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_也顾偕【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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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想想,便甚为向往。

  于是,本神君一门心思地投身到了豢养芳华shòu的事业之中。

  俗话说得好,建立深厚qíng意甚至超越一般感qíng的两类物种,必定会有一个先对另一个表达好感,甚至进一步接近,更接近。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往往有八成以上,是因好奇。

  而我正是因为对此shòu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一个月后,我守在庭院,见着芳华shòu生长的势头极好,忍不住满心欢喜,开门迎客。但凡来了仙友都忍不住,拉他们到庭院内,芳华木,夸上一夸。

  “你看这截木头cha在土里后竟能长得这般鲜艳,是不是比广寒宫养的那只毛团团的眼珠子还要红亮?”

  “我家不是毛团,是玉兔。”

  嫦娥泪飚。

  过两个月。

  “司命星君你看小家伙可不可爱,木上长出四肢了。”我蹲在地上,献宝一样地拉着司命星君同蹲下。

  “仔细看一看,这四个小疙瘩像是四肢。”司命星君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不过木头下方cha入土的那块小小疙瘩是什么。”

  “我想约莫可能兴许是尾巴。”我很没底气。

  “芳华shòu不长尾巴。”

  “此shòu皆为雄shòu,是吧?那处地方难道是……”

  “嗯。”

  我满脸排红,两人蓦然领悟,皆沉默。

  又过了三个月。

  日头正烈,庭院很是炎热。可是犰狳、麒麟率领着一众神shòu趴在离古井不远的地方,闭目假寐,却是没有一个有胆量上前的。

  对那些神shòu来说,古井旁边的树荫下,种着一截对它们来说叫不出名堂的木头,它不像庭院里其他树一般长着美味的仙果,也没绽出嫩芽,反倒结出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娃娃。

  微风chuī来,小shòu脑袋上的胎毛动了下。胖嘟嘟的小手动了动,指头迷迷糊糊地塞入了嘴里,是一个漂亮的小公子。

  另一端神shòu中的鸣蛇睁着眼睛,被他深深吸引住了,扭了几扭,便扑着四翼,结果还没靠近娃娃,就被结界弹个四脚朝天。

  当然,鸣蛇没有脚,所以它滚了几滚,又锲而不舍怀揣着满腔热qíng朝芳华shòu飞去,然后又摔得打几个滚。

  犰狳睁开眼fèng,一脸见怪不怪,头埋在前爪下,继续睡。

  鸣蛇飞了不下十次,都被罩在娃娃身上的光球给弹落地,最终颤巍巍地趴在光球上,脏兮兮的小肚皮覆在娃娃的头顶,脸贴在光球上,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仙童道:“这只蛇定是把芳华shòu当做了神君。”

  一位仙友有感而发:“神君不分昼夜细心呵护着芳华shòu,这小芳华身上沾了些神君的仙气也很平常。不过仔细看来,这娃娃的脸长得甚为jīng致,眼角下的红泪痣,更是美得画龙点睛,妙极。”

  另一位仙友道:“日日来看,相貌一日比一日俊,仔细看来这只芳华shòu仙很不错。”

  然后一群仙友又聚在井旁,观摩了一阵子。整个庭院顿时霞光万里,仙气腾腾。

  本君在一旁看着甚觉欣慰。

  又过了四个月。

  此时芳华shòu已完全化为了小孩的模样儿,头发生得浓密柔软不说,肌肤也莹白如玉,完全不是皱巴巴的样子,放眼望去整个天庭再也没有比他更可爱的童子了。

  我坐在蒲团上,手撑着下巴,细细地将他的五官望着,心想:本神君已是俊俏,你却生得比我还俊俏,真愁人啊。

  一旁被我冷落多日的麒麟颇愁苦地叼着我的衣衫,拉了拉,顿时,衣衫上被烧成焦黑一块。

  我继续望着芳华发痴,抬手安抚小麒麟,却不料抚到了犰狳的头,犰狳生生受了。

  习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火麒麟何时受过这样的冷淡,不禁恼羞成怒。一股子弱火就喷了出来。

  熊熊小火在挡在球形结界屏障外,却把趴在结界上方, 痴迷地望着小娃娃的鸣蛇吓了个够戗,它软趴趴的蛇尾缠住光球,身子却滑了下来,像是恐慌过度了,忘了自己还有四只翅膀。

  眼见鸣蛇就要变成烤蛇了。

  我拍了麒麟的脑瓜子,慌忙捂住了它喷火星子的嘴。鸣蛇惊得哼卿了一声,挺着软胖的肚子,直往下坠。它虽是哼卿,但声音着实响亮。芳华显然是被着莫名的声音唬得小身躯一震,当下我便看到了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滚,滚在了地上。

  小小的芳华第一次睁开了眼,又圆又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惶。

  嘴一瘪,委屈得不得了。

  在他还未哭之前,我忙将其抱人怀,哄了起来。

  小家伙的小拳头攥紧我的衣袍,做足了样子却仍是没哭,脸埋人我的衣衫内,眼角下的红痣惹人怜爱。

  本神君顿觉圆满了。

  从播种到养成,整整十个月。

  “生了,生了。太上老君,司命星君你们看,他长得虽没我英气bī人,却也俊得紧。”

  太上老君为人实诚,拂尘也拿不稳了,望着被我托在手里光溜溜的娃娃:“这万千年来也不见你有动静。”他望着我的肚皮,直愣愣道, “你何时生的?"

