而去,十指蓦地握拳收紧,目光无比复杂——从《山河》开拍到现在已经有几日了,明明离她已经这样近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很遥远呢?
每一天,谢清欢笑着跟每一个遇见的人打招呼,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与别的艺人不同,她从不主动靠近导演,也不会讨好编剧,哪怕林天华跟他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huáng金拍档,在她眼中,好像只要拍好自己的戏份,就万事大吉。
娱乐圈本就是个浮躁的地方,她这样的xing子,若是没人在旁帮扶,可怎么好?
林天华瞥他一眼,暗暗摇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要怎么做,还是得看孟呆瓜自己,感qíng的事,即便是兄弟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清欢领着段明楼在擂台上站定,悠悠一笑:“太子,久仰了。”
段明楼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唇边噙着一抹兴味的笑:“简歌说,你会武。”
简歌跟他一起,经历了许多事,生生死死的也见了不少,寻常事他随手就料理了,哪里重要到需要他大半夜光临老宅将他从chuáng上拖起来说的?
简歌专程去老宅,话说得明白,谢清欢会武这事儿,剧组里边林天华,孟青流,谢清欢那个最好的朋友萧朗月以及经纪人季卓阳都知道。
简歌那天去试镜的时候,自然也见过谢清欢,回去之后也随口提了几句,他并没有在意。甚至是在那天简歌郑重说了之后,他仍然不很相信。
他将谢清欢带回段家外宅的那一晚,谢清欢在她的chuáng上表现得很是生涩,反抗的力道很小,让人丝毫察觉不到她会武。
不过,这中间似乎有什么细节被忽略了。段明楼神色不动,脑中细细回忆着那一晚的场景,最后记忆停留在他自浴室出来的时候。
谢清欢似乎qiáng撑着看了一眼,不过眨眼的功夫,又躺回chuáng上去了。当时段明楼并没有留心这一小小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脖子后边嗖嗖地一凉。
谢清欢那时候的眼神,分明是清醒的,且冰凉。
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向是段老大的行事宗旨,他心中有了防备,看向谢清欢的眼神自然也就带着几分寒意。
林天华也是习过武的,段明楼不知道以他的眼力看出了没有,谢清欢跟陆临一起下台,走到林天华跟前,那时候她的心境还是放松的,浑身上下总共有七处破绽。但当她转身起步,则用一种十分完美的防御将那些破绽俏然掩去,不留一丝痕迹。
可以说,此刻的谢清欢,本身就是铁板一块。
“那么,”谢清欢仿佛全然没察觉到他眼中的寒意,略略颔首躬身,“太子,恭请指教!”
无形的压力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袭来,段明楼呼吸微微一滞,紧了紧手中的道具剑,凝神静气。
谢清欢慢慢直起身,在那种压力中,段明楼觉得她的动作甚至被切成了一帧一帧的画面,缓慢而清晰。眉峰轻轻一挑,段明楼抬眸看去,只见谢清欢唇边勾着一道浅淡的弧,但笑意已经尽数敛去,剩下的只有自征戮杀伐而出的冷漠与残忍。
段明楼的瞳孔狠狠一缩,至此他也明白了,为何陆临会压不下谢清欢,这样的气场,这个人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还在分神想着这些杂事,谢清欢却冷然翻腕,挟风雷之势出手了!
摄像机并没有停止工作,反而调了一个角度正对着台上,林天华孟青流还有陆临都在镜头看观看。王霸之气这玩意儿,临时也不可能培养得出,但依着葫芦画个瓢,陆临总还是会的吧。
林天华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压根儿没想到谢清欢会出手——她既然跟段明楼以那样亲密的姿态闹过绯闻,恒丰也一直没有什么举动,两人私底下,应该有些jiāo集。
谢清欢会武的事儿他是知道了,但气场这种东西,并不是单靠武力就能撑起来的,实际上很多时候,以武压人都难免带着几分猥琐。
气场不能靠武力来撑,却是可以熏陶的。谢清欢一直以来颇爱重羽毛,基本上没什么绯闻,即便有,还要扯上萧朗月,这么多年了,也就跟恒丰总裁这一桩拿得出手的。
方才段明楼过来,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厮是来探谢清欢的班。
林天华不知道谢清欢的功夫学到了什么地步,当时她扣住简歌脖子的时候,他着实也惊了一下,如今看来,她对着简歌,实在是留qíng了。
谢清欢用的是雷昭叫的那套枪法,有点儿华而不实,却是个极为不错的障眼法。
这毕竟不是冷兵器的时代了,世人习武,多为qiáng身健体,像段老大这样把功夫练到这种地步的,也不多。两人手中拿的都是道具,坏了得重新定做,因此两人都很小心,这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冲突的激烈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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