  “刚生的。”

  “就算从玉帝那儿讨到镇墓shòu时,也不见九玄灵君这么高兴,她待这小小芳华实在也太费心了些。”司命星君望着太上老君笑。

  太上老君也跟着陪笑。

  小芳华用没长牙的嘴含住了我的手,舌头卷着食指,费力地咬啊咬。我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他打了个喝,我深深敛眉,对着太少老君道: “本君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这芳华shòu因机缘巧合被带上了天庭,如今还没个仙籍,不知能否拜在您座下,让他跟着您修道。”

  “好说好说。只是九玄灵君修为之高,为何不亲自带他修仙。”

  “说起来惭愧。我以往学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承蒙老天开恩,让我升了仙。整个天界一提这讲经布道论法,谁不知太上老君最博广。若您能提点这小儿一二,定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

  太上老君听得甚为满足,抨须说道:“待此shòu化作人形。”说毕瞅了眼啃完我的手改啃腰带,模样儿已然是人形的芳华,忽然改口,粗略比了个高度,“待这娃娃大约长成这么高,就带来吧。”

  我千谢万谢。

  太上老君喜滋滋地回府了。

  “不知谁说那老头每每登坛讲道都讲得人昏昏yù睡,我倒不知九玄灵君如此钦佩他,这股敬佩倒是藏得深。”司命君笑了笑,端起茶。

  “诚然,此一时非彼一时。”我摸了摸埋头啃腰带啃得甚苦愁的芳华,颇为忧心道,“这娃也不比南纳或凡间的娃,我委实不知该喂他吃什么。我原本想着太上老君那儿的仙丹很多,打算让他为我养一养这芳华。哪知他竟这般机警。”

  司命星君一手捂唇,被呛得咳嗽起来,眼眸低垂:“你多虑了。这芳华shòu原本就不是天界的东西,你权且该怎么养就怎么养,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

  谁知,芳华的造化很好,长势如此之迅猛,是我前所未料的,想来是天庭的玉液养人。

  一月之后便已是三岁小孩的身量。他捧着白玉碗,十分秀气地喝着雨露。

  嫦娥看在眼里时常痛心疾首道,你让这丁点大的娃儿每日只喝玉液与雨露,真是造孽。说毕还令仙蟀从广寒宫内给我带了些桂蜜与两只蟠桃,再三叮嘱我之后,便腾云走了。

  我望着那水灵灵的蟠桃,流了遭口水。

  据说这个蟠桃可是她赴宴时,王母赏下来的,嫦娥供在案上看了好些年都没舍得吃。此番看来可是大手笔。

  我抱着蟠桃摸了一摸,又摸了一摸,待我反应过来后,手掌里只剩下两个核了。

  “九玄灵都吃完了?”芳华踞起脚扒在案上,怯生生地望着我,“它好吃吗?”

  我一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尚合口。但不是很好吃,比不上天庭的花香。”

  芳华很有悟xing地点点头。

  翌日,我便见他趴在庭院后面的树权上,掏花吃,还吃得很认真,见我来了,便秀气地拭擦脏兮兮的脸,稍矜持地理了理衣襟,不忘点评一二:“闻着倒香,吃起来却有些涩口。原来蟠桃竟还比不来这个,当日不吃也罢。”

  我无语。

  而芳华立在树下就这么一日一日吃上了瘾。

  想来花委实是个好东西。数月后庭院的树被吃秃了,他也出落得像花一样。

  后世的人更是编了本神shòu册,说芳华shòu喜食花、花蜜及少量药糙。想来这个喜食花瓣与我有着脱不了的gān系。

  芳华幼shòu极其聪慧,个儿见风长,十天便如人类小孩一年,一瞬间便已长成少年。在这仙界,神仙大都懂得用云幻化成衣裳,至于海里边的龙王则是用龙鳞幻化成衣袍,而这芳华却是赤luǒluǒ地生出来,也没见有什么芳华皮能做衣衫的,我也觉得他圆溜溜的甚为可爱。可自从他长成公子模样后便怕羞了,懂得遮掩。让不才本上神我怅然得很。

  这期间太上老君托童子问我,芳华何时能与他学道。都被我用各种名义挡开了。

  本君突然觉得,若是这府上少了芳华,就没人为我磨墨,没人与我下棋,就连说个体己话的人也没有。放眼望去再没有人比我更懂他,也没有人比他更懂我了,少了他,本君会很不习惯。

  司命星君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想来那时侯,司命星君就看出了些端倪,好意提点。但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没把它当回事儿。

  于是终究出了岔子。

  那一日我赴瑶池宴回来,那时候听王母的七女儿与我说起她思凡的事儿,所以有些心神dàng漾,又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上了榻。

  睡到三更,有些渴,随便捉了把,不知为何竟握到了芳华的手。

  这软软一握,细腻温柔的手感委实有些怀念,竟让我想了些往事。芳华还是幼儿时,咬字清晰,可是却少言,怕生得很。因为五官生得好,一副乖巧的模样儿惹得仙掉与仙子时常忍不住摸摸他,逗逗他说话儿。可这小家伙却是贞洁得很,恁怎么调戏一个屁儿也不放。我走到哪儿,他便眼巴巴地跟在离我一丈开外的地方。连睡觉都要与我窝在一个被窝儿,还小大人儿似的把我左右两边的被褥掖掖,再把枕头推给我,脑袋趴在我胸口,心满意足地闭眼。只是大了变了味儿。

  待我恭敬了一些不说,大冬天连chuáng也不给我暖了。如今被我再握上这温软的手,我惆怅满怀之余,身上一股热流涌人脑袋,趁着酒意向他倒豆子般诉了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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